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佳欣莞尔一笑,“不过这样也好。不管暮云是否招供出敦嫔,都会让敦嫔惹上一身骚。只要让敦嫔晓得,那暮云是皇后的人,敦嫔自然会恨上皇后。”
宁妃淡淡道:“年氏也没蠢到家,怕是早看出暮云是皇后的人了。”
“哦?”姚佳欣笑了,那倒是省事了。
接下来,果如宁妃所算计,那个后厨小太监只是临时收买的,因此熬不了多少刑,很快就招供是敦嫔身边的大宫女暮云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让他趁着汪贵人不在时候纵火。
慎刑司的立刻前去云漪殿锁拿了暮云,便搜了暮云的住处,果然搜出了证据——火折子和火油。
而暮云也表现得贪生怕死,一进慎刑司就声称是敦嫔娘娘吩咐她这么做的!暮云说,是敦嫔嫉妒汪贵人有孕,才要焚烧其殿宇,以此泄愤。
云漪殿中,敦嫔年氏几乎要气炸了,这个暮云——原以为皇后在她身边安插人手,不过就是监视和挑拨!没想到,皇后居然给她扣上了一顶纵火的罪名!!
幸好纵火当日,汪贵人不在清澜殿,否则——若是伤胎早产——年氏心头颤抖。这谋害皇嗣的罪名,哪怕她出身不俗,也一样承担不起啊!
“皇后!!”年氏捏紧了手中的白玉珠串,贝齿几欲咬碎。二哥啊二哥,你把皇后请回圆明园,实在是一步错棋啊!
眼下,汪贵人虽然没有妨碍,但是……想到汪贵人的主位宁妃,年氏就忍不住浑身发颤。
年氏二话不说,立刻叫人准备了肩舆,赶去清澜殿。
对于年氏的到来,宁妃稍稍惊讶了一下,便立刻叫人进殿了。
年氏身上披着一件九成新的里貂褂子,大步流星上前,眼中闪着泪花,“宁妃娘娘明鉴!嫔妾是冤枉的!”
宁妃打量着梨花带雨的年氏,玩味地笑了,“不是本宫要疑心你,往日里你的确与汪贵人有不睦之处。”
年氏泪珠落下,哭哭啼啼道:“嫔妾和汪贵人往日不过就是几句口角罢了,哪里就至于要纵火烧宫了?嫔妾着实冤枉啊!”
宁妃挑眉:“你说你冤枉,可是那暮云已经供出了你。”
年氏咬了咬牙齿,道:“不瞒娘娘,这个暮云——其实是皇后派来监视嫔妾的!”
宁妃很配合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皇后监视你?”
“是!”年氏贝齿咬得咯咯作响,“皇后想让嫔妾与贵妃争宠,所以安插了暮云在嫔妾耳边挑拨。暮云时常在嫔妾面前说贵妃的坏话,这点高常在可以作证!”
听了这一席话,宁妃点了点头,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本宫瞧着你说得也不似作假,此事本宫会查证的。”
年氏可怜兮兮道:“还请娘娘一定要明察秋毫,还嫔妾一个清白!”
清澜殿失火一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这年氏不过就是被皇后甩了一顶黑锅。
宁妃的目标不在年氏身上,故而当皇上驾临清澜殿的时候,宁妃如实陈述。
宁妃原以为成功将皇后拉下水,不料翌日皇上却突然下了手谕,罚敦嫔一年俸禄并禁足三个月思过。
这让宁妃无法理解,也让姚佳欣有些狐疑。
明明四爷陛下在皇后身边是有眼线的,不可能不清楚此事的底细。
值此之际,内阁学士年羹尧当街纵马、撞伤行人,遭到了右都御史当朝弹劾,不只是弹劾年羹尧纵马伤人,还有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等多项罪名。
虽然其中绝大多数弹劾都只未实锤,但四爷陛下还是一道圣旨,将年羹尧贬出京城,迁凤阳府知府。
从一个二品内阁学士降为四品的知府,可谓是极重的惩罚了。
年氏兄妹双双失宠,让姚佳欣忍不住联想,这二者之间是否是有什么联系。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四爷陛下的缘由。
胤禛脸色不善地道:“这个年羹尧!朕早该贬黜了他才是!!至于年氏,她知情不报,也该受罚!”
