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自己冷静,背倚着窗子,垂着脑袋看自己赤着的双脚,说:“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明明知道,就算你……”
於棠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一直以来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就算她把态度摆得再坚定,他还是想来就来,想靠近就靠近。
三番两次,给点恩惠,他就可以堂而皇之。
张昀生猛捶一下墙壁,说:“你等一等,我现在过去。”
於棠说:“你不用过来,我不在家里。”
他捏紧手机,问:“於棠,棠棠,你要怎样?你还要我怎样?”
她反问:“你能怎么样?你连今晚答应要过来的事都忘了,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要随便给别人希望。”
“我没忘,我原本是打算一会儿就过去。”
“你现在怎么说都行。”
张昀生被噎得无言以对,片刻之后忽而一笑,低声说:“我都听你的,好不好?你要怎么样都随你高兴,除了离开。”
於棠在那边沉吟须臾,说:“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想想。”
第二天一早,张昀生去到公司,忙完一上午,准备吃午饭时,他让李秘书准备了两份,然后给於棠打了个电话。
那边却关机了。
他拨了好几个都是关机,干脆打给陈韵。
陈韵说:“於棠今天没来,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出国了,您……不知道么?”
张昀生气得牙根痒痒,却还要故作淡定,笑说:“她昨晚提过,你看我这忙一上午就给忘了,行,不打扰你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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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老张出国追妻。
说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其实我觉得他俩这段关系,爱归爱,但就算在一起了也很难对等,可是因为有了这个心结,反而可以让棠棠占据一些有利位置。
总之有因有果吧。
不过棠棠也是蛮自立的人,不会迷失自己,也不能让老张这么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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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其君也哉
在一个星期以前,秦二少的别墅工程忽然通知停工。所有因这次停工而产生的损失费用,秦二一力承当,至于什么时候再开工,时间不定。
於棠等人无法,回去公司复命。
秦二少自成年以来,自恃家财和貌美,辗转风月,情人女友不断,女人堆里挥斥方遒,混得风生水起,并深谙各种歪门邪道。
此人种种行径,在纨绔子弟的圈子里,堪称独领风骚。
他这次的别墅就是为了某个情人建的,本来买一栋现成的就完事了,他非得大兴土木,风声传到了他未婚妻耳朵里。
他的未婚妻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了秦二少的一众狼窝。
于是,在家事解决之前,这个工程暂时停工。
负责这项工程的几位建筑师工程师,一时清闲下来。
赶巧,温故在这个时候给於棠打电话,约她一起去非洲。
半个月前,温故博士毕业。
苦读近二十载,如今终于学成,她正准备大施拳脚,没想到她爹准备将她扔去非洲。
原因是温故他爸在非洲和当地政府合资,要搞个什么专项,让她跟着工程队过去长长见识,她打算一边长见识,一边去那边玩玩儿。
于是她就想到了於棠,问她有没有空一起过去。
衣食住行,一律可以报销。
於棠这边正好得空,反正也是闲着,答应得挺干脆。
临出发前一晚,张昀生却说要过来。
这段时候大事小事接踵,情势一日一变,让人反应不及。
世事无常,何况心境?
