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番外(36)

作者:莲子百合糖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张仪闻言大笑,只拍着大腿说好。魏冉笑着摇了摇头,捧起一杯酒来,道:“那便祝仪兄口若悬河,财源广进了!”

一时,长亭之内,欢声笑语,竟将秋风退散,使寒意不侵。日头渐烈,离别之刻已到,众人从亭中起身,张仪携明镜踏出长亭,转身来,齐齐对着亭中人一躬。

张仪直起身来,大笑道:“诸位莫要远送,张仪携妻去也!”说罢,两人转身下了山坡,登上青铜轺车。众人立在长亭里头,真的一步也没有送出去,只看着那青铜轺车渐渐走远,没入东方黄沙尘土之中。

三人未在长亭停留许久,见着张仪青铜轺车远去,也就出了长亭翻身上马,打马回到咸阳城中去。魏冉初为咸阳令,公务繁忙,便是白山邀魏冉去府上用晚饭,也不得不推脱,调转马头回了咸阳令衙里头处理公务。

白山与白起刚到白府门前,还未下马,便见到门内有个小厮领着一个黑衣高冠的内侍往里走去,内侍听见马蹄声,见是白山与白起两人,当即转身从门下走出来。

白山翻身下马,朝内侍一躬,道:“可是王上召见?”

内侍回礼,面上有些尴尬,道:“是王上召见,却并非召见白将军,是召见白不更入宫去。”

白山回头来看了一眼白起,白山军功卓绝,早不被称什么爵位,如今这白府里头,刚刚受封“不更”爵位的,只有白起这一个而已。

白起正要下马来,那内侍却忙止手道:“不更莫要下马了,不必如此麻烦,小人这就上马去,随不更一同入宫便是了。”

白起与白山看了一眼,见白山点了点头,也就握着马鞭朝内侍拱手,道:“失礼了。”

小厮牵着马来,内侍上了马,轻点马肚,领着白起往秦王宫而去。

白山拧着眉头瞧着两匹马离去,思忖了半刻,转身进了白府内。刚走到前厅,见夫人从内里迎出来。白夫人往门口抻着脖子瞧了半晌,疑惑道:“怎得没见起儿回来?不是一同出的门,还等他回来吃饭呢!”

白山往后院走去,一面走一面同夫人说道:“刚到门口,遇上宫里来的人,被王上传进宫里去了。”

白夫人眉心也是一皱,道:“叫起儿去作甚?他不要大哥留下的军功,要自己一级级挣,如今才到不更,不过是一个百夫长,王上与他有何说道的?”

白夫人所言正中白山心中担忧,白山也无话可答,只沉沉叹了口气,蒙头往里头走进去。

白府里头两老正为白起担忧难安,白起这边却一派坦然,攥着缰绳随秦宫内侍入了秦王宫,到宫前台阶下下了马,跟着内侍一同拾阶而上,往秦王议政堂而去。

议政堂之内,只有秦王一人在。白起入了议政堂,抬眼瞧见秦王面对六国地图,背着手,长袍广袖曳地,玉冠高束乌发,一瞬间叫他也认不出这是曾经与他一同平巴克蜀的太子荡。

白起行至殿前,躬身道:“王上,白起到。”

秦王荡转身回来,快步走到白起身前,搭着他的双手将他扶起来,道:“你我出生入死,如同兄弟,此时仅有你我两人,莫要如此多礼,你只当我仍是秦扬。”

白起腰背虽然直起来,双手却仍旧拱在身前,并未差了礼数,道:“心中自然当我王是出生入死的老秦兄弟,面上却不能这样。”

秦王荡不语,只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地图走去,一面走,一面道:“今日寡人传你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白起垂下手,道:“王上请讲。”

秦王立在地图旁,双目锁着那地图上“宜阳”二字,忽地转身来,鹰目直冲白起:“寡人赐你副将之命,却将三军实权交予你手中,让你去攻下韩国宜阳,你敢是不敢?”

白起心中一跳,蓦地想起蒋泊宁临行前那句嘱咐——莫要忤逆王命。可这一道令,他不愿接,不能接,更不可接。副将实权,纵使是帝王任命,又如何能真真实实让主将服气。秦军所向披靡,靠的便是这武将之间情同一家的和气。再者,此时他纵使相信秦人风骨,也不敢以小小百夫长的军职,号令三军。

白起抬起头来,赳赳道:“王上这王命,白起接不得。王上当知道,白起入军中,是立了誓要一级一级挣军功的。王上如此说,臣倒是想问,王上要打宜阳,我大秦大将如云,为何王上要宣我来?凭白起所知,攻下韩国宜阳这事,我族叔白山早已与张仪商议过。”

秦王荡眼中一亮,往前迈了一步,追问道:“当真?”

