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遍。”
解雨臣听完，点点头，吴邪按下发送键。这时叫号，吴邪扶解雨臣进去，医生看了看他们，说，“家属在外面等一下。”
“给老裘发个短信说让他马上看邮件。”解雨臣说。
吴邪说行，转身出了房间，照办。不出一刻钟，老裘的答复来了，措辞一如既往的斩钉截铁，请公司律师为一线业务考虑，尽快拟定相关协议，确保FS旗开得胜。美妥乐的确做不到。不久，解雨臣出来了，手里捏了一叠单子，吴邪边上前扶他边转述了老裘的反馈。解雨臣嗯了声。
“要通知黑瞎子他们吗？”
“不用。我先斩后奏。”
医生开了验血，两人去检验科。抽完血等结果时，解雨臣的手机又响了。
“是黑瞎子。”吴邪接起，递到他耳畔。
“嗯。”上楼下楼的折腾，解雨臣累得不行，眼神涣散成一片，凝眉努力想听清楚的样子，“说。”
那边说了段什么，解雨臣手一抖，按住血管的棉签都掉了，吴邪吓一跳。解雨臣视若无物，继续侧耳听着，片刻，笑起来，说，“恭喜。”
“中了？”吴邪惊喜。
那边挂了，解雨臣颔首，“嗯。赢了。”
吴邪也有些兴奋，见他手臂又有出血的迹象，起身去取棉签。路上收到了张起灵的短信。“赢了。出来庆功？”
“我在医院。”
电话马上来了，那边明显已经闹成一团，“怎么了？”
“花爷发烧了，刚在化验。”
“哪个医院？”
张起灵和黑瞎子到医院的时候，诊断已经结束了，医生说解雨臣劳累过度外加上呼吸道感染，开了抗生素和辅助药物输液，还建议买点冰宝贴降温。黑瞎子描述了一番评标的险象环生。最后关头张起灵拍案而起大骂长帆，此单不签让那批设备烂在长帆库房里，大不了他这个全国渠道经理不做了回去继续教书；黑瞎子得到解雨臣支持提出由FS承担配套软件开发，同时开放源代码，变相提供了一部分技术输出，威逼利诱之下长帆同意就利润做出让步，一下把价格拉到美妥乐的九折，置换费用长帆支付，当场签单。开局就打得这么惨烈，更遑论黑瞎子苦苦拖延时间的种种。
解雨臣含笑听完，说，“辛苦了。”
张起灵和黑瞎子肃然，“老板辛苦。”
“我这里不算什么，老裘和全球比我们更输不起。”解雨臣轻描淡写。
三人又大致过了过跟进事项，定好明天黑瞎子和霍玲跟总部研究开发需求，张起灵和长帆研究相关补充协议，解雨臣又嘱咐黑瞎子派几个小弟明天去展会给吴邪助阵。说起展会，吴邪说，“你明天好好休息，后天还要发布会呢。”
解雨臣点头，“我知道。特地没让护士扎手背。”
“会场结构我回酒店发给你，后天再早点到熟悉一下。”
“不用。我今天下午去看过了。”
黑瞎子看了看剩下几个盐水袋，作忧心忡忡状，“花爷，最近好像禽流感……”
“你才是鸡呢！”解雨臣有气无力骂道。
“哎，咱们要做也是鸭嘛……”
看解雨臣又开始有些迷迷瞪瞪，吴邪问，“要不要吃点什么。饿不饿？”
解雨臣摇头，“不用，医生开了葡萄糖。倒是你们快去吃饭吧。”
吴邪替他借了被子倒了水，把手机掏出来让他握手里，三人才出发。黑瞎子要带他们去喝粥，说走走就到了，再外带了走回医院粥还是热的。路上黑瞎子又说了说本次打单的轶事，什么美妥乐的听说张起灵出山脸都吓白了之类，吴邪笑道， “原来小哥还能拿来吓小朋友，真是多功能居家旅行必备。”他又转向张起灵，“其实你叫张辽吧？”
张起灵笑了笑。
黑瞎子狼外婆似地说，“没有，是小哥有个事迹在美妥乐厦门太有名了。有次团队建设有人提议打八十分，他那组连着跳了几级，没输过。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吴邪十分给面子地故作好奇。
“他记牌，每张都记得住，就没算漏算错过。”
吴邪啧啧称奇。回想过往合作经验，的确很有张起灵凡事做尽做绝的风格。
