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昀生深吸一口烟,喷出薄雾,说:“过来。”
於棠依言上前,仍是瞧不清他的神情。
他问:“抽过烟么?”
她摇头。
“要不要试试?”
她又摇头。
“那要不要尝尝?”
“试和尝,有什么不一样?”她问。
“我教你。”
他又吸一口,把烟扔在脚边,烟条钻入水洼,被包裹得彻底。张昀生倚着车身,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近身前来,手臂揽住她的腰身。
并不是多强势的力道,就是因为太温和,才让她惊愕良久。
“张……”
一近他的身,她就闻见丝丝缕缕的烟味,带着雨后的凉意,说不上讨厌,他只是咬住她下唇,让她唇瓣微启,闻她呼吸之间一股子淡淡香气,张昀生停留片刻,才吻住她。
她手里的矿泉水瓶掉落,滚到车底。
於棠仰着脖子,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神志不清,没有推开他,导致他得寸进尺,攻了双唇,再是齿关,最后是唇与舌纠缠在一起。
於棠确实醉得不轻,平时的压抑克制在这一刻尽数松散,被他哄了两句,严谨的思维即刻松懈。
迎合张昀生的深吻时,於棠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她报复的是那个脑袋清醒时,自持清高正经的自己。
后座的车门一直敞开着,他把她抱上车,关上车门,他说:“到后面去。”
激烈的情绪缓和下来,於棠清醒了一些,显露出犹豫的神色,张昀生也不着急,蹲在她身前,像这座废弃地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半晌,於棠说:“我要在上面。”
平时总受他牵制,而眼前这个情况,是不是可以由着性子压他一头?
张昀生确实被她的要求惊得片刻一愣,随即轻笑,起身坐到了旁边的位置,拍拍腿说:“上来。”
於棠不再扭捏,硬着头皮坐上去。
外面又淅淅沥沥地落雨,这雨势,一开始慢条斯理,逐渐转得凶猛,噼里啪啦敲在车窗上,雨水溅开,湿了满窗。
这幅模样,倒值得他沉溺一会儿,留了好些印子。
张昀生没想到她会疼得脸色发白,他停下来,将椅背放低,换个位置让她躺着。
这一疼,刺激得她意识更加清醒,产生退却的意思:“要不算了……”
张昀生不动,默不吭声等她适应,过程中她自己慢慢安静下来,他蛰伏隐忍半天,见她脸色红润,觉得差不多了。
寸寸厮磨,她还是疼,但在忍受范围内,她脸上茫然的表情引他浑身细胞叫嚣。张昀生收敛心神,抱着她坐起来。
他扶住她,“在上面,你的意思。
……
雨幕重重,夜色靡靡,他在窄小巷道里奔走驰骋,不知前路,令人窒息,令人兴奋,由着性子折腾,狠了些——
於棠靠在他肩上,倒是抗议了几声:“好了没有……”
“好什么?”张昀生生来一副煽惑人心的嗓子,话音里一股子狠劲,“这点出息跟我谈什么生意?嗯?”
“我只是……”於棠攒了点力气,又被一击溃散。
张昀生将她翻个身,问:“那晚在纸上写的是什么?”
於棠一度以为自己要死过去,隐忍的哭腔由齿缝里挤出来,一声叠着一声:“别这样……你别这样……放过我……”
几番求饶他无动于衷。一重深深又是一重。
“写的什么?”
