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没办法答应这个请求。”天天长相很可爱,性格却相当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少年告白失败,却也并没有很意外的样子,只是沮丧地说:“果然……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男生吗?”
“是的,他叫日向宁次。我们感情很好。”
“那至少,玫瑰请……”
“我男朋友不会希望我接受呢。”天天四下一看,将夏月看个正着,“啊,不如这样,夏月同学,你愿意帮我们一个忙,接收这束玫瑰吗?”
“啊?”
“这样一来,我不用为难,他也不用尴尬。”天天说,“请拿回去装饰房间吧,拜托了,夏月同学。”
夏月怀里就莫名多了一束玫瑰,上面还缀了一张告白卡片,写的是“我喜欢你”。
哎,真是多情自古空余恨,让她白拿了一束花。也算意外之喜?毕竟是很好的心意呢。
11月末,白昼显见地短了很多,日头还没完全落下,月亮就已经升了起来,差一点就是满月,悬在高楼大厦的间隙里,好像一盏清澈的水晶灯。
东京的温差比夏月家乡大一些,傍晚已经很冷。她走出大楼,被风吹得缩缩脖子,有些后悔没带围巾。
“夏月。”
一根薄围巾从天而降,被扎扎实实缠在了她空荡荡的脖子上。随后一杯热牛奶被塞进她手里,好像一个小火炉,立即传来腾腾热意。
“怕冷就该多穿一点。”
鼬摸了摸她的头。近来他好像爱上了这个动作。
风在高楼间穿梭,他却只在衬衣外披了一件墨蓝色的长风衣,黑色的长发和风衣衣摆一同在风里起伏,俊美洒脱,却也显得很单薄。
“鼬,你不冷吗?”夏月有些担心,腾出一只手去牵他,试图将刚才热牛奶带来的热意传递给他。但他手掌温暖,反过来抓住她的手,连她冰凉的手背一起握在掌心。
“不冷,不必担心我。”
鼬的目光落在那一束红玫瑰上,最后定定看着那张淡金色的告白卡片。然后,他轻轻眯了一下眼睛。
“有人送夏月玫瑰了吗?”他语调寻常,并无不同。
夏月正低头喝牛奶,也没注意他的神情,听他问,就随口解释了一番来由。
“夏月很体贴。”鼬夸赞一句,伸手拿过那束红玫瑰,很是自然地说,“我来拿就好。”
夏月没在意,就让他拿了。
从语言学校到公寓,是JR换地铁最方便。正是下班高峰期,身着职业套装的人群来来往往,将偌大的站台挤得满满当当。夏月被他牵着,歪头注意看人们的神态和衣着,小声跟鼬嘀咕:“鼬,你说,我以后如果在东京上班,可不可以不穿高跟鞋啊?”
“不想穿就不穿。”
“咦?”
“夏月?”
“没什么,就是有点吃惊。我和堂兄也说过这话,他就说我不合群。”
“是否合群并不重要。”鼬毫不在意,“只要清楚自己想要怎样的生活,然后实践它就可以。”
夏月就看着他笑,把他笑得很疑惑。
“夏月?”鼬不解,“我说什么了吗?”
“没有。”夏月笑眯眯地说,“就是觉得……我真的好喜欢鼬啊。”
猝不及防。
鼬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列车来了,他牵着心上人上了车,他都没能回过神。车门关上了夜色,映出车厢里的情景,他才看见自己微微睁大的眼睛,有些呆,还有点傻。
“夏月……”
她含笑看他。
“……不,没什么。”
车厢里很暖和,她的手也暖起来了。但他还是紧紧握住,不想放开。
“夏月,圣诞的时候你有空吗?”
“啊,目前来看,平安夜那天没空,其他时候都可以。”
“平安夜?”
“嗯?想约那一天吗?”
“不,只是刚好,平安夜那天我家里需要去参加一个晚宴。”
“原来如此。平安夜的聚会确实很多呢。”夏月说。
直到他们都回到家里,夏月才想起来,那束玫瑰忘了拿。
【皮卡丘不冬眠:鼬,我的玫瑰还在你那里。不然留在你家好啦,应该能开好几天。】
【Itachi:好。】
【皮卡丘不冬眠:记得换水哦。】
【Itachi:好。】
2301里,正比划剑道姿势的佐助,眼睁睁地看着他哥哥面无表情地把玫瑰拆开,花束塞进一个垃圾桶,卡片和包装纸塞到另一个垃圾桶。动作十分干脆、简单、粗暴、利落。
佐助有点迷茫。哥哥一直很受欢迎,但他记得哥哥不会对追求者的礼物如此粗暴啊?