那时候她对他把话语讲得清楚,姿态摆得明白,界限划得清晰,然而往后的桩桩件件里,他明知道她意志不坚,却还是频频要来扰乱她。
这么久,石头都捂热了,何况人心。
……
是夜,皓月千里,星罗棋布。
这片浩瀚的草原之上,广袤的夜空既深邃也璀璨炫目,这里凝聚了丰富的艺术灵感,荒芜里的神性色彩,一再扣留住文人墨客的笔触。
於棠临风而立,心境平和惬意。
仿佛心中的千千结,迎风而解。
温故坐在她脚边,手里拎着一瓶啤酒,说:“你啊,就应该出来到处走走看看,一天到晚把自己闷在工作里,早晚神经质。”
於棠坐下来和她一起喝酒。
如此良辰美景,温故却思起□□,“这样的广阔天地,应该找一个浑身是魅力的男人厮混才是正道啊,你想想那情形,天地间翻云覆雨……”
於棠莞尔笑道:“在这里都不叫巫山云雨,应该是草原风月。”
温故啧啧声看着她,“不一样了啊。”
於棠大概是喝的有点多,思维松散,笑得清清韵韵。
今夜於棠大醉,温故将她扶上车,半夜才回到下榻的酒店。
於棠第二天醒来,头疼得厉害,整个人蔫在床上,温故过来喊她,见她起不来也就不勉强。
那边的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温故虽说是来玩的,但也得意思意思地去走个过场,许多事情她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届时她爸考问起来,她也能回得有内容。
到了傍晚,温故灰头土脸地回来,忙了一天不见她多累,晚上在酒店外面的草地里支了个烧烤摊,把几个工程师叫过来烧烤。
晚上又是酒又是肉。
於棠没她这么能折腾。
她喝着酒,吃着肉,听其他人说笑聊天。
她抵达非洲的当天,一开机,手机屏幕一溜全是张昀生的未接来电,于是她就给他回了个电话,果不其然又被他说了几句。
她脾气上来,回道:“我又不是你妹,你管我干什么?”
张昀生说:“你当我爱管你?要不是我……”他停顿一下,问她的具体位置。
“刚下飞机,还不知道。”
“到了酒店把地址发过来,具体的。”
一通电话惹来温故不断盘问。
於棠三言两语搪塞,反正她经常凭着自己一贯的斯文乖巧形象,行糊弄人之事。
眼看请假时间到期,於棠倒是随着温故去了几趟施工现场,那里尘土纷扬,野外四十度高温,待久了会把人逼疯。
於棠待在工棚里避暑,忽然外头传来纷乱嘈杂的动静。
她刚起身想看看究竟,这时工棚的门猛地被人撞开,许多工人蜂拥而入,一个个神色惊慌,温故就挤在中间。
非洲大陆发生□□,原因不明。
这个国家的□□时有发生,但这次的情况似乎严重许多,暴民大举肆虐,一些国使馆甚至受到袭击,一时之间兵荒马乱。
这场□□并不是突发,前几日开始酝酿,到了今日,战况终于蔓延到了这里。
外头的暴民走了一波且赶来一波,於棠等人被困在工棚里,噤着声,耳闻外头风声鹤唳,眼见里面个个草木皆兵。
封闭的有限空间里,气味难闻,气氛紧张。
温故也没见过这阵仗,脸色忽青忽白,抓紧於棠的胳膊,缩在角落。
这时於棠的手机响,是张昀生的电话。
他那边听闻消息,也是火急火燎,问她这边的情况,於棠如实说给他听,忽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敲门声,伴随听不懂的语言,似打似骂。
於棠吓了一跳,浑身一颤。
张昀生沉住气说:“待着别动,等我过去。”
於棠想说你在国内,等你来要等到几时?可话还没问出口,他那边急急忙忙收了线。
温故拿着手机对她爸哭喊:“救援的专机什么时候到啊!这破屋子快撑不住了!这里人多,记得让他们多派几架飞机啊!”
这一嗓子,把於棠稍微安下来的心,又给提了起来。
有个工程师安慰道:“别着急,专机从市里过来应该很快,再说我们这里一大帮男人,真有什么事,勉强也顶得住。”
又有人说:“可是市里也不见得安全啊。”
“总比待在这里好。”
“那些人疯了似的。”
“……”
一屋子人战战兢兢,於棠听着外面敲敲打打的动静,似乎还有枪声,她神经都快崩断。
漫长的等待过去。
估计这些人不是暴民的目标,外头渐渐安静,透过门缝可见,广阔的场地混乱不堪,大家担心是暴民引蛇出洞,所以仍是不敢开门外出。
就在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一阵阵直升机的轰鸣声。
温故跑到门边看,确定是来救命的,赶紧开了门跑出去,所有人见状,也跟着跑,於棠是被裹在人群之中,给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