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棠,那人是什么身份?在那样的人身上要求太多,不太现实……”
“我看得清现实,所以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意思。”
所谓门当户对,这理念能贯彻至今,自然有它的道理。
它要求的是意识形态领域的共通性,这点共通性足以让两个相爱的人长久地维系彼此。如果单凭互相吸引,在长长远远的日子面前,实在不足挂齿。
最要紧的是,他要的和她求的,本来就不是一样性质的东西。他只是抓住她的弱点,处处掐她要害,对她步步紧逼。
……
於棠一早来公司,难得和张昀生在一楼大堂里碰见,她是来上班,而他是从电梯里走出来,听着电话,却是要外出。
现在是上班时间,他居然刚从公司里出来。
两人撞了一面,他脚步微顿,於棠依着礼数跟他打一声招呼。
张昀生听着电话往前走,身后跟着吴助理,门口一早停好车,他下班离开公司一般乘电梯直达停车库,但中间外出一趟就会走一楼大堂。
张昀生上车,去的地方是和秦二少约好的马场。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照着马场中间的那一片春草,新嫩犹如碧丝。
放眼望去,一副明媚春光。
张昀生有点感冒,精神不济,骑着马跑了一会儿就下马到凉亭里休息。
那秦二少跟个窜天猴似的,点了火就能上天的人,他一气跑了几圈出了点汗,舒舒服服的,也走过去凉亭坐下。
张昀生顺手给他倒了杯茶,“二少今天兴致很高。”
秦二少坐下来拿起茶杯一口灌,坐得歪歪斜斜,极尽吊儿郎当的形象,他搁下杯子说:“前段时间我打算买栋别墅,挑来挑去没看对眼的,后来干脆买了块地,自己造个房。”
这话说出来,就和他兴致一来骑马窜天一样简单。
张昀生笑笑,“有人花钱买东西,有人花钱买自个儿乐意,二少为人洒脱不羁,花钱自然要分分毫毫让自己乐意。”
秦二少十分苟同,“说得太好了!你总是能说出我的心声,所以我认为,这笔生意,必须让你做。”
张昀生望着碧莹莹媚丝丝的绿草地,不接话,只喝茶。
秦二少抬着下巴睨着他,“怎么?看不起我这一亩三分地?我知道,你们张本是做大生意的,但我这个不费事,钱给到位。”
张昀生看向他,“钱倒是其次。”
秦二少说:“那些个什么审批什么地质勘探报告的玩意儿不需要你们操心,你给我派几个设计师,绘个施工图,给我设计一套满意的别墅出来,再给我选个好点的工程队。”
张昀生问:“设计院的建筑师不少,你怎么就挑我们公司?”
秦二少哼笑着说:“设计院那一帮学究老古董,沟通起来我嫌费劲,你们做惯大工程,设计出来的房子大气。怎么样?给不给面?”
“面子给,生意也做。”
“爽快!”
这是人情生意。
这位秦二少人虽然浑,但还算是个有义气的,早些年张昀生刚入集团管理公司业务,那会儿也正是和他初交,秦二少帮衬了他不少。
张昀生回到公司,倒不着急忙这件事,该开会开会,该喝茶喝茶,下午的时候,他感冒加重了些,所有应酬都给推了。
他身体不舒服,心情也就不大爽利,开会的时候就不怎么爱吭声,唯一的一次开口,是因为他打了个喷嚏。
陈韵开完会回到工程部,在茶水间里发现到了於棠,正在给办公室里的同事泡咖啡,陈韵笑着过来,说:“你倒挺清闲。”
於棠见她进来,递了一杯过去,“今天没下来什么任务,闲得一时是一时。”
等到有事情的时候,又是昏天黑地一通忙活。
陈韵捧着咖啡,说道:“你挺闲,上面那位可感冒了。”
於棠一怔,领会了她的意思,她埋头喝咖啡,没应声。
陈韵自顾自地说:“刚才开会的时候看着没什么精神,你们昨晚不是通电话来着么?你就没听出什么动静来?”
