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主也恰好看过来,那姑娘觉得非常的尴尬,脸上有些涨红,倒是识薇,勾唇一笑,“美人就算崇敬我,也不用那么大声,闹得我会不好意思的。”
“得了吧,你还会不好意思,就没见过比你脸皮更厚的人了。”谢韫不客气的挤兑她。
识薇却是不在意的一笑,这事儿也就揭过了,那姑娘松一口气,能够毫不犹豫的为人解围,谢公子当说得没错,她的品行当是没得说的。
识薇修改王过的文章,并未花费太长的时间,中间并未有多少停顿,也未多做思考,瞧着是比王过这个原作者都顺畅。
王过跟谢洵倒也没有在原地“发呆”多久,这心里承受能力到底是杠杠的,也都入了亭子,围在桌子周围。
前面的内容,识薇并未多有改动,只是在某些地方改了一两个字,或者删减增加几个字,后面,王过明显是还没有写完,识薇就着原本的内容,甚至模仿王过的笔力接着往下写了一小段,若说前面的改得精妙,用词更为精准,少了原本存在其中的一丝浮夸感,融入了适当的情感,后面加上去的这一段,那就是一种质的升华。
等到识薇落下最后一个字,别说是其他人,性情最为内敛的宣和公子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秦姑娘这水准,当真是相当的了得,尤其是与原文衔接得当,完全看不出是出自两个人的手,若非亲眼所见,我们只怕会以为是改之的文章得以长足的长进。”
“文章比不过,字也比不过,武艺也比不过,啧……”谢韫慢腾腾的说道。
“谢姑娘,姑奶奶,我有眼睛,我有评判能力,也有自知之明,所以,能拜托你不要再说了吗?”王过万分之无奈,有谢韫这样的人时不时“煽风点火”,日后怕是甭想有好日子过了,毕竟,有秦姑娘这么个标杆,说不定家里面的人时不时就要将“你看看人家秦姑娘如何如何,再看看你,你一个大男人,还比不过人家小姑娘,你也好意思”挂在嘴边了。
他们一向都是别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给别人添堵,现在他们大概也要体会一下“别人家的孩子”带来的压力。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果然是要遭报应的。
不过,他们都得了“报应”,那么又谁来报应她秦识薇?
他们几个看完了,其他的人也纷纷的要来赏阅了一番,修改的痕迹如此的明显,两人的字迹也截然不同,就算是想要否认都不行,所以,他们必须的承认,这秦姑娘,“口气”还真不大,她是真有这个本事,如果写得太糟,确实是没脸给她过目的。
不过,因为识薇打死巨虎的事情,有人也认为一个姑娘家,却是莽夫行径,因此,多有鄙薄,尤其是那些个明明出生不错,却是一副酸儒行径的人,什么女子就该贞静贤淑,三从四德,安于内宅,当然,这些话未尝没有隐射世家女子的意思,不过,世家女子留没有不读书的,所以,倒是不敢将“无才便是德”挂在嘴上。当然也有那么一些女子,认为识薇实在是粗鄙,大有不屑与之为伍之意,连带与识薇关系最好的谢韫都受到牵连,认为她堕落了。
然而,说得再多,别说正主儿没听到,听到了也不会搭理他们。
一瓶子不响半瓶子晃荡,不过是半桶水的玩意儿,整日的以为自己学识渊博,正事不做,到底抨击别人,彰显自己。
而那些姑娘,唉,你不屑,人家还压根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呢。
最后,那文章落到那青衣女子手上,她比别人看得更仔细,也更久,心中激荡的情绪却也更明显,当然,令情绪激荡的原因也不太一样。她相信王过跟这秦姑娘没什么关系,但是,并不代表就不存在威胁,她的优秀,她的才华,都毋庸置疑,这样的人,男人多半都不会引为枕边人,因为那会让他们倍感压力,自尊心受损,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引为好友,乃至知己,知己好友是什么,可以说,那是心与心的贴近,所以说,那才是离男人“最近”的人,作为妻子,若是没有感情,仅仅就是一个生儿育女打理内宅的女人,如何能比得过那样一个女子?偏生,还不能多说什么,如果是其他小妾之流,最多也就一句拈酸吃醋,说一句“红颜知己”的不是,男人只怕马上就翻脸,就跟刚才一样,完全不顾惜她的脸面,而就算是自家人,也没站在自己这边,因为那都是她妹妹无礼。
不自觉的,手上的纸张都被捏皱了。
