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分明见他愣住,转过头来的动作一步一动,像是卡着咯吱作响的齿轮,咬牙切齿的问她,“你真的看了?”
看那情状罗敷也不敢承认了,“不不不,书摊上淘书,那摊主硬塞给我的,打发时间翻了两页而已。”
他突然微笑,转而又像神经发作,厉声呵斥一句,“不许再看!”
罗敷咽了咽口水,没胆子同锐王争执,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再不会动那书半页。
“只保证了仍旧不算。”他凑过来眯着眼睛威胁,“须得本王没收了,亲自销毁。你前去带路,这便过去拿来。”
罗敷在没看过瘾的剧情,同锐王魔爪之下保存小命之间飞快做了抉择,自椅子上站起身,逃也似得奔了出去。
同锐王今日阴晴不定的脾气一般,下午河面渐渐起风,不多时便是风雨交加。罗敷在房间里坐着也是直晃,一会儿就胸闷气短,有些提不上气来。
锐王同几位船工商量良久,决定就近先停在西地码头,过了今晚这恶略天气,明天再做打算。嬷嬷们晕船不比罗敷轻,下船之时走路都打着飘。如今只好自食其力,跌跌撞撞的相互搀扶着上了岸,才知今日的风雨这样大,出来一小会儿,半个身子都叫雨水淋了个彻底。
锐王脸黑的像是个包公,撑伞立在罗敷边上,叫罗敷紧张的后背挺得老直。同队伍一道向城里去,锐王仍旧是这一副别扭姿势——为她打着伞,脸却冲着别处。彼此都是尴尬,身子便有些距离,罗敷再刻意向一旁挪挪,锐王为了顾及她女儿家身子娇弱,伞尽是朝她那边斜去,待进了客栈,已是从头湿到尾。
他倒是一句怨言也没有,早早有人来安排了房间,他丢下罗敷,便直接随着伙计上楼换洗衣服去了。
罗敷热气腾腾泡了个舒服的澡。换了干爽衣服,简直如同新生。罗敷将头发擦擦干便睡下,念着自己看了一半的野史小说,意犹未尽的睡了过去。朦朦胧胧听到外间伙计想是又带了客人上来,声音传到耳边已经小的可忽略不计。实在是困乏,醒了一瞬便接着睡了过去。
睡熟了似乎也有感应似的,罗敷无意识睁了睁眼,果然见床边立着一团黑影。罗敷先是一惊,小心翼翼调整呼吸不叫他看出来自己已经醒来,心里计较着要怎么同外间人联系。还不知此人到底是要财还是劫色。罗敷脑袋一阵阵的发麻,手脚不听使唤的抖了抖。
那人脱了外面黑色的巨大斗篷,熟悉的气息袭来,就在罗敷脑袋边上唤了句,“罗敷,是我——”
她猝然睁开了双眼,激动的险些落下泪来。前些日子日思夜想,十几日未曾露面的人一下子出现在眼前,叫她又是生气又是感动。她坐起身来扑倒他怀里掐他,“你去哪里了,也不说一声,连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我就这样回了建南,你不知我心里多伤心。”
“我知道的——”他吻她额头,“我也想你,出门办差,半颗心都留在你身上,白天里也游魂似的,好几次差点办砸了事。”
“如今可办好了?”罗敷两手捧着他脸,看他唇边果真生了许多的胡茬,定是累坏了,胡子都不曾好好刮过,顿时气消了大半,只剩下对他的心疼。
他不想离开她分毫,索性坐到床上去,将她搂在怀里,亲昵的同她蹭着脸,“都办好了,再不同你分开了。”
“这么说,你也要上建南去了?”
“唔,如今不知是什么职位,调回了建南去了,应当早些同你说的。我本想着,年后同二哥二嫂商量提亲之事,届时带你一同回去。如今哪知事情突然闹这么一个大圈子,好在还是一起的,我可不想同你分开。”
“我也不想的。”罗敷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声音低低的,在他怀里震颤,叫他听了越发欣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想是刚从外头回来,田亚为身上温度低,圈着罗敷坐一会儿便浑身冒汗,她暖乎乎的像是个小火炉。
“你同我说说都去了哪里办差,连年三十那天都不曾露上一面。我那天守岁等你到好晚,窗户支了半夜,也不见你来。”
他心疼的揉她头发,知道她这些日子吃了些苦头,越发将她抱得紧了些,“是尚安公主的事情,你没听说,她自尽了。”
哪怕这尚安公主确实不是个招人待见的姑娘,罗敷也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这么轻易就能死了。田亚为揉揉罗敷头顶柔软的发,在那上面一吻,“她死前曾见过我一面。那时,圣上派了其他人手全面接管尚安公主一切事宜,临南府军原本是要退下惠通的,离开那天公主特意见了我一面。”
“如此,小叔叔便是公主死前主动见的最后一人了?”