“这还不算完，后来我们改打麻将，小哥打了三四圈不打了。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吴邪再配合一次。
“他说记牌算概率太累了。”
吴邪感叹，“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赌神。”
“和牌的方式太多，所以概率很难算。”张起灵解释，“说白了是数学问题。”
“我一直以为你是赢够钱了随便说出来唬人的。”黑瞎子说。
“我不撒谎。”
“总有要说点什么骗骗别人的时候吧。”
“这种时刻我会保持沉默。”
黑瞎子笑嘻嘻，＂我跟吴邪谁比较帅？”
张起灵看着他，不语。
“你不忍心说出真相伤了天真的心是吧…… ”
三人已经到了个装修简陋的小店面前。一看就是当地人才知道的家庭馆子。难怪黑瞎子生意做得不错，他也懂需求。其实经此一役，张起灵和黑瞎子看着也各种憔悴，只是赢单的兴奋外加在病人面前故作积极向上强撑着，此时一松懈就隐隐约约有种强弩之末的感觉。眼见美食当前，便不再话多各自点单埋头吃起。明天有明天的沙场，何况还有解雨臣在等着他们送饭。
第十一章
比起开展，展会第二天人流量丝毫没有减少。很多专业人士还会特地避开开幕式，以有更多时间和厂商与集成商交流。发布会的嘉宾由北大区销售经理陪着，其他客户则由当地销售和旅行社安排，有的已经早早到了参加展会，基本没什么状况。老裘则自有胖子派小弟伺候。有了销售帮忙看摊，吴邪总算松口气，有闲暇跟胖子四处逛逛聊聊天之类。各家厂商的展位各出奇招，对比下来小范的还算朴实无华，连礼仪妆容都比人家收敛。美妥乐展位在展馆的另一端，两人还走过去忆苦思甜了一番。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整个没有看到几张熟面孔。只有正红的标识千载相逢犹暮旦。
“天真，你们家小花怎么样了？”
“今天还在医院。”吴邪回答，“没退烧。”
“医生说什么？”
“劳累过度外加上呼吸道感染。”
胖子想了想，又问，“要不我买点水果什么的去看看他？”
“不用了，吃不下东西，昨天我们给他买了点粥，还没吃就吐了。精神也不好。”
“怎么个精神不好法？要是无聊犯困我正好去陪他坐坐。”
“就是精神不好。晚上我们不是出去吃饭么，回去看见他盐水早吊光了，回了很长一管血，愣是没醒，吓得我赶紧叫人。他自己醒来也吓了一跳。”
“咱们这种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的行业，唉。”
吴邪也有些兔死狐悲，两人长吁短叹，眼看就出了场馆。对面酒店映入眼帘。“你这边会场和物料都就位了？”
吴邪不无忧虑地点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吧？”
“是啊，花爷一直说没问题，但看他那个状态，我觉得还是不好说。”
“他要是不行呢？”
“我已经把串场词背好了。”
“你可别太早告诉他。跟他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也得婉转点。”
吴邪诧异道，“为什么？我本来还想早点跟他说好让他放心的。”
胖子各种嫌弃地看他一眼，“让他知道你对他这么信不过，肯定失望得痛心疾首，还放心呢。”
吴邪一时语塞。
“他们这种人都有些轻裘长剑千金一诺的派头，轻易不答应什么，答应了就是头破血流也要做到，不然名声怎么来的。”胖子又摇摇头，“强极则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