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啐了一口,“梁锟我告诉你,你给我死了这条心吧,还有这次的事,若不是你听那个狐/媚子的话,给安王出什么主意,又怎么会被安王嫌弃?家里也不会一下子赔进去那么多银子!那种搅家精,你休想沾身儿!”
压了多天的话终于痛快的说出来了,林夫人心里畅意,她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李妈妈,“你们家孤月呢?把孤月寒星淡云三个都调到世子身边,以后她们就是世子身边的丫头,等世子病好了,就给她们开脸!”
李妈妈吓了一跳,“夫人?”这三个都是梁沅君身边的陪嫁丫鬟,回来之后都各自回家,家里头都开始给她们相看人家了,只可惜大家都清楚她们三个见弃于林夫人,必不会再得重用了,所以这婚事并不好说,没想到林夫人会突然出这么一招儿,自己女儿成了世子的通房?
“夫人?您这是,”李妈妈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是喜是忧都搞不清楚了。
林夫人冷笑一声,“怎么?欢喜傻了?叫她们三个好好服侍世子,谁先生下一儿半女,我给她们脱藉抬姨娘!”
林夫人都不用问,也能猜到梁沅君的消息是谁送到梁锟耳朵里的,她倒要看看,这些梁沅君身边最忠心的奴婢,成了梁锟的人,还会不会一心向着梁沅君!?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梁锟两眼发黑,梁沅君最信重的就是孤月几个了,自己若是将她们收了房,以后梁沅君会怎么看自己?
林夫人淡淡一笑,“做什么?杜氏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身边少了人服侍怎么行?先这么着吧,我已经为你挑选了一位极好的姑娘,等你病好了,便会将人接进来给你做姨娘,帮你料理院子里的事。”
还有?梁锟挣扎着要起身,“不成,我不要!我只要,”
“你只要什么?”林夫人冷冷看着梁锟,“你敢把那个名字说出来,我立马派人去要了她的命,你信不信?”
梁锟相信,如今的梁沅君毫无凭持,如果林夫人要对付她,还不是手到擒来?“母亲,那是您亲手养大的女儿。”
林夫人现在最恼火的就是这个,就算是养条狗呢,也知道看到她摇尾巴,可是梁沅君做了什么?鹊巢鸠占这么多年,还敢勾引自己的儿子?“我亲手养大的女儿已经难产而亡了,外头那个我根本不认得,你若老实在府里养病,好好听话,我便不做什么,若是你不听话,那就别怪我迁怒了。”
说完再不理会梁锟的嘶吼,直接出了青云院,回自己院子去了。
……
“她将孤月几个给了世子?”薛老夫人不由佩服林夫人这神来之笔,“亏她想的出来。”
鲁嬷嬷却在想另一件事,“夫人托官媒为世子相看也就罢了,怎么还从山东接了个女孩儿过来?”这林氏族里的女孩儿,便是远亲,也不能为妾啊,传出去像什么话?
薛老夫人摇摇头,“她有了年纪,做事有一出没一出的,且看看吧,”总不会真的跟杜氏和离,让她那个什么远亲嫁过来吧?
薛老夫人不关注林夫人做什么也不成,“你去那边打听了,锟儿带回来的货什么时候到京?”
梁锟是先回来的,那些海货要进京,只怕要一个多月之后了,鲁嬷嬷一直叫人盯着呢,把大概日子说了,笑道,“这事儿要是叫世子知道了,该怨您偏心了。”
薛老夫人不以为然道,“我哪里偏心了,他这次投进去了那么多银子,难不成要把东西烂在手里?我出银子买一些,也算是帮着销一些,让他少亏一些,安王那边也好交代不是?”
她已经收到了梅氏递过来的消息,两人约好了要将梁锟带回来的货物吃进去一批,就如齐锐把说的那样,香料珠宝又放不坏,她不缺银子,拿来买这些,将来留给孙子再好不过了。
想到主意是孙子出的,薛老夫人挺得意,“这孩子一心读书,没想到还挺懂经济之道,看来是个真聪明的。”
鲁嬷嬷看薛老夫人心情极好,不免凑趣道,“不然怎么会是您跟老侯爷的孙子?叫我说啊,便是没有您老保驾,大公子也照样能有一番作为。”
这个薛老夫人当然相信,便是齐锐的人生再顺畅,薛老夫人也希望他能走的再顺利再轻松一些,何况那个孩子受了那么多的苦呢?