“没错,公主拜托了我一件事情,叫我将她从前养在身边那孩子找出来。”
“为什么是找了小叔叔,光看亲缘远近也当是拜托给锐王才是。”罗敷不解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圣上当年登基之时,田家人站错了队,几位在朝为官的田家上一代,几乎被追究个干净。”
田亚为想起当年之事,不由也有无力之感,那是他尚年幼,不懂为何一夕之间家中男丁几乎全被下了大狱,此后他再未见过爹爹与几位叔叔。
罗敷自然是记得的,这事他同锐王也提过,叫王爷莫要怪罪小叔叔不向他投诚,实在因为曾经家中站错了队,元气大伤,
“那孩子是自燕家出来的,那是我姑姑的骨血,我竟然忘了燕家是有我一位亲姑姑在的。只怪当时实在年幼,姐姐带着我东躲西逃,后来直到姐姐意外去世,她都再没有提过世间还有这么个血亲。”田亚为语气中带着找到了亲人的激动之意,罗敷知道他渴盼亲情,也着实替他高兴。
“可你姑姑就没想过要找找你们兄妹么?”
“唉,说来也是一桩伤心事,田家逢难正赶上她生孩子,听了这消息生产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没拽回来,撒手去了。”
罗敷拥紧了他窄窄的腰身,“都过去了,能找得到他,你也不算是田家一根独苗了。”
田亚为愉快的“嗯”了声,满心的欢喜,他的小姑娘就在自己怀中,她担心自己又为自己高兴,她怕自己跑了似紧紧的抱着自己,让他心有了港湾,不在似浮萍一般飘荡。
“我要进宫去了,你可愿意等我?”罗敷突然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同小叔叔好似也缠绵不了几时,待他二十岁成了老姑娘再被放出来,小叔叔都二十五六岁了,若是还没有媳妇儿子,田家先人不知会不会怪罪他。
田亚为笑眯眯的蹭她,“等的,多早晚我都等的。”
有他这句话便足了,罗敷小手小脚缠上来亲他,孩子气的一下又一下,像抱着个宝贝似的不撒手。
田亚为叫她撩拨的有些火起,托着她缓缓放在床榻里,将那碍人被褥甩在一旁,总算能好好的亲密一会儿。他含着她的嘴巴,像是小孩子吃到了可心的糖果似的,说不出的小心翼翼,含弄吮咂。他两臂撑在罗敷耳旁,小心不叫自己压着她,一方面也是克制,这时间不对地方也不成。无媒无聘,他可不想委屈了罗敷。
可终究抵不过女子的温柔缱绻,她主动凑上来那便大事不好了,原只是自己主动,宝贝的在她唇畔亲了又亲。待她食髓知味,反客为主的伸出小舌舔弄他丰润的唇,叫田亚为不禁自胸腔发出声低沉笑意。
“从哪里学来这勾人的样子?”
罗敷羞赧,却还是大胆回应,“同你学的,就是同你学的。”
“那今天便接着叫你下一招……”说完引着她小小一节香舌到自己嘴里去,像两尾翩跹缠绵的蝴蝶,谁也不轻易放了谁。口中津液渡来渡去,竟也不觉得难过。果真爱的极了,不分彼此了似的。
罗敷气喘吁吁,好歹偏过了头缓口气出来。
黑暗里田亚为眼睛亮晶晶的,将罗敷看个彻底,她衣襟敞开了些,田亚为正要伸手给她整理好,那手覆到胸前,将将挨了上去。
“你——”
罗敷更是红着脸不动弹,歪着头向着一边不敢看他。
他刚一动作,罗敷便伸手按下,结结实实给他按在小山包上,“今天不成……”
田亚为没想到自己竟然叫罗敷误会,只听见她害羞的低语,“入宫,有老嬷嬷验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