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了。”
北月的声音轻轻响在耳边,秦似跺跺脚,确定自己脚下有地,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正准备走,就被北月拉住。
秦似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别人家的屋顶上。
“这里就是崔莽的家,我们站的地方就是崔莽床榻的正上方,也就是说,如果你再乱动,你我就会一起掉下去,那么崔莽自然会肠胃暴裂而亡。”
秦似对小型的血腥场面还算适应,但是一想到人的肠子和胃流一地,还伴着血的场面就有些不寒而栗。
“开玩笑的,他对于小姐,不是还有用的吗?”
北月笑,秦似有些狼狈,“北月,你要是...要是长大了,很多姑娘都逃不出你的掌心,可惜了。”
“可惜什么?”
北月笑着歪头,看着秦似问道。
“可惜...可惜你不是...不是....”
秦似难以开口,北月撩撩秦似额前散落的青丝,接了她的话。
“可惜我是个太监,是吗?”
秦似看着北月不说话,这种话,叫她怎么说出口。
“万一我不是呢?小姐又没见过,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再说了,我比小姐大了六七岁,怎么就需要继续长大了?”
北月依旧笑看着秦似,殊不知几年以后,自己因为这些话被一个醋坛子罚去了夏国抓了半个月的蚊子。
“好了,先做正事,反正不论你是不是正常的,此时此刻,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秦似连忙转移了话题,北月搂过秦似的腰,原本秦似还没什么可尴尬的,毕竟她一直认为北月就是个太监,但是经北月这么一闹,她也不确定北月到底是不是太监了。
那男女授受不亲,这会还是有用的。
他北月,是第一个,不对,第二个搂过自己腰的人。
第一个,是在那茫茫白雪之中,救了自己的白衣男孩,那个男孩,叫季怀若,那是季遥。
两人轻落了地,北月用弯刀挑开了崔莽卧房的门栓,两人轻轻走近,崔莽丝毫没有察觉,依旧鼾声震耳。
“嘿,崔莽,醒醒,该起来和我们一起上路了。”
北月来自地狱一般的声音在崔莽耳边响起,崔莽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半梦半醒之间脖子上传来的凉意和痛感让他不敢相信这真的是梦境,他不想在梦里死去。
崔莽睁开眼睛,发现一个白衣一个黑裳出现在自己面前,瞬间吓到魂不附体。
“无常爷爷,弟子不偷盗不奸丨淫不掳掠不犯法,这些年一直都勤勤恳恳的过日子,充其量也就是杀几只猪,还请无常爷爷手下留情,饶过弟子吧!”
一阵风从挑开的门缝中飘了进来,顺手拂过北月腰间的一颗小银铃,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崔莽又惊又恐,从床榻上滚了下来,不停地磕头。
秦似这才发现北月腰间的那颗银铃,这两天自己一直没发现北月身上的银铃,她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个银铃,那清脆的铃声,她肯定在哪听过,但是具体在哪,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应该是在自己从雪地里被救出来的时候听到过,季遥把她从雪地里救出来之后,自己发了五天五夜的高烧,赵飞骊也在赵隐帆的灵位前跪了五天五夜。
老天开眼,秦似终于退了烧,醒了,但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她都记不清了,连是何人将她带去那雪深数尺的山中,唯记得,背着她出来的那个人,他说他叫怀若。
思绪被北月的声音来回,秦似再偷偷看了一眼北月腰间的银铃,很想再听一听那银铃的声音。
“崔莽,想要活命,也不是没有办法。”
北月将蜡烛点亮,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原本以为遇了鬼的崔莽见着就是两个瘦弱的男子,心放回了肚子里,气还没喘匀,北月的弯刀就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要北月一用力,他的头颅,随时可以搬家。
“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崔莽哆哆嗦嗦的,又不敢太大幅度,双眼惊愕得要凸出来,与他结实的身板成了明显的对比。
“我们不做什么,只要你能配合我们,我敢保证,你不仅能保住性命,事成之后,还会有一定的报酬,够你下半辈子逍遥快活了。”
秦似一听北月的话立马拉住北月的手,向他拼命暗示,自己哪里来给崔莽下半辈子逍遥快活的银子,纯属瞎扯嘛!
你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我有一故事,足以漫时光,如意酒馆就要开张了,客官确定不逗留逗留,看看接下来的戏份吗?
…………
第16章 讲理
北月将秦似的手拍开,示意她不要管这些,转而看着崔莽,等他的答案。
“你们要我做什么?”
“在知道要做什么之前,你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北月收起弯刀,居高临下的看着崔莽,秦似站不住,找了一张凳子坐下,崔莽看着登堂入室的两人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什么问题?”
“你,和许莺是怎么认识的?你最好不要和我耍什么花招,你可能不知道我,但你一定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样的人。”
“太太太太子殿殿下派你来的?”
崔莽蒙了,这件事情怎么就和太子扯上关系了?那个太子,哪个小老百姓敢惹?
“这倒不是,我现在的主子,是这位,秦似,你们残害的主角,行了,不该问的少问,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的,如果说谎,我会让你和许莺一起下地狱的。”
烛光的照映下,北月原本人畜无害的那张脸在此时变得和地狱罗刹一般恐怖,崔莽看了看北月手里的弯刀,又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秦似,只能招认。
听完事情缘由,北月警告崔莽不许声张,也不许崔莽给许莺通风报信,若是如此,下场便是死路一条。
崔莽连声答应,经过今晚,他哪里还敢做哪些害人的勾当,稍有不慎,可是要没命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谁都懂。
“他们是不是把我的心衣和香料拿你这来了?”
秦似豁的站起来,拿过北月手里的弯刀,又一次架在了原本以为自己终于从死神手里解放了的崔莽脖子上。
“姑奶奶你轻点,小心点,我不想死啊!”
“那你就告诉我!我告诉你,我杀鸡杀鱼无数,手上可没什么分寸,要是一会把你当成鸡杀了,可就不关我事了!”
崔莽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觉得但凡自己要不是觉得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吓到尿裤子太丢脸,这会自己这裤丨裆这会怕是全湿了。
“在在在,在桌上那个行囊里,广平王府一个叫栾青的丫头送来的,我一进门就把它放桌上了,晚上太忙,就给忘记了!”
秦似一把拎起崔莽的衣襟,“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我的姑奶奶哟,你们两个一进来就扮鬼吓我,完了还把那道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就是记得,也被你们吓忘了!”
北月在一旁看得有点呆,秦似居然杀过鸡?看不出来这小小的身子里居然蕴藏着这么大的力气,崔莽一个大老爷们都要被秦似给拎起来了。
“好了小姐,谅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先回去商量对策吧!”
北月将秦似拉开,接过弯刀,在崔莽的脸上拍了拍,“刚刚和你说的话听清楚记明白了吗?要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是个鳏夫,但你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说话点到为止,你懂就行。”
两人离开之后,崔莽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自己是答应了秦似他们,可是一旦自己反了许莺的意思,自己年迈的父母,刚刚成婚不久的弟弟弟媳,还有弟媳肚子里的孩子,全部都会遭殃。
死自己一个,还是死自己一家人,他崔莽知道怎么选择。
“对不住了秦似小姐,我也有我的家人要保护。”
秦似和北月出了崔莽家,原本秦似想要沿路回去,但北月不同意,这个点还有打更的人在街上,若是被撞见,又要被冠以孤男寡女夜半三更街头幽会的罪名,到时候全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北月又一次抱住秦似的腰,飞身往屋檐上掠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处酒楼尖角屋檐上,立着两道人影。
“那是北月吧?”
白衣男子戴着一副面具,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追随着北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