姚佳欣更加迷糊了,“年羹尧做了什么?”如今的年羹尧没有转职武将,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俗话说得好,书生造反,三年不成啊。
胤禛咬牙切齿,“史贻直这个老不死!朕一直以为,他虽是头倔驴,但起码为人耿直。没想到——”这老不死倒是够警醒,朕才贬了年羹尧,史贻直便上折子“其骸骨”了。接下来,朕只需做做样子,挽留一二,上演一出君恩臣重的戏,就可以让史贻直滚蛋了。
姚佳欣心里咯噔一下,她瞬间明白了!史贻直当朝上折,并非是出于维护礼法!而是与年家、与年羹尧有关!
顿时,姚佳欣气坏了,年羹尧这厮还真不是个安生的主儿!!竟然能让史贻直上折子,生生把皇后这个惹事精给弄回了园子!!
这一刻,姚佳欣真有点同情小年糕了,虽然得了嫔位,却被皇后坑、被亲哥坑,也是够悲催的。
第327章 七阿哥弘旬(三更)
悲催的年氏垂泪两行。
宫女菊簪快步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年学士被皇上贬为凤阳知府了!”
“什么?”正在掉泪的年氏整个人都傻了眼,“二哥被贬为知府?”
忽的,年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难道说……二哥做得那些事,皇上都知道了?所以,她才会被禁足?
年氏咬了咬嘴唇,泪落连珠,“本宫怎的这般命苦……”
入了宫便饱受宁妃折磨,原以为皇后回宫,自己能有好日子过。结果皇后利用她,母族牵累她……
二哥二哥,你闹这一出,害了妹妹我,也生生毁了你自己的前途!又是何苦来哉?
菊簪连忙宽慰:“皇上只是禁足您三个月而已,很快就会过去了。”
年氏泪眼朦胧,满是幽怨地道:“就算二哥有错,可本宫又做错了什么?要遭此惩处?”
菊簪低声道:“娘娘,这宫里就是如此,后妃与前朝母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娘娘出身汉军旗名门,所以才能这么快就封了嫔。所以……”所以年家出事,您自然也会跟着受到牵累。后头这句话,菊簪没说出口,但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听了这话,年氏沉默了。
良久,年氏擦了擦泪珠,低声道:“二哥年轻得志,难免有些……”年氏终究还是没说出埋怨的话,毕竟从小二哥十分疼她。此番虽连累了她,但是好心才办了坏事。
年氏长长叹了口气,“还是大哥处事稳重。”
菊簪忙道:“是啊,您的长兄官居工部侍郎。您还是有靠山的。”
年氏唉声叹气,只可惜她与长兄并非一母同胞,关系生疏冷淡。
敦嫔被禁足,最高兴的自然当属那贵人、海贵人、云贵人一干人等。一个个斗志昂扬,想趁着敦嫔不能侍寝、贵妃又有孕的这个好时机多多承宠,若是能怀上龙胎,封嫔居主位便指日可待了。
正四品的嫔位定额有六,如今却仅有一个敦嫔,高位多空悬,众贵人翘首渴盼啊。
再加上高常在、兰常在两个年轻的娇嫩的,雍正六年的春日里百花争艳,好不热闹。
姚佳欣只顾着兀自养胎,连宫务都悉数交给了宁妃、裕妃打理,自己只是偶尔听一下汇报而已。她的家庭作业也被四爷陛下免除,如今她有兴致便临几张字、作几笔画,清闲得不得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姚佳欣肚皮也吹气般大了起来,看着自己那如西瓜般滚圆的肚子,姚佳欣感慨不已。
记得当初怀弘小旭的时候,肚子瞧着比同月份的孕妇要小一圈儿,当时总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先天不足。
如今肚子倒是够大了,大得她忍不住担心,临盆的时候,能生下来吗?
就在姚佳欣的担忧中,汪贵人迎来的临盆之日。
汪氏这一胎头几个月的时候的确辛苦,但四个月后就不再孕吐,胃口也打开了,随之也快速发福,肚子个滚圆得个西瓜似的。
因此临盆的时候,汪贵人着实吃了些苦头,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终于诞下了一个足足七斤重的孩子,是个男孩。
按照皇子的序齿,是七阿哥了。
添子的喜讯传来的时候,四爷陛下正在碧桐书院教姚佳欣工笔绘画的技巧。
工笔注重写实,笔触细腻,画起来格外费时费事。
胤禛握着的柔夷道:“你现在还不懂作画,所以应当先求其形似,在慢慢琢磨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