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怀疑过……”他住了口,没说下去,以司悟的敏锐,肯定知道他想说什么。
自打他知道苍无君是何等人物后,两月来他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推敲揣摩,得出一种细思极恐的结论。
不管幕后之人想做什么,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能在苍无君眼皮子底下耍这种手段,恐怕不是他本事有多了得,而是苍无君出于某些不得已原因,放任对方谋划了这一切。
或许更糟,他不是因为不得已,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事情的发展。
闻言,司悟苍白的俊脸蒙上一层阴影:“师父他……不会这样做。”
沈景之自己也有师父,现在平白让别人怀疑自己的师父,他没指望几句话说通,能给他提个醒,敲个警钟也好:“我也只是猜测,但是我们谁也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不是吗?”
☆、注意素质
沈景之点到为止,怎么想怎么做在司悟自己。
大概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也可能是已经束手无策,接下来几天司悟一直呆在江水村。
念止最近作息还算规律,每天睡眠时间超过二十个小时,清醒的时段稳定在傍晚六点到晚上十一点之间。
周六下了场雨,下午五点多才停下。刚好赶上杜煦的生日,念止也醒着,汪泽洋提议大家出去吃,当是散心也好。
收拾好准备出门,听到门口车子熄火的声音。汪泽洋跑去开门,一阵热络的交谈后,领着叶彰几人进来。
沈景之和司悟在房间给念止扎头发,是杜煦跑来通知他们:“小师叔和几位师兄来了,说是追着‘段师叔’的踪迹过来的,可能要在这里小住几天。”
逃到雨阳来了。
不,不是逃,八成是刻意的。
沈景之和司悟面面相觑,念止也微微眯起眼睛。
“行,知道了。”沈景之说。
杜煦噢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对了,师父晚上约了对门的王老伯喝酒,就不跟我们一起去了,不过小师叔他们会去,人多,应该会很热闹。”
一起去也好,正好打听一下“段弘文”的事。
沈景之没异议:“那很好啊。”
“大师兄说吃完饭时间还早,咱们可以一起去看个电影,票已经买好了,最近新出了个动画电影,念止肯定喜欢,小师叔他们忙活了两个多月,也该放松放松。”
“都听你的,你生日你安排就好。”
杜煦嘿嘿一笑,招呼客人去了。
沈景之接过司悟递来的头绳,给念止高高绑了个马尾,又拿梳子把长长的马尾梳理一遍。忽然听到她长叹一声,嘀咕道:“看样子又不得消停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因为他来了他们的日子就不过了,起码现在他们不是一无所知,知道遇上“段弘文”不能掉以轻心。
没浪费时间开车去,坐车无聊,容易犯困,别没到地方念止又睡过去了。司悟催心诀开启移位门,落脚点在离餐厅不远的公园角落,完美避开人群和监控。
提前在APP上定过位子,汪泽洋报了手机尾号,就有人带他们上二楼。位子靠窗,透过玻璃窗能看到楼下繁华的街景。
二楼不止他们一桌,旁边的小桌坐了一对年轻男女,女的卷发披肩,戴了一副圆框眼镜,个子娇小,男的一口北方口音,个头高大,模样中规中矩,不难看,也说不上好看。两人看上去是第一次见,说话间有些拘谨。
离得不远,能听清楚那桌说的话。
女的握着一杯温开水,柔声说话:“我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我爸妈年纪也大了,如果考虑结婚的话,我想住得离他们近点儿。房子的话,我上大学的时候他们给我买了一套,就在隔壁小区。”
男的夹菜的手顿住,放下筷子,有点犹豫:“这是大事,我可能得回去和我妈商量一下。”
女的脸色停滞几秒,喝了口水,又说:“我呢,现在大学毕业两年,事业处在上升期,婚后不会马上要孩子,不知道李先生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我的话……我是无所谓,主要看我妈的意思。”
对话来往几个回合,不论女方问什么,男方的回答万变不离其宗,归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听我妈的。
聊到后面女的隐隐表现出些不耐烦,男的估计看出什么,借口约了朋友,结了账先行离开。
那姑娘喝完剩下的半杯水,给朋友打了个电话,一边往楼梯口走一边吐槽:“别说了,长得五大三粗,没想到是个妈宝男……”
他们一桌子光棍,头一回看人相亲,津津有味听了半天墙脚,等人走了才回过味儿。
“我寻思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妈宝男,就是没看上。”李开叶说。
段元表示赞同:“我觉得也是。”
念止抱着她的小海豚,歪着脑袋好奇发问:“妈宝是什么?”
