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醉亦歌亦山河(53)

作者:蕉下醉梦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常歌避而不答,目光落在城门楼上的“新城郡”匾额上,他行礼笑道:“镇北大将军,日理万机还兼权太守,能文能武,着实了得。”

卜醒也行礼回敬道:“建威大将军,南征北战还兼掳爱人,能刚能柔,逸趣闲心。”

常歌闻言,将脸一沉。

卜醒凑近常歌,以肩撞了撞他,低声问道:“吵架了?不是听说你家先生正在锦官城么?这回,没一起回来?”

“勿要再提他。”常歌冷言道。

卜醒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说:“这可如何不提,毕竟,这新城郡可是你家先生拱手送予我益州的。”

常歌瞟了一眼“新城郡”三个大字,讥讽道:“谁知这后面藏着什么后招呢。”

卜醒若有所思地望了常歌一眼。

看来,这回伤的,还挺深。

作者有话要说:[1]散骑常侍:主公近身侍从,出行则起码散从,与员外散骑常侍互为备岗。散骑常侍上可通达主公、下可规谏百官,时兼军政顾问,可在丞相前行走、过问政事。

[2]出自《道德经》第十六章,没有说道家不好的意思

[3]王道:与“霸道”治国相对应,提倡顺应天道、仁爱治国,早期以儒道学派为多,后世罢黜他学,以儒为王道

**啧啧啧啧,你家先生……将军你咋不反驳呢(打滚

**来了来了他来了,我们的CP粉头子卜醒来了

卜醒的表字醉灵,是益州世子刘图南所取。卜醒有句名言是“惟杜康万物之灵”,世子便据此取了“醉灵”揶揄他爱喝酒,卜醒干脆直接用来做了表字。

*21点还有一更

☆、硬骨

“我和知隐,从滇南带了许多茶饼回来,给你这边临时军营放一些、知隐往利川军营也带了一些。”

卜醒笑道:“将军风雅,伴手礼都搞得这么别有逸趣。”

常歌小叹了口气:“滇南垂危,幸亏路遇好人救助,随手买买茶饼、做做好事。”

卜醒揶揄道:“将军说笑吧,还有能将你搞得垂危之人?”

常歌撇撇嘴,并未回答。

卜醒笑着望了常歌一眼,说:“说到滇南归来……你家先生,这回出使益州,又是大发威风啊。”

常歌鼻中冷哼了一声,似是漠不关心。

卜醒知他想听,接着绘声绘色复述道:“你家先生昂首上殿,见着了主公丞相,开头第一句,又是语出惊人:‘刘主公是想要武陵、还是要新城’。”

常歌点头道:“他向来如此出人意料。”

卜醒学的兴奋,接着笑道:“自从上次出使,主公已摸着了他出人意料的路子,便问,武陵又如何、新城又如何。”

常歌平静道:“武陵和益州之间,尽是沟壑纵横,且武陵人丁凋零,要了看似幅员辽阔,实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卜醒叹道:“心有灵犀,真乃心有灵犀。”

常歌无语翻了他一眼。

卜醒接着说:“你所说和你家先生所说完全一致。他还说,滇南使臣来访,定会以武陵为引,邀得益州共同作战,说不定还会将吴国牵扯其中,一齐发难。但此思路看似完备,实则益州危矣。”

常歌认同道:“益州现下刚拿下的利川、新野等地,尚未选出太守,治理之势也暂未企稳。此时贸然分兵、参与三家分荆,确实不妥。”

卜醒奇怪问道:“是你俩真的心意如此相通、还是你站在殿上听了?还是你家先生事先给你吹了枕头风啊?你怎么说的,一字不差。”

常歌白了他一眼:“吹个鬼的枕头风。”

卜醒点了点头:“那就是心意相通了。”

常歌懒得同他纠缠,继续问道:“这新城郡,又是怎么回事儿?”

