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入梦+番外(117)

作者:2月28日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汤豆到不是很在乎。因为这些事根本不重要。

小内官想了想:“皇后娘娘刚入宫的时候,阿爷就在伺候,只是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内侍,做的都是些跑腿的活计,后来阿爷因为做事勤勉,受皇后娘娘重用,再加上娘娘步步高升,阿爷也才渐渐有了今日。”

“那你知道当时皇后娘娘遇险时候的事吗?”

小内官摇头。

席文文回头对汤豆说:“怕要问他阿爷才能知道了。”

汤豆忍不住:“你也太八卦了。”她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公良豆,身世什么的压根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席文文往床沿上一坐:“闲。”

老内官已经说了,船要行驶个五六天才到地方。

现在才刚刚开了一天半。

她要是不用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忍不住一直想着门的事。想着自己这一行,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什么,就会心情非常好。

她不喜欢心情不好。

确定汤豆没事之后,她便出去甲板上帮人一起清洗血迹。死人都被拿袋子装着,加了石头之后丢到水里去。一来是避免尸体留在船上腐烂,引起瘟疫。二来避免漂浮在水上随波逐流,飘到港口去。

汤豆有点担心她会呕吐,但从窗户向外看了一会儿,发现她还是很镇定的。也是,她已经不再只是以前那个席文文了……她是见过血腥的。

看着她动作麻利地在甲板上奔波,汤豆有些出神。

有时候回想起在学院、在居住区域时的事,会感觉已经过去了很久。其实也不过三四个月左右而已。现在很多人已经不在了,在的人也已经面目全非。

她坐了一会儿,便见孔得意在外面晃,一会在和席文文说什么,席文文大约是叫他旁边,但他不肯,转头就跑。惹得席文文骂他,他也不理。跑到汤豆这里来。

闲聊了一下,提到大公子有些感慨“尸首方才已经被人与这些被杀的人一起,坠到海里去了。”

他与大公子同门时间不短:“他回国公府的时候,七八岁吧。回到国公府之后投入清水观。次年襁褓之中的我被师爷捡回来。入门还比他迟一年。”

“你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

孔得意想了想:“话很少。”

然后又说了些闲话,末尾汤豆说:“我怎么也想不通…………”

当时她问过,大公子说,他在意的是现在的生活。他让凌诒和屠门,实在是一箭几雕。

一个,从头到尾清理了清水观,就算还有潜伏的鹿氏门徒,也被杀了个干净。完全避免了他因为也曾在任务之中,而被鹿氏门徒穷追不舍。

二呢,扫清了妨碍他上蓬莱洲的阻力。让清水观完全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他有了清水观,就有了鉴天司,就算继承不了国公府,也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三呢,把汤豆实实在在地算计了一把。心愿已了。甚至如果成功的话,他就用另一种方式实现了长生。

本来很完美。可败就败在,皇帝突然暴毙。皇后娘娘的内卫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冲进了他的府邸。

逻辑处处都是通的。

可是……

孔得意也不解:“你想不通什么?”

汤豆说:“他一点也不在意门。”他一切计划目的,都和门没有半点关系。

两个人正说着话,有小内官来请孔得意:“娘娘说前面一段路很是凶险,请孔天师去护航。”孔得意便匆匆地走了。

不多时外面风浪突然大起来,天也沉沉暗沉,乌云压在海面上,远处雷天交加。

甲板上的人立刻就散走了。席文文也连忙回到屋中来。正要关心,却有个人影急匆匆冒着大浪过来,身后还扶着什么人。

席文文放他们进来,原来是殿下。

他脸色虽然是不好,人也瘦得可怕,但眼睛神彩不错,精神似乎也算好的。只是似乎少言,一进来他身边的人就连忙给他擦拭被水打湿的头发和脸,他看着汤豆,静坐在椅子上,随便人摆弄。

还是他身边的小官内懂得人情世故,只说:“我们殿下记挂着五姑娘,想着这么大的娘,五姑娘万一害怕。便过来看看。”又问:“船上喊打喊 杀,五姑娘方才可受惊了吧?”