“混蛋……”
“没听清。”
“混蛋!老混蛋……”
雨势缠绵,停了又落。
不停不歇的撞击干脆利落,声声浮浪,不依不饶地盈满车室。
直至东方既白,骤雨初歇。
於棠在后座里醒来,身上盖着他的西装上衣,露着肩头和一双腿,衣服堆在前座,她够过来一件件穿上身。
透过车窗,她望见张昀生靠在车头,身上那件浅蓝色衬衫不似往日干净平整。
真是酒色误人,莫名牵扯一段风月。
於棠整理完自身,拉门下车,他听见声音转过来,嘴边咬一支烟,薄雾缕缕腾空。
他拿下烟,说:“走吧。”
“不,不用。”於棠侧身将车门缓缓合闭,“……我自己回去。”
“这里拦不到车,”张昀生咬着烟上了驾驶座,合上车门,见她仍在车外,他从车窗探出脑袋,说:“我送你到路口。”
於棠只得重回车里,却如坐针毡。
眼前各个角落无一不是事发现场,很容易情景重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她鼻腔里一股气味萦绕不散。
气味淡淡带着记忆,昨夜种种,历历在目。
车子上路,於棠降落车窗,雨后空气吹拂面庞,她深深呼吸,清新沁凉的气息涤荡心肺,让她舒服了些许。
张昀生果然在路口停靠。
她就近拦一辆车,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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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鱼与熊掌
车刚开出,於棠一下子想起自己的手提包还在张昀生的车里,她赶紧叫停,跑下去时,他的车已经开出老远。
她的手机,钱包,酒店房卡,都在手提包里。
到酒店门口,於棠只能求助酒店前台。
前台的姑娘犹犹豫豫,打电话请示经理,好在经理通融,一通忙活才帮忙把於棠的车费给解决了,还带她上楼给她开了房门。
於棠回到自己房间,拿衣服进浴室做一番清洗,出来以后直奔床上躺一会儿。
这一趟,身上的不适感就出来了,四肢和腰部泛上来一阵一阵酸软,感觉太强烈,以至于昨晚的画面闪回时,她猝不及防,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
一声声靡艳,一重重浮浪。
把清泠泠的雨夜,装点成昏昏荡荡的床帏。
……
原本於棠不大敢睡过去,怕耽误一会儿出发时间。
但折腾了大半宿,终究斗不过疲惫,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又像是回到那辆车,场景纷乱且光怪陆离,她抵不住困意,慢慢睡过去。
没想到的是,她脑海里的画面能无缝延续进梦里。
先是精健的肩膀,往下是肌肉均匀的腰腹,然后才到脸,那副冷淡眉眼渲染着□□,微抿的薄唇有些不近人情,平添狠意……
梦境里逻辑不连贯,剧情散乱,车厢里一段韵事慢慢被过往回忆替代,车厢转成了教室,一屋子学生,冒出几个熟悉面孔。
有人问她,昨晚去干什么了?
於棠支支吾吾,说去喝酒了。
旁边又来个人,於棠瞧清楚了,是赵征然,他对她笑了笑。
接着老师进来,上了讲台,於棠看过去,发现那张脸似笑非笑,十分可恶。
再然后,她被密集的敲门声吵醒。
於棠转醒,终于清晰地听见了敲门声,她急忙爬起来跑去开门。
门外的小唐见她一脸疲惫,还以为是昨晚她陪王总应酬得晚,有些不忍地说:“大家等你呢,要准备出发了,怎么打你手机不接?”
於棠一怔,想起来她的手机连同手提包都在张昀生车上,她临时扯个理由:“抱歉,我调了静音,睡着了没听见。”
小唐笑笑:“赶紧吧,我们在一楼大厅等你。”
於棠从行李箱里找出平时穿的衣服换上,现在来不及化妆,省去这一道,不足5分钟就下楼和大家会合。
在这之前,大家已经开完一个会,王总念在於棠昨晚尽忠尽责替他挡酒的份上,也就宽容她多睡一会儿,反正今天不由她讲标。
这一觉睡得於棠头更疼,她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句话没参与,实在累得睁不开眼。
王总以为她不舒服,问了两句,临到这个时候也干不了什么,只让她撑不住了就说。
轮到王总这方,几个人进入会议室。
於棠落在后头,抬头猛一见张昀生在另一边的座上,他垂着脸,手里翻的是上一个单位的标书,翻得快,也不知道认真看了还是做样子。
王总体一行人在对面坐下,於棠挑了个最远的位置坐在末尾。
分发标书时,张昀生才放搁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视线划过对面几个人的表情,末了落在末尾的於棠脸上。
因为休息得不好,她脸上没什么气色,不过涂了唇膏,显得皮肤白皙。
他淡淡扫一眼,转向台上。
讲标的助理十分淡定,在台上侃侃而谈,一口字正腔圆,几个单位各有各的优势,但王总这边的方案确实做得最贴合张本的设计要求和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