邓合欢也料到是在和乌蔹莓说话,于是苦笑说:“杨贵人,是妾,并非乌蔹莓。”
杨芷馨听到邓合欢的声音,大惊睁眼,果然是她,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邓合欢扶好躺下。
“乌蔹莓去殿后为我煮粥了,内殿无人可姐妹相称,姐姐怎能到此?”
邓合欢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人在偷听,转头又对着杨芷馨继续说:“诸葛夫人的侍从写信给我,说妹妹你不肯用药,这如同自寻死道,我放心不下于是过来劝慰你。”
一听到是诸葛婉,加上来的人是邓合欢,杨芷馨忽然就相信那药是真的了,激动地抓着邓合欢的手说:“可是那药是叶修仪送来的,而且她如今和胡贵嫔勾结在一起了,怎会给我送真的药?”
邓合欢这才知道叶紫苏原来是和胡芳勾结,胡芳会派叶紫苏过来,也难怪会让杨芷馨不服药了。
叹气一口说:“妹妹啊,我算是想明白了,你是中计了,这药定然是真的,她们就是要让你疑虑然后不喝,这样等妹妹病发而亡,追究起来便是妹妹自作孽,与她们无关!”
杨芷馨大惊,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太可恨了,这比在虎牢关前埋伏杀自己还要阴险,如今幸好有诸葛婉和邓合欢提醒,自己一定要守住这条命,将来给她们一个好看。
吩咐乌蔹莓把药准备好,杨芷馨立刻服了药,得知司马炎很快就好了,杨芷馨的绝望也立刻全部消散,握紧邓合欢的手留着泪。
“姐姐与诸葛夫人的救命之情,我毕生难忘,以后定然全力维护,我们几人互相照应,不必怕叶修仪和胡贵嫔。”
邓合欢面色欣慰,摸着杨芷馨地手温和地说:“妹妹好生歇息,不出几日便能康复,我有今日地位也是妹妹功劳,何必言谢。”
杨芷馨想到那晚,心里又开始纠结了,想要直接和邓合欢说明白,但还是忍住了,现在邓合欢与自己亲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以为自己在司马炎面前抬举了她,如今要是告诉她其实另有她人,恐怕她接受不了吧。
已经这么久了,按道理会被发现的话早就被发现了,看来那个安息香与邓合欢交流也不多,想必觉得白矾死了,邓合欢又变成了淑仪,周围几百米没人能惹得起她,不用再去多照顾她了吧。
放心了,杨芷馨觉得这就是个善意美妙的谎言,也微笑点头说:“姐姐与我同一天被立,当时便说要互相照应,我又怎会只顾自己忘记姐姐,好在那天终究有了机会让姐姐见到陛下,后来还怕姐姐觉得地位高了麻烦也多了。”
邓合欢的确有同感,白薇陆英不提,其他几个淑妃淑媛也偶尔会来折腾一下,虽不大伤,却也经常有丢脸麻烦的时候,但毕竟不能只顾自己安逸,受人恩惠哪能不替人分担。
谦虚寒暄几句,邓合欢让杨芷馨好好养病,接着便离开了。
出了殿,那些宦官也是立刻迎上,邓合欢颔首致意,“我这便回去和赵贵嫔汇报,你们继续守卫。”
领头的宦官唯唯诺诺,“还望邓淑仪回去和赵贵嫔说,奴男等每天尽职尽责,即便赵贵嫔要问奴男,也立刻就能汇报的。”
这应当是怕赵粲觉得他们没用吧,但邓合欢在意的还是他们的态度,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差距这么大,果然自己还是被当做赵粲的心腹了,而且这种变化如果没有可靠的人和他们说,他们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看来真是赵粲在故意拉近和自己的关系,邓合欢也马上明白赵粲看中了自己特殊的身份,将来争当皇后时候有个支持,想必以后不会再打压自己了,只要自己站在她的立场。
一路走着,邓合欢很是纠结,赵粲是一个强大的力量,能让她罩着自己那实在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杨芷馨却也和赵粲处处为敌,而且杨芷馨本来就该当皇后的,绝对不会和赵粲妥协,自己完全没法和她商量,邓合欢一时也想不到折中的办法,决定夹在中间不挑矛盾暂且静观。
茹湘殿里,张柠芝带着信件已经到了赵粲面前,赵粲一看就是青黛的字,完全没想到这是桃枝照着青黛的字体模仿了几十遍写出来的,马上就信了,勃然大怒把信件丢在地上。
蝉衣捡起查看了一遍,皱眉说:“青黛对赵贵嫔忠无二心,怎会要去救杨贵人性命?”