说起来,识薇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知道了,怕是会很无语,知己什么的,可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高度,要说现在唯一算得上是识薇知己的,大概也就她预定的夫君裴真言,其他人还真心达不到识薇的高度。而且,就算是知己,那也仅仅是知己,也不用因为是异性就多有防备,最多就是谈谈理想人生,又不会滚到床上去,本质上跟男人也没什么区别,跟你当妻子的有一个铜子的关系?简直就是无聊透顶才会想这么多,自寻烦恼。
父上说得没错,爱胡思乱想的人,那都是因为太闲了。
多找点事情做,慢的脚不沾地的,还有屁功夫去想那些。
一只手伸过来捏住纸张前端,“如果不舒服就早点回去歇着。”王过声音颇为冷淡,原本对这个妻子,还算是满意的,但是现在瞧着,是否真的有必要考虑换一个?当然,要真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是换不掉,而是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仔细想来就是得不偿失了,而且,换一个,也未必就完全的符合心意,说不定会更糟。
青衣女子忙松了手,“抱歉,只是一时间看得太入迷。”
对于这么拙劣的谎言,王过不置可否,回头之后,却又笑了起来,“待我誊抄下来,拿去给祖父瞧瞧,让他知道,他孙儿的文章可是大有长进。”
“太尉大人在你眼里就那么好糊弄?你信不信他就当成是你写的,然后要求你下回再将文章给他看,你是准备立马被打回原形,被收拾一顿呢,还是准备让秦妹妹再给你修改?这第一次润笔,可以免费,这后面的,你还想一直免费不成?就算你愿意给,你又能给什么?秦妹妹貌似什么都不缺吧。”谢韫弹了弹指甲,慢条斯理的说道。
王过又被一噎,要多心塞,有多心塞。
识薇伸手拍拍谢韫,“美人,所谓人艰不拆。”
谢韫不解,“秦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意识就是‘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识薇笑盈盈的解释。
谢韫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拍手道:“这话可是太形象了。”
王过更心塞了,看向谢洵,“你小妹是被秦姑娘带坏的,确认无误。”
话虽如此,王过还是将文章给抄了一遍。
抄好之后,王过弹了弹纸张,“有了它再去拿震天弓,祖父肯定给的更爽快。不如我这会儿就去取来,你们去校场等我?”
这话当然是得到了众人的赞同,以往可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自然不能错过。
尽管这只是少数几个人,或者说就是他们这一圈人的意思,其他人那是根本就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再说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王氏校场的位置相对比较偏,比起大将军府的校场可就大得太多了,别说是普通的训练,就算是几百人的骑术训练也绰绰有余。相对的,靶场肯定有,而且,地上还按了滑槽,靶子可以移动,甚至能调整速度,足见废的心思不少。
所以说,王氏儿郎在打猎的时候,总是比其他人胜上好几筹,不是没有原因的。
说起来今儿其实不是王太尉沐休,不过他依旧在家。
原本就已经说好的,现在更是有了“抵押”,王太尉自然更不会说什么。
王过的武艺虽然比不上识薇,但是,比起一般人可强太多,拿起一百二十斤的震天弓,看上去倒是不吃力,本来已经跨出了王太尉的书房,突然又折了回来,“祖父今日特意留在家中,是不是为了见一见秦姑娘?”
王太尉本来正在认真的看王过的那篇文章,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孙儿,“是有这意思。”
“如果只是巨虎的事情,祖父应该也不会要亲自见吧?”这倒完全不是瞧不起识薇,而是,不管什么人,都有自己应该有自己的圈子,越过了,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