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33)

沈景之连忙将青玉哨子从衣领里拽出来:“带着呢,我现在就还给念止。”说着就要去解红绳,被司悟按住。

“你先留着,情况实在紧急,吹响阳鹊哨我便会赶来。”

“你不是能感应我心绪变化吗?”

“是能,只是怕我不能及时赶到,吹响阳鹊哨,娘亲会将你接入四界。”

四界,当着小师叔的面直接提起四界,没关系吗?

沈景之观察他的神情,不像一时忘了说漏嘴。小师叔也一派自然,似乎不是头一次听说除天地人之外还有个第四界。

不,不止。

他还知道私界的事,如果不是司悟提起,沈景之压根不知道还有私界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他师父也不一定知道,但叶彰知道,看上去还不是一般的了解。

他这个小师叔,的确深不可测。

既然司悟不遮不掩,沈景之也抛开顾忌,追问:“那念止呢?念止回不去,就算把我接过去也没用。”

司悟沉默了会儿,声音低沉:“能保住几个是几个,你记着,若真遇到不测,吹响哨子时与身边的人手手相握,娘亲会将你们一同带入苍无界。”

叶彰眼神微动,垂下眼睑,掩去里面翻涌的情绪。

沈景之只道原来第四界是有名字的,这名字听上去有点怪,放平时他肯定多问几句为什么,只是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说这些无关紧要的。

他点点头,手指抚着那支阳鹊哨:“那我到时肯定把念止带上,说不定就一起带回去了。”

司悟微怔,俄而对他轻轻笑了笑,似欣慰似安抚:“但愿你用不到它。”催动心决,界口开启,沈景之和叶彰看不到那个所谓的界口,只见司悟往前迈步,消失在原地。

“苍无界,你去过?”叶彰先问出口。

沈景之回头,和他对视良久,没回答他的问题:“小师叔也知道苍无界?”

“用不着这么警惕。”叶彰从兜里摸出烟盒,在窗台上磕了磕,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打火机已经点着,火焰离烟身只差几毫米,始终没挨上去,移开了,“我要是有问题,司悟不会让我活到现在。”

“可小师叔确实有诸多隐瞒。”他紧盯着叶彰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叶彰倒是坦然,把烟取下来拿在手里把玩:“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的太多,现在有机会问了,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沈景之不过是稍作思索,叶彰又问:“念止,是你从苍无界带出来的?”

沈景之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改成摇头。

叶彰低笑出声:“你不适合说谎。”

沈景之笑不出来:“小师叔对念止的事,是不是太上心了?”

“不用拐着弯打探,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一定实话实说。”

既然他这么爽快,沈景之就真的不拐弯抹角了,开口扔了个直球:“你喜欢念止。”

“是。”叶彰毫不迟疑。

沈景之反而一噎,舔舔嘴唇才道:“她还是个孩子。”

“你既然这么问,难道还觉得她只是个孩子?”

“你喜欢的,是现在这个念止吗?”

“以前的,现在的,都是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他忽而低哂,打火机重新窜起火苗,点了烟。

沈景之看出点什么,想了想,还是选择直接飞刀子:“只可惜,她不喜欢你,是吗?”

“她只是选择了别人。”

别人……

“是司悟吗?”

叶彰好笑地看着他:“司悟?你怎么会这么想?”

“司悟不是喜欢念止吗?”

叶彰吐出一口灰白的烟雾,弯着笑眼看他,沈景之感觉自己被关爱智障的眼神给狠狠关爱了一遍,脸上有点挂不住:“干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你刚才不是说,他能感应你的心绪变化?”

沈景之被他笑得心里有点发慌:“是、是啊,那又怎么了?”

叶彰轻轻摇头,笑容愈发意味深长:“你难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感应你的情绪吗?”

“……”

“你每次心神不宁,身上是不是会出现鳞纹?”

“会……”

“鳞纹什么颜色?”

“黑色。”

叶彰继续问:“如果没猜错,司悟应该就是黑龙吧?”