“哥哥,你干嘛把玫瑰扔了?”佐助莫名其妙,好心提醒,“妈妈不是说过,如果收到花的话,就放在花瓶里吗?”
他哥哥盯住他,漆黑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宛如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
“佐助,你作业写完了吗?”
佐助第一反应是心虚,第二反应是挺起胸膛,骄傲地回答:“写完了!”
“那我再出一套。”
佐助:???
*
平安夜是每年里最麻烦的一天,总是需要和很多人应酬、周旋。宇智波家里提前一个月就准备好了正装礼服,都是西式洋装,特意定制的无logo服饰。
富岳非常重视今年的平安夜,因为邀请他们的是泷家。泷家是百年名门,实业起家,名下产业主要分布在不动产、重工业、金融领域,对奢侈品和互联网也有所涉猎,且与政坛联系紧密。
鼬准备妥当,和父亲一同等在门口,看着母亲为弟弟整理领结。
“鸣人说今晚他们也在。”佐助说,“好像宁次也会去。”
“波风家是互联网新贵,日向家是花道世家,受邀也不奇怪。”富岳说,“听说今年的晚宴上,那个泷平司也会出现,所以泷家还邀请了很多名流艺术家。”
“欸,泷平司啊,那不是……”
“没错,是我们隔壁的真正主人。”富岳看向长子,“鼬,泷平司和夏月是什么关系,你问出来了吗?”
鼬皱了皱眉。
“没有,父亲。”
“但是,今天夏月也说要参加晚宴,对吧?”
“……”
“所以,应该有所猜测吧?泷平司的过往虽然被泷家有意压下,但并非什么秘密。”
鼬不说话,用沉默来对抗父亲的打探。
富岳笑了一声,摇头说:“真是小孩子!”
但也不再纠缠。
泷家包了名下一家酒店,来作晚宴场地。豪车往来,灯火辉煌,男男女女都含着笑,或相互吹捧,或暗中讥讽,但总归是言笑晏晏,一派纸醉金迷的浮夸。
宇智波兄弟望着这片华丽世界,齐齐叹了口气。
“哥哥,好无聊。”佐助小声说。
“忍耐一下吧,佐助。”
“我希望出云家的阿姨不要再捏我脸。”
佐助小声发牢骚,但在父母看来时立即换成一个乖巧又标准的笑容。
这座酒店原本就是旧时代的公馆改造而成,历经百年时光冲刷,仍然能从四处雕饰里窥见当年极尽的奢华。室内喷泉环绕着精美的人物雕塑,酒店的服务员化身旧日的仆从,引导宾客进入大厅。
流程式的寒暄过后,就可以进入社交环节。有野心的年轻人挑着最热闹的地方去了,那是泷家长房长孙泷修一所在之处,也是全场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之一。长辈的圈子当然以泷家长房夫妇为主,另一个有诸多名流的聚集地,应该是围着泷平司交谈。
佐助四处张望,很快发现有人对他招手。那是个蓝眼睛的混血儿,对他笑得灿烂。鼬也认识那孩子,是叫波风鸣人。他的不远处有一个怯怯的小姑娘,手抓着自家哥哥的衣摆,眼神却一直黏在鸣人身上。那也是认识的人,叫日向雏田,她哥哥是日向宁次,和鼬同岁。
鼬对宁次点点头,对方也遥遥回应。日向的兄妹俩都穿着和服,气质沉静,如果不是日向本家远在京都,鼬倒是比较乐意和宁次往来。
“哥哥,我去找鸣人了。”
佐助说走就走,一溜烟跑了,留下他孤独的哥哥,独自思索着给弟弟的试卷是否需要再翻一倍。
“那个……好久不见,鼬君。”
一道纤细温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拥有这样嗓音的少女,也同样纤秀柔美。她穿着黑白的连衣纱裙,纤细的手指紧紧捏住手包,眼里满是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