汤豆说:“其实也还好。”

小内官又说:“殿下早就想去探病,但因有旧疾,不太方便。不过心里是记挂着姑娘的。原是想叫人去瞧瞧您,可娘娘说人病着需得好好休养,不能随便打扰。不过殿下还是时时叫人去娘娘那里打探消息。知道您好些,不知道多高兴。”

汤豆干笑:“多谢殿下挂怀。”

之后小内官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退到一边。

只剩下不开口说话的殿下,和汤豆两个主家你看着我,我看看你。

汤豆从没有呼吸过像现在这样尴尬的空气,绞尽脑汁也实在没什么话题。这位殿下一点也没有要想话题的意思,他又不说话,又不走,就这么坐着,看着人,目光无比的平静。过了一会儿他甚至有些困,就径自突然站起来,爬到汤豆床上躺下蜷缩起来,开始睡觉了。

小内官想拦也不敢拦,连忙去帮他盖被子。十分尴尬地对着汤豆笑。说:“……这外面又是风又是浪的,殿下又困了……”

“没事,就在这里睡。”汤豆非常善解人意。

虽然对外都说,殿下只有昏睡之症,平常和好人没两样。但显然这位平常脑子就并不太灵光。

不过他睡着之后,似乎并不怕吵。

汤豆坐在他身边和小内官说话,他都充耳不闻。

问及大公子,小内官到并不拘谨:“那位是个可怜人呀。我记得他刚回到国公府,是非常活泼的。每天笑咪咪,见到谁都客客气气,虽然年纪小,大约是常在外讨生活的关系,十分懂得说话,也知道为人处事的道理。”

“似乎他没有出入过内宫,你怎么知道呢?”

“我师父当年常常在外面传旨办差,也常去国公府。见过他好多次。回来说的。有一次正逢他母亲忌日,那时候他才刚到清水观,也还没有搬出去住,在国公府小门外烧纸祭奠,却被国公府的下仆发现了,我师父碰到帮他解了围,陪着他坐了一会儿,他可一直都记在心上呢。每年我师父生日的时候都会送些小玩意儿。不过我师父是个和善气人,爱结善缘,每年他母亲忌日也都会以友人的身份,陪他往孤坟去拜祭。要不然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太凄凉了些。”

说着也很感慨:“那边又远又难走。但大公子总是不辞劳苦。路上说起他母亲是怎么养大他,常常落泪。唉,他母亲对他极好的。”

汤豆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问:“确实每年都去吗?”

“确实。”

“今年呢?”

小内官先是说:“去了的呀。”想起什么来连忙改口:“错了错了,今年是没去的。”

“为什么没去?”

小内官费劲地想了半天,有些赧然:“实在说不清楚。我平常也不太打听,只知道我师父那天出了门,很快就回来了。感慨了几句,说什么,大公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再想想。还说什么吗?”汤豆追问。

小内官抓耳挠腮:“似乎前一天才说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第二天就变了。说不去了。”

“是有什么急事所以不能去?”

小内官摇头:“看我师父的语气,也不是有急事大公子才没去。就是……就是不去了。师父还嘀咕了好几天,说奇怪得很。”

“大公子母亲祭日是几时?你知道吗?”

“知道呀,每年那天师父都要出门。有时候逢着当差,还得和人换。所以我记得。”小内官说了个时间。

席文文见汤豆听完脸色很不好,不解问:“怎么了?”

“那时我们已经在清水观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黎川并不是一个会感念别人对自己好的人。他不太可能每年坚持在不相干人的母亲忌日上坟祭奠。”

“也许是做给别人看呢?”

“那也要有观众。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个老内官。他做给谁看呢?”汤豆说:“唯一的可能是。大公子一直都是他自己。直到今年。忌日之前的一天,在和小内官的师父约定了时间,两人分别之后才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他没有急事,就不再去忌日祭奠,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这时候他不再是他自己了。记忆觉醒了以后,不再按照原主的轨迹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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