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她听见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你们还疯呢？”
“疯什么呀，我们在机场呢，怎么没看见你，你哪儿呢？”
她惊讶：“不是说了别来吗？”
那边贱贱地说了一句：“闲的呗。”
“我已经走到门口了，唔，”她转身看了一下，“三号。”
“行，我们这就来。”
那边匆匆挂了，桃舟收起手机，看向身边的人。他已经全副武装好了，但即使带了面罩和帽子，还是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周围向这边观望的人并不少。
之所以没有人过来，大概是因为她实在很路人。
“这是我的号码，你如果有什么后遗症……我是说，如果，万一，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桃舟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自己的电话和名字，想了想，在后面注释了一个鼻子。
他眨眨眼睛，收下了纸片。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桃舟能看出来他在笑。
她也回了个笑，远远的看见一辆眼熟的车开了过来，她招了招手，然后回头：“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他点点头。
车停了，驾驶位上正是她那贱贱的好友。
她笑着凑近车窗打招呼：“萝北，好久不见。”
北罗啐了一口：“萝北你个大头，上车。”
她笑着拉开后座，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你好，任南风。”后座上的人礼貌地伸出手。
她愣了一下，握了上去：“你好，桃舟。”
她先把电脑放进去，回头又道了一次别，这次他没有立即点头，而是有点犹豫地看着她。
她疑惑的回视，发现他的目光又落到她的身后，她回身，看见马路对面，有几个人拿着相机正在往这边走。
了然，她立刻转身：“你好像没有叫人来接你，要不要送你一程？”
两秒钟之后，他说：“谢谢。”
把后座让给他，桃舟坐到前座。
上车的时候北罗已经很自来熟地问道：“去哪儿，小朋友？”
他没有说话。
桃舟瞪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
转身看向他：“不用理他，就是嘴贱，你去哪儿。”
他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摘下口罩说了一个地址。
“你呢？”北罗一边掉头，一边问桃舟，“你大概不想回家，去我家？”
桃舟犹豫了一下，摇头：“不用，我去湖边。”
“湛朝阳？”
桃舟点头：“他最近不在。”
北罗点点头：“行，想吃什么？”
她转头：“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后座的两位都摇头，她想了想：“去孟叔那边喝点粥吧，顺路，而且那边比较清冷，也有包厢，比较安全。”
她又看向后座的少年：“你想去吗？”
她考虑的很周到，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刚想答应，手机响了。
最后他们在最近的大型建筑门口等他的经纪人过来接他。
胖胖的男人弯下腰往车窗里面看：“谢谢你们，麻烦你们了。”
“不用谢，其实我之前撞到了他的鼻子，如果有需要请一定要联系我，真的很抱歉。”她知道他是谁之后，对给他造成的伤害越发愧疚起来。
男人回身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少年，关切很明显：“没事吧，疼不？”
少年摇头：“已经不疼了。”他从男人身后露出头，很认真地告诉她他真的没事。
桃舟点了一下头，看看来往的行人：“你们快点上车吧，这边人流还挺大的。”
“那好，再见。”
“再见。”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让我一个艺术生去给马上要高三的学生补课？”桃舟喝完粥之后，擦擦嘴，和北罗说起了他拉来的活。
北罗一脸我多为你着想的表情：“还不是因为钱多，一个月五万，你帮人家写论文，一篇多少？一千，你得死多少脑细胞。”
“帮高三的孩子补课就简单？”
“姐姐，你一个江苏省省状元，这不是洒洒水？”
桃舟翻了个白眼：“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哥哥！”
“那你做还是不做吧！”
桃舟叹了口气：“做啊，来都来了。”
北罗嘚瑟：“那不得了。”
“明天开始？”
“嗯，明天晚上带你去见见那孩子。”
桃舟疑问：“晚上？”
“嗯，那边要求的，说是晚上才有空，不过也不很晚，八点左右吧。”
她点点头：“行，正好我把手头的东西解决了。”
北罗还是没忍住，说道：“啧，你说你，骨头怎么那么硬呢？服个软也不用累的跟狗似的。”
她笑了笑，玩世不恭的样子：“闲的呗。”
北罗摇摇头，站起来：“行，走吧，送你去湖边吹吹冷风。”
吹吹冷风，会清醒更多？
桃舟收起笑意，我很清醒啊，从没那么清醒过。
四月的天变来变去，前两天还穿短袖，这会儿恨不得又把秋裤翻出来。
桃舟翻了半天，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出一条去年留在这里的秋裤。
黑色的秋裤穿在破洞裤里面，唔，北京是大城市，人的思想应该也比较开放吧，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这个不修边幅的女人不配做家教吧？
算了算了，老实点吧。
她钻进衣帽间，翻了一条湛朝阳的运动裤出来。
又拆了一双新的白袜子。
得，更不像个做家教的了。
叮咚——
北罗又敲了两下门，吼道：“好了没？”
她刷地打开门，又关上：“走吧。”
北罗睁大眼睛看着她：“你这穿的什么东西？”
“运动装，有问题？”
北罗眼角抽搐：“我的妈，你这两年到底是他妈经历了什么？”
桃舟应了一声，摸摸他的脑袋：“乖儿子，开车去，别逼逼。”
北罗拂开她的手：“少占你哥便宜。”
桃舟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没皮没脸的：“哥，今天吃烧烤不？”
“吃屁的烧烤。”
“天哪，好像吃烧烤啊！”
北罗没办法：“你干完活，我来接你。”
桃舟眉开眼笑：“谢谢萝北哥！”
八点半，桃舟和北罗坐在公寓一楼会客区各自玩手机。
桃舟伸了个懒腰：“萝北哥，你不会是被涮了吧？”
北罗皱眉：“不能够吧，我打个电话问问。”
桃舟刚点头，就听见有人叫她名字。
“桃舟小姐？”
桃舟回身，是一个有点瘦削的男人。
桃舟摸不清他的身份，矜持地点点头：“你好。”
“你好，我是小凯的经纪人，你叫我小马就行，不好意思，今天活动超时了，让你久等了，小凯他们已经从地下车库直接上楼了，我们这就上去？”
经纪人？
桃舟一脸懵逼地看着北罗。
北罗一脸懵的回视。
桃舟叹气，微笑：“好的。”
十七楼，小马全程都在道歉和具体解释。
桃舟和北罗听得越来越疑惑，直到房门打开，她看见分别不足二十四小时的少年之后，才明白眼前是个什么局面。
小马向里面的人介绍完桃舟之后，才发现桃舟和北罗还站在门口。
“桃小姐，快进来呀，站门口干嘛？喔，不好意思，忘记给你们拿鞋了。”小马赶紧从鞋柜里拿出两双备用拖鞋：“都是新的，您穿几码，我明天给您买。”这边都是男式拖鞋，北罗换上刚好，她则像偷穿大人鞋的小孩。
回过神，桃舟向里面的人微微点头，又倒了谢，才进玄关。
因为是给艺人做家教，所以条条框框的还比较多，一群人围坐在餐桌边，说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把所有的注意事项都交代清楚。
互相之间没有疑问，签了合同之后，小马明显舒了口气，站起来向桃舟伸出手：“那接下去希望桃老师多多关照了。”
桃舟微笑着握上去，轻摇两下：“哪里。”
小马看了一眼时间：“今天还早，那要么今天就开始？正好互相之间也熟悉熟悉？”
桃舟同意，北罗站起来：“那我先回去？”
“好，路上小心。”
北罗甩甩手：“知道。”
餐桌边的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终于看上去最大的那个先伸出手：“桃老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