赵粲当然想不出理由,胡乱一说:“谁知道叶紫苏那贱人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毕竟我也见不到她,谁知道她哪天就变心了。”
蝉衣见到赵粲计划破灭,说话立刻也变得小心翼翼,“既然如此,邓淑仪她现在去了鸾凤殿,会不会···”
这哪还用蝉衣说,赵粲当然明白,马上也又气又恨,立刻让人去打听。
很快就回来了,把邓合欢在鸾凤殿门口的表演全部告诉了赵粲,赵粲大怒,一巴掌拍在案台上,“这贱人竟然蹬鼻子上脸!”
蝉衣马上说:“赵贵嫔的一片好意竟然被邓淑仪玩弄在手心,简直就是肆意妄为,赵贵嫔要教训邓淑仪吗?”
赵粲一抬手,蝉衣马上明白这说法并不合她的意,立刻闭嘴了,赵粲知道根本的原因还是邓合欢与杨芷馨的关系好,如果这个关系不破坏掉,即便自己去对付邓合欢,杨芷馨也会过来阻挠,难以成功还把邓合欢永久摆在敌人的位置上了。
“哼,好姐妹,我倒要看看,这个关系能有多好。”
嘉福殿,司马炎让千里光召来了司马攸,两人坐下,司马炎让所有人离开。
“贤弟这几日教导太子,可有觉得太子有意来嘉福殿认罪?”
司马攸苦笑摇头,说:“太子决口不提兄长的事,连兄长病情都不询问,平常我还能看到太子妃,这几日却也不见,似有刻意躲避的样子。”
司马炎的气息越来越深,手里握着杯子也越来越紧,几乎要把杯子握碎一样,司马攸见状,继续说:“看来太子和太子妃并不愿认错,反倒觉得证据到了他们手上,可以抵赖了。”
司马炎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更加气愤,立刻叫来龙辇,往东宫去了。
东宫,司马衷和贾南风听张方汇报司马炎来了,立刻紧张万分,知道司马炎这是问罪来了。
连忙问钩吻:“那些衣服东西,全部处理掉了吗?”
“已经全部烧毁,连灰烬都泼水后掩埋了,谁也不可能找到。”
贾南风放心了,自己平常都叮嘱过侍从不可说,想来是没什么证据了,现在只要发扬脸皮厚死不承认,司马炎也还是会和贾褒那次一样不了了之,毕竟司马衷可是太子。
排排跪在司马炎面前,众人三呼万岁,而司马炎根本不说话,众仆从自然不敢抬头。
贾南风觉得奇怪,看了一眼司马衷,也是低头脸贴地,贾南风心里不禁又担心了,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司马炎。
凶狠的目光。
第170章 问罪
贾南风吓得不清,赶紧又把头低下了,司马炎见到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面前这些人都不求情认罪,废掉司马衷的心已经定下了。
“起身,最近一切可好?”
众人起身,此时看到司马炎的脸已经是笑容满面,连贾南风都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吓自己吓傻了,产生了幻觉。
司马衷回答说:“臣一切都好,努力和南阳王一同学习,希望他日不负陛下期待。”
“朕还奇怪怎么太子不闻不问,原来是在努力啊,那朕便考考你,便背诵魏文帝的《燕歌行》其二吧。”
这司马衷哪里能会,支支吾吾第一句都说不上来,贾南风在旁边急得要死,这分明是刁难司马衷,看来还是为龙袍的事来的。
想要就这么认罪,或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可是万一司马炎就等着自己和司马衷认罪呢?现在证据都烧了,再主动承认这么反逆的大罪也太傻了。
司马炎也看出贾南风的焦虑了,说起来司马炎并不相信司马衷有主动谋害自己的心思胆量,想到贾南风连自己亲姐姐都能杀,或许真是她安排的一切。
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想明白了,不管司马衷有没有参与,他的那些举动却是盼着自己驾崩,而如今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分明就是想装傻蒙混过关,绝不可以饶恕。
“太子妃有何言语?”
贾南风一愣,虽然没想到司马炎会让自己说话,但是现在是个为司马衷开脱的机会,赶紧说:“陛下,魏文帝的七言诗甚难,太子不能精通也属常理,而且太子虽然每日忙于学习,但是心中着实担心陛下,不能全心学习,如有不妥还望陛下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