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畅一语即出,两个男人的视线纷纷移到了她的身上。
“啊,诗畅你在吃什么呀,这个酒糟是带酒精的。”
新慌忙躲过诗畅手上的小碟子,却见少女已经双颊绯红,一脸不屑地盯着对面的太一,知道为时已晚。
“太一,对不起,诗畅她不能喝酒的,不然就会像这样随便说胡话。”
太一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跟她关系似乎很好。”
“不是的,只是偶尔会有通信,或者互相寄送贺年卡什么的。”新略显害羞地抚摸着后脑勺。
“是吗。”太一似乎并没有对新的解释上心,转而换上了一副认真的眼神说道,“抱歉,明明小六的时候说要三个人一起努力下去,我却一个人霸占了千早三年的时间。那个时候我对新做过的很过分的事,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谢谢你肯一直把我当成朋友。”
“不是的,那个时候是我因为祖父的事逃避了……”
“别看千早她平时好像神经有点大条,其实是个嫉恶如仇的家伙,她所爱的歌牌世界,只有新才能永远让她不断向前。她喜欢歌牌,比任何人都喜欢,所以我知道,她一直注视着新,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太一你……”新怔怔地望着酒桌对面的少年。
太一眼神清亮,如同缀满了繁星的夜空,闪烁着微光:“是,我喜欢千早。但是,接下去的时间,请你留在千早身边吧。”
“……”
“因为新,也喜欢着千早,不是吗?”
第九章
真昼捧着微微鼓起的小腹从洗手间走回餐厅的时候,意外地在移门外的回廊上看到了一群正趴在门边偷听的人。
由于大家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了餐厅包房里面的动静,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人群中,只有倚在一边的玉野朝真昼投去一个会意的眼神,然后伸手向她招了招,示意她赶紧过去。
“大家怎么都站在外面,不继续进去吃了吗?”
真昼才刚发话,玉野便向她比出一个“嘘”的手势,将她拉到一边,轻声道:“比起吃,前辈们似乎对如今里面的状况感到更加有兴趣。”
真昼望向横七竖八贴在移门上的人影,连平日里最讲究淑女礼仪的大江奏竟然也参与其中,实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她疑惑地打量了玉野一眼,眯起眼睛透过两道移门间的夹缝朝包厢内看去。
包厢之内的一张长桌两边,只静静地坐着真岛太一和绵谷新两人。千早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而诗畅也脸颊微红地伏在桌子上,战斗力全无的样子。
“喂,小奏,刚刚有没有听到真岛说毕业之后要去京都的事啊。”贴在移门最下端的那个肥硕身子扭头对上方的娇小女生说道。
“似乎是这样。”小奏对着西田露出一脸遗憾的神情,“糟了,不知道这件事部长有没有对千早说过。”
“不过真岛既然出生在医生世家,他要去考京都大学的医学部,按照常理来看也的确是很合理……。”
驹野勉的话音未落,身后的花野已经双手合十地露出了星星眼:“哇,真岛学长要做医生啊,真是太棒了!白大褂什么的真是太适合他了!”
“花野同学你不要在那里自行想象啊。”小奏示意她小声点。
“是啊,就算真岛他以后真的做了医生,也应该跟你没有关系吧。”泼冷水向来是西田的特长。
“小奏,重点来了。”
顺着驹野的示意,一群人又重新将耳朵贴到了门边。直到里面传来太一那声坚定的“是,我喜欢千早”,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什么,真岛他?”
西田不经意叫出口来的声音立刻被一群人扑上去制止住。被蒙住了嘴巴的西田扭动着胖乎乎的身躯,一脸委屈地看着压在他身上的那堆人。
“肉包君难道不知道吗,真岛一直喜欢绫濑的事。”
“桌子君你也知道?”
西田惊讶地看了一眼驹野,随后又转向一边的小奏,筑波和花野。人人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甚至连倚在一边,双臂交环的玉野也似乎是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整个回廊之上,唯一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的看来只有一脸迷茫的真昼和西田这两个人了。
“什么嘛,大家知道竟然都不告诉我。”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
西田学长瞄了真昼一眼,嘟囔道:“由良你是新加入的还好说啦,我跟这些人都玩了三年的歌牌了,他们竟然连这件事都没有告诉我,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是肉包君太迟钝了吧。”
“是啊,部长他平时的一举一动,你从哪里都能看出来吧。”
说到这里,驹野轻轻地击了一下掌:“啊,突然想起来了,一起玩了这么久的歌牌的人里,还有一个人也跟肉包君一样不知道这件事。”
“是谁是谁?”西田难掩兴奋的表情。
全员齐齐地举起右手,指向了包厢中倒头睡着的人影——即某个歌牌痴是也。
与此同时,包厢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响声,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马上集中到了门檐边上。
透过夹缝的空隙,能够留着干净短发的绵谷新从原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绯红,正微微张嘴不知道想对对面脸色沉静的少年说什么。
“喂,他们刚刚说了什么啊。”西田急切地问道。
在所有人摇头之际,身边一直冷眼观察着的玉野插嘴道:“真岛部长刚刚对立藤冈的部长说,你也喜欢着绫濑学姐吧……貌似这样。”
惊人的发言让在场所有的人几乎都惊呆了。
西田对着空气舞了舞拳头,一脸亢奋地道:“真岛你这家伙也终于像个男人一样的站出来了。”
“根据三年来对真岛的观察,他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气势一点都不会输给别人。”
“部长,加油!”
瑞泽歌留多部的三年级队员们纷纷为一门之隔的部长打着气。也许只有他们能够明白,这三年来走过的时光,对于包厢内剩下的两名三年级队员来说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真昼看着他们,突然想起了母亲曾对她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她和母亲刚刚搬来东京,母亲对她说:“好不容易来到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在高中里争取多认识些优秀的男孩子,好好享受一下青春中最美好,最单纯的时光吧。”
真昼的父母是步入社会后在他人的安排下相亲结婚的,虽然他们有了孩子,但由于两个人性格的问题最终还是选择了分道扬镳。母亲来到东京后,常常怀念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真昼听说母亲说那个时候她有一个关系非常要好的亲梅竹马,每天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下课,有的时候,母亲甚至还会把自己的便当带给对方一起吃。高二的时候,那个男生由于家里人工作调动的关系,要举家迁往大阪,由于事出突然,她甚至还来不及完成最后一个为他做的便当,便得到了他要离开的消息。后来他们之间也有过通信,只是很快就因为学业的压力冲淡了彼此的感情。母亲常说,那个时候如果有和他正式交往,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变成这样的结局了。
明明是互相在意的两个人,却因为谁都没有开口而错过了对方。这样无论谁听来都会觉得令人惋惜的事,却无时无刻不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着。
“因为新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千早一样,都是眼中只能看到歌牌的家伙,但是我却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更接近千早,才会想要去玩歌牌的。”
“太一你……”
包厢中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就像是被从小□□出来的一样,我们姓真岛的一家人,无论做什么事,最初都会忍不住去思考自己的利益。所以和新相比,我对待歌牌的态度,实在太过污浊不清了。”
“不是的,太一是真正地喜欢着歌牌的。这一点,身为你的对手的我,能够百分之一百地确信。”
“新从小就是这样,对别人都太过宽容了。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有一直看着你和千早的我才知道,你和千早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有理想,有无尽的为着视线理想而去奋斗的勇气,这一点,我永远都比不上你们。有的时候,我时常会觉得夹在你们中间有点累,因为明明是触手可及的两个人,却从来都笑得如此随性,从来不像我这样,时不时地会带着面具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