杜煦大致给她解释了意思:“妈宝嘛,就是什么都听妈的,妈说什么都对,没有妈妈就什么都做不成。”
“噢。”念止连连点头,道是原来如此。
服务员把菜端上桌,十道菜,七荤三素,没忘记给念止点她最爱的豆花。
念止垂眸认真思索,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景之舀了一小碗,撒上白砂糖放到她面前:“还烫,放一会儿再吃。”
念止忽地抬眼,恍然大悟:“所以我是夫君宝。”
“噗——”
杜煦一口温水喷在大师兄脸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空气安静了三秒,杜煦因为咳嗽面红耳赤,其他人也是神色各异。
沈景之鬓角挂着两滴细汗,在念止软和的小脸上捏了下:“过家家影响智商,以后咱少和盈盈她们玩,听见没?”
念止捧起小碗,并不搭理他。
众人心知她真实身份并不简单,但外表看上去还是个没人腿高的奶娃,心性又像孩子一样纯真,猜测来猜测去不管她是神是人还是魔,都只当她是真的年纪不大。现在突然蹦出个夫君,除了沈景之、司悟和叶彰三个,谁都是一脸吃惊意外。
看沈景之的意思是不想挑明了说,他们也善解人意的选择随他糊弄过去。
一个小插曲,三言两语带过,提起筷子开始胡吃海塞。
餐厅可以定制生日蛋糕,等一桌子饭菜扯下去,紧接着就有服务员端着个双层水果蛋糕送上来,上面插了“16”字样的蜡烛,正是杜煦的年龄。
妖怪神明等寿命动辄十万百万年,对生辰不如人类看中,一般逢整百才过一次。有些活得实在太久,对时间观念模糊了,干脆连自己多少年岁都不记得了,更不会浪费精力特地设宴庆祝。
司悟两千一百二十二岁,出生以来苍无界为他办过三次生辰宴。一百岁一次,一千岁一次,两千岁一次。念止两千一百四十二岁,生辰倒是年年设宴,宴是大宴,只是没有蛋糕、生日歌这些噱头。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生辰宴,念止和司悟都寻到点兴味。
带生肖的一块蛋糕归了杜煦,第二块递到眼巴巴等着的念止手里。一群大男人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但买都买了,该吃还得吃。等下还要去看电影,拎过去也麻烦,权当饭后甜点解决了。
店主良心,蛋糕上的水果铺了一层又一层,倒不算腻人。
念止喜欢奶油,水果全拨到司悟盘子里:“小龙正在长身体,要多吃。”
司悟:“……”
沈景之无语片刻,眼睛在司悟盘子里溜了一圈,看到几片雪梨果肉,想起梦里念止说过她不喜欢吃梨子,想着就问了:“念止不喜欢吃梨啊?”
“不喜欢,梨子酸酸的,不好吃。”
“梨怎么酸了?你尝尝,可甜了。”杜煦叉了块梨肉就要喂给她,念止扭头躲开了。
沈景之凑过去一口叼进嘴里,嚼吧嚼吧,汁水丰沛,清甜解腻:“她不喜欢就算了,吃你自己的,吃完赶紧看电影去。”
杜煦拿手机看时间,心宽道:“不急,还有一小时才开场,等会儿让司悟哥开个移位门,秒秒钟的事。”
“你还真不客气。”
“嘿嘿。”
沈景之无奈摇头,视线不经意飘过叶彰的盘子,雪梨片同样没碰,拨到盘子边上:“小师叔也不喜欢吃梨?”
叶彰垂眸,又拨开一片梨肉:“不太喜欢。”
“该不会也觉得梨子酸不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