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淑妃心领神会,“纯姐姐哪里话,咱们皇上一向重守承诺,又是南梁的天子,圣旨已下,回头咱们给贤贵妃准备一些包裹和良药,但愿贤贵妃的父亲能早早康复。”
两人一唱一和,难得的和气起来,昭明太后铁青着脸,眼眸犀利的望着魏姎。
“太后和瑾王妃以为如何?”南梁帝又问。
瑾王妃讪讪一笑,都已经下了圣旨,她还能说些什么,屈身,“自然是谨遵皇上旨意。”
昭明太后冷冷一哼,借口身子不适,要提前离开,临走前却道,“这丫头被哀家惯纵的有些乖张,今儿毕竟是宫宴,诸多使臣在场,毛躁鲁莽,确实有些不像话,皇帝,你看着处置吧。”
“太后所言极是,魏姎,即日起朕便褫夺你县主封号,罚你禁足三月,抄写经书千遍,若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禁足加抄写经书,算是最轻微的处罚了,不痛不痒的揭过了,至于一个空头县主的名号,魏姎也不在乎。
昭明太后冷着脸,重重一哼,大约是猜到了什么。
“臣女多谢皇上责罚。”魏姎磕头,手心里冒着冷汗,她果然是猜对了,这个彩头,八成就是南梁帝特意为了魏姎准备的,这个计划从数月前就开始谋划了。
魏姎越是想背脊忍不住发凉,落入圈套,毫不知觉,一国天子竟利用这等小把戏,坏了瑾王府的筹谋,却又让瑾王府恨上了魏姎。
好一招借刀杀人!
早知道,这个彩头宁可不要!
没过一会,南梁帝的脸上又重现了笑容,魏姎却是十分郁闷,不仅如此,南梁帝还特意册封了两个重臣嫡女封了公主,特派和亲北缙,就等着跟着贤贵妃一块去北缙。
这两位公主不是旁人,就是顾家旁支嫡女以及沈家旁支嫡女,在册封的那一刻,两位大臣脸都绿了,硬是咬着牙应了。
重回座位,魏姎背脊都湿透了,至于魏姎的婚事已经被揭过,一概不提。
对面的瑾王妃时不时的看过来一眼,眸色意味深长。
“母亲……”魏姎软软的嗓音还有些颤抖,咏阳郡主在桌子底下拉着自家女儿的手,“别怕,有母亲呢。”
魏姎点头。
不知道宴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两条腿还有些发软,在今晚,魏姎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太天真了,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实际早已经被人掌控了,一举一动都是被人计划好的。
“郡主,太后请您带着七小姐过去一趟。”闻嬷嬷特意等在殿外,见着宴会散去才上前。
冷风袭来,吹在脸上,魏姎理智了不少,咏阳郡主微微颌首,“劳烦嬷嬷带路吧。”
“郡主这边请。”
这一条路魏姎走过很多次,脚下就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步的迈向慈和宫方向。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站在长廊等了好一会,里面也没什么动静,魏姎吸了口气,耐着性子等着,她今儿是惹恼了昭明太后和瑾王府了,否则,昭明太后不会深夜不顾规矩还叫人拦截了她。
身后传来脚步声,瑾王妃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而来,途径两人身边,笑意极淡,“咏阳,我刚才还到处找你呢,怎么就来了慈和宫?”
咏阳郡主扯出一抹笑,“是太后召见,这么晚了,瑾王妃怎么也来慈和宫?”
“我是惦记着太后席间身子不爽,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过来瞧瞧,正好醒醒酒。”
瑾王妃眉宇间多了有些戾气,没了以往的温和,屡屡被魏姎坏了好事,瑾王妃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又道,“今儿席间我和皇上提起姎姐儿的事,咏阳不会生气吧,我早就羡慕你有个女儿,想着趁皇上心情不错,给姎姐儿求个恩典,以后也有个依靠。”
“怎么会气恼呢,有瑾王妃疼着,是小七的福气。”咏阳郡主淡淡的笑,和瑾王妃之间却疏远了不少。
“姎姐儿,日后若是还有合适的,义母一定替你留意。”
魏姎微微笑,屈身未搭话。
瑾王妃走近魏姎身侧,“你今儿去了重华宫,见了贤贵妃都说些什么了,祁将军府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义母……”魏姎一脸懵懂,“我是好几日没见着贤贵妃了,心里惦记,今儿又进宫参加宴会,想着顺道去看看贤贵妃,北缙驻守边关的将军忽然被换,只要稍留心打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贤贵妃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只能帮她一把了。”
“贤贵妃何时救过你?”瑾王妃又问。
魏姎道,“万圣节那日狩猎,我进了林子里,险些被刺客杀了,就是遇着了贤贵妃,是贤贵妃救了我,若非如此,别说彩头了,就连性命都难保。”
瑾王妃半信半疑,当初派人进林子里刺杀魏姎,结果一个人都没回来,全军覆没,又细细查了魏姎的行踪,魏姎的确没带人进林,是有人保护了她,没想到竟然是贤贵妃!