於棠冲泡最后一杯,“就简单说了两句,没听出什么。”
陈韵啧一声,“行了,又没别人,紧张什么?”
於棠依然不愿意多说,“好端端的,提他干嘛?”
陈韵那手指着她,“你啊,就知道埋头苦干,大好机会都不要,白白吃亏。”
於棠说:“我有手有脚,赚的是血汗钱。”
陈韵忽然噗嗤一声笑,“我只在电视上听过这种老实话。”
於棠没觉得好笑。
陈韵笑完了,摆出几分认真的神色说道:“人活一世,说白了就是混口饭吃,你这又何必呢。你现在只需要拿点药上去就能把人哄开心,轻而易举。”
於棠端起茶盘,说道:“他又不缺我一个伺候。”
陈韵瞪着她的背影,咬牙轻叱:“死脑筋!哪来的倔脾气?上面那个你不伺候,伺候办公室那群懒虫你倒挺来劲!”
刚拐进来的男同事被她的怒容吓了一跳,“陈经理?谁惹你生气了?”
陈韵忙忙收敛表情,和气地笑笑,“没,这里你用吧。”说完端着咖啡走了。
於棠把咖啡分发下去,分到一半手机响了,她把茶盘让同事帮忙接着,回到工位拿手机,看见张昀生的来电显示,不由一阵狐疑。
上班时间,如果有公事要交代,那么会让陈韵传达,要么也是打她办公桌上的座机。
这个时候打她手机,只有私事。
於棠快步走出办公室,一边接听一边往安全出口的楼梯间那边去,“张总?”
那边直接问:“你最近手头上有没有什么工作要忙?”
最近应该是没有,她原本还想多闲几天,修身养息。
但他这话明显有事情要派给她。
於棠只能老实交代:“没有。”
张昀生在那儿安静了一会儿,说:“你去买点感冒药上来,几位助理一时走不开,你跑一趟药店。”
於棠听他的声音,确实鼻音有点重,“感冒严重的话,您要不去一趟医院吧,药物不能乱吃。”
张昀生没理会她的话,“快点,要下班了。”
她急忙问:“那您有没有什么药物过敏?”
他说:“没有,平时吃的感冒就行。”
於棠看看时间,还有小时下班,她出了公司,跑去附近商场的药店买药,一来一回就差不多花去半个小时。
她上总经办之前,未免引起误会,先回自己的工位拿了份文件掩人耳目。
上来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找李秘书。
李秘书似乎很忙,在给小助理交代任务,诚如他所言,这里大家都挺忙的。
李秘书见到她,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於工,拿文件给老总签字?”
於棠原本想把感冒药让她拿进去,现在想起来,自己刚才多此一举拿了份文件上来做掩饰,不由一愣,接着点点头,笑得尴尬:“是啊。”
“老总今天不舒服,应该在办公室休息。”
“好,我知道了。”
於棠到了门前,轻叩两声,听到里头的人应了,她推门进去,扭头看见他在沙发上俯身坐着,茶几摆着一台笔记本。
张昀生看她一眼,冲她伸手,她过去把手里的感冒药给他,他接过来扔到一边,抬起头问:“你手里边是什么东西?”
於棠抱紧了文件,说:“……没什么。”
张昀生一下明白过来,她这是拿来装模作样的,他伸手拿过两盒药,问:“怎么吃?”
於棠把东西放下,蹲下来接过药盒,一盒掰出两颗胶囊,递给他,她左右望一望,说:“这里没有白开水。”
张昀生的精神确实不大好,闻言皱着眉说:“那就去倒杯水过来。”
於棠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走了,伸手拿文件要起身,准备出去让李秘书倒杯白开水过来。
他却摁住那东西,说:“别急着走,一会儿有事情交代给你。”张昀生起身到大班桌,打内向电话,让人送水进来。
他走回去坐下,见她一直站着,指指一旁的单人沙发说:“坐。”
於棠仍是站着,“不用了,您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张昀生也不勉强她,他靠向椅背,“你刚才说最近不忙,我这里刚好有个工程,算比较轻松,只需要几名建筑师替他们绘制施工图,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