沈景之被他问得云里雾里,愣愣点头:“是倒是,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

“你就没听说过,龙鳞认主吗?”

☆、夫君

月亮高挂,整整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别墅里每个屋子都静悄悄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间或夹杂几声轻微的呼噜声。

杜煦很没有安全感,睡着了也紧紧贴着师兄的背,时不时皱着眉头哼哼两声,倒没醒过来。

沈景之一下一下轻拍着那支搭在他腰上的手,动作极有规律,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体已经很疲惫,他以为自己倒头就能睡着,躺下足有三个小时了,他眼睛还睁着,脑子里一直盘绕着叶彰那张意味深长的笑脸。

龙鳞认主。

他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彰却摇了摇头,碾灭烟蒂,说这事他不方便多嘴,实在想知道等司悟回来亲自问本人比较好。

鳞纹的出现十分突然,沈景之第一次发现就猜到肯定和司悟有关。在遇到司悟之前,他身上没浮现过鳞纹,还是和司悟龙鳞一样的黑色。

他后来反复回忆,经过无数次推敲,终于抽丝剥茧,从纷杂的记忆里剥出可疑的地方。

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栖龙山石洞,他被司悟扔进温泉池,一时好奇心上来一猛子扎进水底,当时手心的刺痛感十分真实。只是上岸后手心里没有伤口,连破皮都没有,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龙鳞认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龙鳞钻进体内,如果是那样,唯一可能就是那时候意外得到了他的龙鳞。

龙鳞认主不知道是什么人都认,还是只认特定的人。小师叔明明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是不肯说,沈景之好奇心被勾起来,磨得心里直痒痒,司悟又回了第四界。

第四界,苍无界。

苍无苍无,无苍生吗?还是什么别的?

轻拍的手停下,他无声叹息,把杜煦的手从腰上拿开,翻身坐起来,塞了个枕头给他抱着,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毓秀山的山洞沈景之没深入,叶彰和司悟是进去了的。里面究竟什么样,司悟走得急没来得及说,叶彰却是知道的。

白天他和小师叔刚聊到龙鳞认主这一茬,见问不出深的,正想换个问题,杜煦又跑上来说师爷和师父醒了,谈话只得中断。

一番关切后,邬源才说他和谭志远两人本来在靠安河市一侧寻找上古镇魂印,按着叶彰和汪泽洋所说的具体方位找去,距离甚远就感应到一股强烈的阴怨之气,正想上前一探究竟,忽觉眼前白光一闪,然后就意识全无,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叶彰一直站在后面不说话,等邬源说完,才开口说:“我曾进过毓秀山的一处山洞,洞内白骨皑皑,堆积成山,有人骨有妖骨,师父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不清楚。”邬源摇头,细细问过叶彰山洞四周的地形地貌,想了想道,“毓秀山灵气充沛,是聚气修炼的宝地,那山洞在靠安河市一侧,离安河不出百米,两侧山崖高耸,灵气较他处更为聚集,又十分隐秘,会被走邪路修炼的盯上可能性极大。我猜那些白骨应该和小景一样,被剔了灵骨,伤及根本,无法逃脱才惨死洞中。”

从血肉之躯到皑皑白骨,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变化。沈景之没亲眼看到那惨烈的景象,只是一阵后怕,要是他们晚到一步,念止很可能也是这个下场 。

后面几人就毓秀山的事又聊了一会儿,杜煦想着师爷和师父刚醒过来不宜多说话,以免劳累,再呆了一会儿就央着师兄和小师叔出去了,让两位长辈好好休息。

再过两个多小时,汪泽洋和另外几位师叔师兄弟也回来了,大家都平安无事,大松一口气,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晚饭,简单洗漱后都回房歇着了。

沈景之就躺在床上,一会儿想龙鳞认主,一会儿想山洞枯骨,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浮气躁就想翻身,又怕吵醒杜煦,只得保持侧躺的姿势生生僵了几个小时。现在下床半边身子都麻了,走一步脚底都跟蚂蚁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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