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65)

于越也形容不出,只得道:“娘亲还是自己去看吧。”

前厅里,盘黎和凡黎作为主家坐在上首,白袍银绣与玄袍金纹两位公子坐在左手客位,每人手边一杯热茶,相谈甚欢。

秀黎随母亲和婶娘进去时,里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四人起身行礼,大夫人笑着让他们不必多礼,和二夫人一并走到上首坐着。

盘黎和凡黎在右侧落座,两位客人再行了一礼方才坐下,秀黎和于越也在右边坐下,等丫鬟进来添茶杯斟热茶的间隙,秀黎趁机打量了对面的“山民”。

光那一身衣着就跟山民搭不上半点关系,更别说他们皮肤白皙,手掌细腻,一身清贵气质比起皇家子弟也不遑多让。

那山,难不成是金山银山?

原以为没了兵符,窝在将军府里多半无趣得紧,这才第三天,就给她送了乐趣上门。秀黎唇边挂起浅笑,那白袍男子不期然看过来,清亮的眸子温和含笑,有几分惑人心魄的滋味。

于越没乱说,果真俊美非常,有如谪仙。

秀黎不似别的女子那般含羞带怯,大大方方冲他扬了下手里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这举动落进她娘亲眼里,少不得说她轻浮,没有女儿家的姿态。

那男子微微笑道:“秀黎将军久经沙场,自与寻常女子不同,这长临城中的女子多是知书达理,温柔贤良,如今秀黎姑娘回来了,倒多了一分别样的英气。”

秀黎放下茶杯,懒散地靠向椅背,坐姿倒是相当“英气”:“你是说我不知书达理,也不温柔贤良?”

“你明知我不是此意,何必故意曲解我的话?”男子语气无奈,更透露着一丝暧昧的宠溺。

大夫人和二夫人是过来人,心道这回有望将秀黎嫁出去,互看了一眼,眼中尽是欣喜满足。

再去看那自称山民的男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大夫人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家住哪里?家中几口人?家中可有妻妾?”

“夫人客气,叫我苍无便可。”男子彬彬有礼道,“林州人士,林州东南有座穴工山,穴工山下穴工村,我们兄弟五人便住在那里,先靠打樵为生,后北上做布匹生意赚了些余钱。趁闲时带家弟四处游历,路上听闻秀黎将军换防回都,为一睹将军真容,便在长临多留了几日。昨日在云水寺后山有幸偶遇姑娘,并说了几句话,颇感投机,又听姑娘说欲择夫婿,赶忙备了薄礼登门求亲。说来不怕诸位笑话,苍某如今二十有八尚未娶妻,家中也无侍妾,只为等一有缘人。”

凡黎心里还记着他那好兄弟章须,语气不善道:“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有缘人?花言巧语,油嘴……”被大夫人瞪了一眼,悻悻然闭了嘴。

☆、北陈旧事(三)

后来那人又当着两位夫人的面说了一番求亲的说辞,二夫人满意地连连点头,恨不得替嫂子答应下来。大夫人心里自是满意的,但此人身份还需仔细盘查一番,是以只留人吃了晚饭,多的并不提。

盘黎观那二人气度不凡,见识广博,不论家国大事还是民间趣闻都能侃侃而谈,站在兄长的角度,有苍无这样的妹婿自然不错。现下他们家也不缺家世显赫的女婿,只要苍无身份没有问题,将秀黎嫁给他也未尝不可。

凡黎和于越却不太乐意,一个为章须着急,不愿妹妹远嫁,一个怕秀黎上当受骗,看苍无的眼神时刻带着警惕。

作为当事人的秀黎没有表态,偶尔和苍无说几句话,并不刻意疏远或亲近。

天色渐暗,苍无携弟弟起身告辞。盘黎、凡黎和于越三人出去送客,秀黎被两位夫人喊到屋里,拉着她一阵逼问昨日云水寺的事。

秀黎只说:“就是赏花时无意碰上的,他许是瞧着我好看,过来和我说了会儿话,玉姐姐她们都在旁边看着呢,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许是瞧着你好看?”大夫人笑吟吟地在她额头上戳了戳,“怎的这般没皮没脸。”

二夫人却想起她回到禅院时手里拿着两支珠花:“那珠花,可是他送的?”