……
纵火的人梁勇很快就查出来了,郑老夫人的手段并不算高明,先叫人收买了梁沅君隔壁邻居家的下人,时常听着消息,东墙那边一有动静,便有人悄悄潜了过去,几块烧着的油布,便差点儿让梁沅君一尸两命。
查明了真相,梁勇便不再插手了,说白了这些都是家丑,他叫人将前因后果通知了梁沅君,回来又跟林夫人说了一声,引得林夫人将简家狠狠吐槽了一番,若不是梁沅君的身份见不得光,申夫人又在梁沅君难产当日,便叫人到各处报丧,说是儿媳难产去了,梁家还陪着演了场不大不小的戏码,林夫人都想敲锣打鼓把简家这些破事对外宣传一番了。
瞧这都是什么亲戚?为了自己孙女能嫁过去给人当填房,杀原配的事都能干的出来?!
现在最为难的莫过于简宗颐了,看着护短的祖母,满脸鄙夷的母亲,还有哭哭啼啼的郑老夫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完成对梁沅君的承诺,杀了真凶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从收到梁勇的消息那天,梁沅君就知道自己这个仇是报不了了,不过没关系,简宗颐不报,不代表她梁沅君不能报,薛新桐想的是什么?嫁给简宗颐当世子夫人嘛,这又什么难的?
不过她想嫁是不能够的了,梁沅君只会帮她完成一半儿的梦想。
梁沅君的手段简单粗暴到根本不需要多费脑子:
即便是知道梁沅君没死,护国公府世子夫人难产而亡的消息一放出去,相熟的人家都得依礼过来吊唁,申夫人既嫌晦气,又不愿意给梁沅君正经办丧事,偏梁沅君是得过封诰的世子夫人,礼部的章程在那儿摆着呢。
无奈之下,申夫人便对外宣称,梁沅君去世的时候留下了话,说没保住腹中的孩子,是简家的罪人,希望丧事从简。
而她这个婆婆,自然是死者为大,心里再不忍,也只能按照梁沅君的“遗愿”,草草的在国公府设了个小小的灵堂,给各府祭拜之用,梁沅君的灵柩则直接停在了城外报恩寺里。
京城各豪门都是人精,就看护国公府这丧事草率程度,再看林夫人这个亲娘连滴眼泪都不流的“伤心”程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家心照不宣的过来陪着走了个过场,算是一起把这场戏给演完了。
等到了梁沅君七七这日,所有的道场都依旧要在报恩寺里进行,这大热天儿的许多人家干脆面子活也不做了,家里主事的夫人太太都叫人往国公府里打了招呼,称病不出,各派心腹嬷嬷们过去行个礼,算是送世子夫人最后一程。
这样的场合薛新桐原本是不愿意去的,左右人也不是真死,何况郑老夫人做下的事又被简宗颐发现了,她现在都没脸往简家去了。
但郑老夫人却不这么看,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坦坦荡荡地出现在报恩寺,何况做为梁沅君唯一的儿子,镔哥儿是要摔盆打幡的,薛新桐也需要跟镔哥儿搞好关系,让申夫人看到她是可以做好这个继母的。
两人正因为这个闹意见呢,薛新桐的丫头青灵却将简宗颐的一封信悄悄带了进来。
“你从哪儿得来的?”这私相授受可是犯了大忌讳的,薛新桐扫了一眼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迟迟不敢去接。
青灵往窗外看了看,“是世子院子里的一个小厮送来的,奴婢叫不上名字,但却是见过的。”
是简宗颐身边的人,薛新桐拆开信,却见是简宗颐叫她往报恩寺去的,还说了这件事虽然他很伤心,也很生气,但却知道并不是她的主意,虽然梁沅君没事,但让他痛心的是,自己的女儿未出世便夭折了,若是薛新桐有愧意,不如到报恩寺在自己女儿的灵前上一柱香算是赔礼,从此旧事揭过,他们只看未来。
薛新桐盯着信尾那枚小印,这个印章还是她刻了送给简宗颐的生辰礼,没想到简宗颐一直留着,还钤在了写给她的信上,“青灵,给我准备那天的衣裳,我陪祖母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