“贤贵妃救我一命,如今我还她恩情,已经两不相欠,义母,您说我做的对吗?”
魏姎小心谨慎的看着瑾王妃,单薄纤细的身子紧拉着咏阳郡主,忐忑又不安,瑾王妃心里堵着口气,不相信事这么巧合。
“你别往心里去,义母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这么大的事,你也应该和义母商议一下,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允诺,义母还以为你要救你父亲出来呢,让你们一家合家团聚,白白浪费了,实在可惜。”
瑾王妃只能硬咬着牙,故作轻描淡写,又不着痕迹的提醒了魏姎,魏怀瑾还在南梁帝手里押着呢。
魏姎低着头,有些愧疚,“是魏姎不孝。”
“事有轻重缓急,既是贤贵妃先有难处,自然要先紧着贤贵妃先来,至于其他的,也急不得。”咏阳郡主轻轻的将话茬掠过,瑾王妃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不一会,闻嬷嬷让魏姎先进去一趟,瑾王妃则留在长廊上和咏阳郡主闲聊。
“你最近在府上日子过得如何,魏家二房没找你麻烦吧?”瑾王妃问。
“还算不错,二房也还消停。”
“这就好,前些日子遇见了凌家老夫人,瞧着是个外强中干的,不过也是个懂礼数的,当着面没少夸没过门的儿媳妇,这门亲事未必不如意,说不定魏婷玉嫁进门后,还能多提携凌家大爷呢。”
咏阳郡主眼皮一跳,听着瑾王妃话里话外的暗示,这是要拿这件事膈应她呢。
“做继室侯夫人总比做妾好,日后这丫头就知道好坏了,至于凌家,凌老夫人年纪大了,又能管得了几年,将来整个家还不是她说了算,庆王府的侧妃也未必是好做的,若是有朝一日,这丫头知道是瑾王妃从中撮合,一定会感激瑾王妃的。”
瑾王妃皮笑肉不笑,“要谢肯定是要谢你这个大伯母,没有你,我怎么会认识这号人物,我有姎姐儿一个女儿就够了,旁人如何,我可不在乎。”
第102章 忽悠
咏阳郡主淡笑不语,屏住呼吸,焦急的等着,耳边是瑾王妃有的没的在聊着什么,咏阳郡主只有偶尔才会回复一两句。
殿内魏姎跪在了蒲团上,额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膝盖处是钻了心的疼。
这蒲团上看去很普通,可实际却藏着一块铁板,铁板凸起一粒粒宛若珍珠似的尖锐,跪的时间越久,刺的越深,从表面上看除了有些淤青,并未有伤口,可实际膝盖骨头都能被跪烂了,这是后宫私刑,专门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妃子。
魏姎背脊被汗水打湿,紧咬着牙挺着。
闻嬷嬷瞥了一眼魏姎,又侧目看了一眼屏风后的动静,低着头,眼观鼻。
足足跪了一个时辰,魏姎身子摇摇欲坠,两条腿已经失去了知觉,身子一软倒在了一侧,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眼皮子沉的厉害,闻嬷嬷掐住了魏姎的人中,硬逼着魏姎清醒三分。
“七小姐,太后醒了。”
魏姎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揉了揉膝盖,瘫坐在地,仰着头看向了缓缓走出来的妇人,雍容华贵,气势非凡,脸上带着怒气。
“魏姎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昭明太后坐在塌上,卸了珠钗后冠,半倚着身子,闻嬷嬷奉上了一杯茶水,昭明太后摆摆手,闻嬷嬷立即退到了一旁。
“为何要帮华安?”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