卜醒哈哈一笑,说:“这不新野大胜,咱们一直想要块儿肥肉么。世子几番修书,梅相被缠的头疼、又不好数次搪塞襄阳之事,这才把你家先生派来了益州,舌战群雄啊。”

他看了常歌一眼,神秘地低声说:“你家先生将利害一摆,转而丢了一块儿肥肉:‘新野地势坦荡、适宜耕作,且与襄阳相邻。此前我荆州同益州在北边已做了数十年的邻居,不说有感情、也还算是有些交情,不如就将这邻居做到底、亲上加亲,这新野并了赞阳,设新城郡,赠予益州’。”

常歌低低嘟囔了一句:“真是巧言善辩。”

“可不是!一番话又把杜相说的哑口无言。杜相啊,那是谁?那可是当初大争之世四处出使争地建交、辩口利辞的定邦安国杜四清啊!您这位先生可真是厉害,一番话,把我们杜相说的是一愣一愣的,生生拿他没办法。”

常歌坦然道:“武陵和新野、赞阳,无论如何也是这‘新城郡’远胜许多。”

卜醒点点头:“确是如此。不过……这新野距离襄阳也太近了些,在这里设立新城郡,他倒真的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襄阳也被您这黑风魅捣了去。”

常歌沉思片刻,说:“他敢于如此交涉,定是对襄阳之坚有十成十的把握。否则断然不敢做此危险之举。襄阳郡都尉……可是之前趁着你我二人回锦官城,提着破山刀杀入上庸、直捣黄龙的夏天罗?”

卜醒笑道:“是他!之前佯攻襄阳之时,我将他祖宗数代都骂了个遍,现下,我连他族谱都能背得了。”

常歌被卜醒逗得噗呲一笑,又敛了嬉笑神色,说:“若是此人,新野不可大意。此人勇猛,又固守荆州北大门襄阳许久,说不定是块硬骨头。”

卜醒不以为然:“什么硬骨头,荆州大将甘信忠、荆州车骑将军吴御风,这俩才叫硬骨头。哦,你家先生也是硬骨头。咱接着说。你家这块硬骨头,抛出了新城郡这块肥肉之后,接着又开始发威。”

“怎么说?”常歌问道。他还不知,那日议政殿前擦肩而过,他在锦官城悠闲地啃着兔头的时候,祝政在议政殿如此威风。

卜醒学着山河先生一脸清冷漠然的神色,仿着他缓而清冷却充满威压的语气说:“‘滇南自古便顺则治之、逆则压之,蝼蚁尔尔,何曾惧过。倘若好邻居听信谗言,即使助蝼蚁一力,它也窜不出荆州的天地。更何况,交州眼下即将出使荆州,商议连纵之事,还望好邻居看清滇南以卵击石之势’。”

常歌被他这段惟妙惟肖的模仿逗得大笑:“妙人!妙人!醉灵,你真乃妙人矣!”

卜醒颇为得意地抚了抚额前碎发,接着说:“你家先生厉害的还在后面呢。他还有后招。”

常歌试探性问道:“劝说益州,加入连纵?”

卜醒拍手,附和道:“正是!出人意料、恩威并施,此番伸展之后,他方才说明来意,希望主公和杜相加入荆州、交州连纵。他说荆州少将、益州少臣,佐之交州商贾满天下,三者连纵,必将豫州、吴国联盟杀的片甲不留。”

常歌点头:“确是如此。不过……此番雄图,刘主公应是不同意吧。”

“主公、杜相均不同意。他二人原本就反对连年征战,一直以养息安居为治国方略,此番邀请,看似轻巧,极有可能会将益州卷入第二次大争之中。所以主公、杜相极力反对。”

常歌疑问道:“那先生呢?作何应对?”

卜醒摊手道:“怪就怪在这里。主公、杜相不同意,他倒颇为开心,还难得的笑了。还说为表荆州诚意,仍将赞阳、新野二地尽数划归益州所有,依旧设‘新城郡’。在这之前,说滇南之事的时候,剑拔弩张,破军都快把伤官刀的柄都要捏碎咯,见他这一笑一说,都被唬愣了。你家先生……可真乃奇人。”

常歌沉思了片刻,说:“可能先生也不喜大争之世。”

卜醒歪头,无可奈何地说:“可惜,现下形势,豫州吴国一结盟,无论喜或不喜,都要身不由己了。”

他又凑近常歌,低声道:“世子有没有和你说,做梦那就做大些的事?”

常歌点了点头:“说了。”

“你怎么看?”

常歌将沉沙戟往肩上一抗,眯着眼睛,神思似乎飞到了遥远的西南方:“北大门不好撬开,咱们便试试西大门。”

卜醒皱了眉:“那夷陵硬骨头?”

“已定了定山知隐。世子也允了。”

卜醒点了点头:“他俩也够劲儿,看来,硬骨头这回也得好好喝一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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