白起重重点头,道:“当真。”

秦王荡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前些日子我派左相甘茂出使魏国与赵国,相约攻打韩国。如今我初即位,大秦未稳,大秦需要一战,来让六国知道,大秦无论是谁当秦王,都是不容欺负的浩浩秦国,这一仗,要大,要赢。我只担心,军族不从。”

白起心中重石落地,拱手道:“我王安心,只要是有把握的仗,我老秦人便不怕打,更不会输!”

秦王爽朗大笑,抬手放在白起肩上,道:“寡人很看重你的才能,只可你太倔,不肯直接领命,也罢,寡人等你当上大良造,替我秦国东出夺地!”

白起颔首,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也算两人放养模式的开启。现在白起和蒋泊宁还太年轻,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两个人要各自成长,各自走过一段光明与昏暗夹杂的路,在以一种更好的方式相遇和互相温暖。

↑都是废话,为什么俩人要分开呢,因为我知道我一写感情戏就掉收……

第31章

古木森林静谧深幽,深秋的山风拂过, 幽幽谷底之中窸窸窣窣的木叶摩擦声齐作, 更有风擦过山壁洞穴,风声更响,呜呜如同妇人低泣, 婴孩夜啼, 加上浓密树荫遮天蔽日, 叫人毛骨悚然, 心中戚戚。

蒋泊宁环视周围山谷一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抱起双臂来搓搓自己胳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心中忍不住暗道:难怪这地方叫鬼谷,真真是白日里也如同百鬼横行一般。

“泊宁丫头!可要搭把手噢?!”

蒋泊宁扒住身侧石块,冲前头笑道:“无事无事!楚叔,您当心走路!”

楚叔嘿嘿一笑,回过头去牵着毛驴一步步稳稳地往前带路, 一面走一面道:“这鬼谷当真是冷得狠, 透进骨子里头,你若是觉得凉, 可要添件衣服咯!”

蒋泊宁跟着楚叔走过的路往前走,问道:“楚叔,你跟丞相与夫人从楚国来,怎得对这鬼谷如此熟悉?”

楚叔抬头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前方的石壁,道:“我是楚国人, 却是比张仪在这鬼谷里头呆的时日还长,还是我瞧着那小子来拜师,又将明镜丫头从鬼谷骗走的。”

这两个月来,蒋泊宁跟着楚叔从咸阳到鬼谷,一路东聊西扯,却尽是听楚叔说他如何跟着张仪与明镜在各国闯荡,从楚叔这里听见鬼谷里头的事情,还是头一回。今日之前,蒋泊宁还以为是张仪与明镜是在楚国刚刚发迹闻名时遇见楚叔的。

蒋泊宁往前跳了两步,跟到毛驴后头,问道:“楚叔,听你的话,那丞相夫人竟是比丞相还早来鬼谷拜师吗?”

楚叔回头看了明镜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听明镜丫头说过,你是墨家巨子在巴蜀抚养的不是?”

蒋泊宁嗯了一声,点了两下头,脑袋中灵光一闪,道:“丞相夫人亦是在鬼谷长大的?”

“哎!是啦!”楚叔点点头,牵着毛驴打岔道往另一侧山壁走去,道:“具体如何我倒不清楚,只是鬼谷先生与明镜丫头一直是师徒相称,自打我来鬼谷,见到的便是如此。”

楚叔抬手指向两座山夹着的那侧山腰,道:“那后头便是了,山腰上头是一片平地,鬼谷先生便住在那处。”说罢,只听见楚叔长叹一声,“近二十年未曾回来啦!”

蒋泊宁循着楚叔的手指往上瞧,一点点也没能瞧见后头的平地或房屋,可只那一眼,便一瞬觉得胸中一颗心疯狂跳动,带着浑身都颤抖起来,连手脚都变得冰凉起来。到了这战国将近八个月,如今终于能有一天有望回家。有道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这一刻,蒋泊宁终于懂得这是怎么一种折磨,直叫人脚底发软,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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