秀黎往桌上一趴,漫不经心道:“嗯,说是生辰礼,我瞧着好看就收了。”

“你呀!哪有一见面就收人礼的?”大夫人在她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过会儿又说,“收了也好,收了才有今日这一出,他定是以为你也有意才来提亲的。”

“我并未想那么多,昨日好些人知道是我生辰,认识的不认识都来送礼,长临城里随便掉下块瓦片都能砸到一片显贵,我不收岂不拂了别人脸面?我看他穿得人模人样,还道是哪家的贵公子,礼物又合心意,便道了谢收下。”

二夫人牵过她的右手,细细打量她手腕上做工精细的手串:“这红晶珠长临城中不常见,可也是他送的?”

“是章须哥哥送的。”

“原来是三殿下。”二夫人不经意望了眼大夫人,“听说他今日也陪你去后山相看了?”

“他同太子哥哥一起来的,来了只管应付那些世家子,哪有时间陪我相看?”

他哪是陪你相看去的,分明是想被你相看。大夫人心想。

只是陛下忌惮淳于家,三皇子是嫡出,此番还按住不提不知是不是陛下的意思。也罢,看秀黎的样子只将他视作兄长,三皇子虽是不错的女婿人选,却不是非他不可。

转念一想,今日来提亲的那位除了家世,倒没有哪一出及不上他,秀黎也乐得和人搭话,俊男美人,一眼看去是极登对的。

“这位苍公子,娘亲是挑不出半点不好,等你二哥派去的人回来,明说这个人清白干净,娘就请他来府里做客,将你们的亲事提一提,再写一封家书送到北边与你父亲知会一声,你看如何?”

秀黎呵呵轻笑:“他要是反悔了呢?”

“胡说!我瞧他举止端正,断不会是那等三心二意的人。”

“再说吧。”秀黎站起来,从漆木盘里拿了块糕点就往外走,“前面乱糟糟的,我且去瞧瞧那些不长眼又在闹腾什么劲,娘亲和婶娘再聊一会儿就去歇着吧,赶了半天路想必也累坏了。”

说完就推门出去了,候在门口的丫鬟青璃埋头跟上。

她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前厅又聚了十来个人。

在门口就见她二哥脸色阴沉,大哥也忧心忡忡,于越并几位镇南军副将垂首站在一旁,俱是神色不虞。

“出事了?”她走进去。

一众副将冲她抱拳喊道:“小将军。”

秀黎负手走到凡黎旁边,底下站着的都是他的副将:“你的兵惹事了?”

凡黎不想多说,随手指了下董其心:“你来说。”

“是。”董其心颔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下午孙世吉奉命护送新和七皇子与三公主入宫面圣,在长度门与监门将军赵复大打出手,闹到陛下门前,赵复的人一口咬定孙世吉不肯下马,他们百般劝阻他仍旧坚持骑马进宫,还……还出言讽刺赵复就是一个看门的走狗,根本没上过战场,算什么狗屁将军,陛下听后龙颜大怒,并不给我们的人说话机会,那新和皇子和公主是两个怕事的,只说离得远并不清楚事情原由。孙世吉被打了五十军棍,刚从宫里抬出来,身上没几块好肉,现在昏迷不醒正迷迷糊糊说胡话呢。”

孙世吉,凡黎的得力副将之一。

秀黎是知道此人的,最是规矩稳重,到长度门不下马还与人起冲突这种事,若是王必她可能信七分,发生在孙世吉身上绝无可能。

王必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赵复那小子,仗着妹妹是宫里的宠妃才捞着这么个美差,不知道收敛还敢上蹿下跳,现在都欺负到咱们镇南军头上来了,狗娘养的。”

妹妹是宠妃……

秀黎摇头叹息:“陛下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多深,却是连个深宫妇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凡黎冷笑:“他这是敲打我呢,恨不得我也是个女儿家,借口女大当嫁把我的兵符也收走,催我去嫁人。”

发生这样的事,盘黎也恼怒,只是性子更谨慎些:“凡黎,小心隔墙有耳。”

“我在自己家还不能说两句实话?”

“凡黎!”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就是。”凡黎拉了把椅子,坐下一言不发。

秀黎问:“可给孙世吉送了伤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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