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似心里有数了,示意他们不要再挽留。
大臣随后只能随他一起叩拜退下。
“娘娘现在是越来越会打马虎眼了。”海秀道。
“哦?”
“您在那边说什么韩非子,说的也是官话,拆开每个字奴婢都明白,可是连在一起奴婢就突然不明白了。”海秀噘着嘴道
我嗤鼻一笑,摇着头有些无奈。
“你呀,你不懂,但那些人精可明白着呢。”我道。
“难说。”海秀噘着嘴道。
“你瞧好吧。”我颇为自信,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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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离开我这里没多久,高熲和杨素就带着众大臣一起跪在了宣政殿外。双手奉上奏疏,恳请杨坚封禅泰山。
其实我对于这种来来回回的戏码很是厌烦,可是无奈,有的时候就算是觉得愚蠢,还是要继续这样演。
海秀倒是开心的看热闹,时不时还给我来个即时汇报。
“娘娘,有人晕倒了。”
“娘娘,又有两个人被抬出去了。”
“诶呦这些大臣身体真是不济,看来奴婢倒是可以把家乡的人参推荐给他们。”
“娘娘……”
这海秀虽然聒噪,不过唠唠叨叨的,时间到也过得快。
“什么时辰了?”我问。
“娘娘,二更了。”海秀道。
“这也跪了有五个时辰了,可以了。”我道,
“皇上在哪里?”
海秀回到
“皇上已经在两仪殿了。”
我在海秀的服侍下起身,道
“走,随本宫去两仪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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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外跪了黑压压的一片,华灯挂在梁上,一群大臣疲惫不堪,嘴唇干涩,有些甚至昏昏欲睡。我特地顺道去宣政殿外瞧了一眼,心下觉得好笑,却也有些心疼。
“娘娘,看来这些大臣也是人,也贪睡呢。”海秀调皮道。
我笑着看看他们,有几个人看到了我,立刻到
“臣等拜见娘娘。”
“各位大臣快起吧,”我道,
“跪拜一日,怕也是累了,快些回去吧。”
“回娘娘,若是皇上今日不答应,臣等便不会走。”一个年轻的声音答道。
我寻声望去,看到一个年轻官员跪拜在杨勇身后,答道。
这孩子看着眼生,我道
“你是?”
杨勇以为我有什么意图,道
“回母后,此人乃儿臣亲卫,柳机之子柳述。”
“哦,”我微微一笑,道
“看起来倒是器宇轩昂,颇为不凡。”
柳述见我如此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伐也松了口气。
我没有多言,而是一路进殿。到了殿门口,回头对杨素和高熲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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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两仪殿的时候,杨坚一人在殿中批阅奏疏,见我来了,头也没抬,道了声
“来了。”
我微微一笑,落座。
杨坚喝了口参茶,茶里还有红枣,看起来颇为不错。
“你这倒是舒服啊,你没看看宣政殿外面那些大臣跪的辛苦。”我打趣道。
“你若是喜欢,把你的大红袍换了便是。”杨坚言毕,招呼人给我,换了他的参茶。
端茶上来的小婢女低着头,但却是有些眼熟。
她放下茶杯,便打算离去,我微微蹙眉,道
“慢着。”
那婢女有些慌张,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过头。
我蹙眉,心中不快。而杨坚则是略微尴尬,他放下茶杯,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抬起头来。”我的声音有些发冷,明显不善。
那婢女无奈,只得回身,缓缓地抬起头。
这……
我看到她的脸,有些惊讶,道
“尉迟……”
她不是在我的甘露殿里么,怎么这会儿又跑到两仪殿来了?
我回过头,看向海秀,她咽了口吐沫,为难道
“这……前两日……何总管……来要的人……”
言毕看向了何泉。
我心下怀疑,也不知是自己过于敏感,还是什么原因,我总感觉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是朕让何泉去要的。”杨坚道。
我不明,回过头看着他,他到
“上次在云阳宫,我看你似是对这些罪臣之后仍是心有不快,便叫何泉把你身边这些身份不干净的都摘了出来。让他挑了些能干的放在身边帮忙,其他的就送到别宫,或是留在阿三身边照顾了。”
“哦,原是这样。”我道。
杨坚见我疑虑渐消,对那尉迟子摆摆手,让她退下。
我心中仍有疑惑,可是这如今不是当务之急,也便就不在多虑.然而不知为何,心下却不那么放心。
我努力让自己清醒些,至少现在,我还不想疑神疑鬼。
“皇后此来何事?”杨坚问道。
“没事,便就不能来?”我问。
“自然不会。”杨坚微微一笑,道
“阿罗辛苦,这么晚了还跑过来,我自然是关心。”
我听他如此说,倒是暖心,道
“这年岁了,反倒是越发的嘴甜了。”
杨坚看了我一眼,暖暖一笑。
我拿起参茶喝了口,参茶暖胃,天寒之日饮之,果然是好的。
“你这茶真的不错。”我道。
“那就多喝些。”杨坚道。
“你呀,独自在这里享福,可是想过外面的朝臣?”我问,
“都不是些身强力壮之人,我来的时候,看到好几个人都不行了,你也不心疼心疼。”
“他们愿意跪,又不知朕逼他们的。”杨坚道。
“你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道。
我摆了摆手,让殿中下人都下去,道
“说句实话,这朝堂虽然大定,但是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你看他们跪在外面一天,这要浪费多少时间啊。”
杨坚听罢,抬起头,原本有些得意的神色黯淡了些。
我见他没有说话,从袖口取数一本奏疏,道
“这是今日我看到的,长孙晟送来的奏疏。上面说,染干有意联姻,想娶我□□公主。”
“哦?”杨坚听罢,来了兴趣,我把奏疏递给何泉,他上前接过,给了杨坚。
杨坚仔细读了读,放下奏疏,道
“如若真如此,甚好。”
“如此,那些众臣如何还有时间在外跪着?”我道。
杨坚知我所言有理,却未曾应下。他神色有些犹豫,微微蹙眉。
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原状,道
“那你让我怎么办?”
“可以了,应下便是了。”我道。
“……”杨坚仍是犹豫,看了我一眼,道
“我不是不答应,是觉得……”
“只是觉得要谨慎?”我问。
“……实不相瞒,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可与秦皇汉武比拟。”杨坚犹豫片刻,看了我一眼,却又回避了我的眼神。
“为何啊?”我问。
“……”杨坚叹了口气,没多话。
“可是……可是因为……宇文邕?”我心里约莫是明白了,试探道。
杨坚听到宇文邕的名讳显然是不快,他白了我一眼,却是隐隐的颔首。
“阿延,”我凑近了些,坐在他身边,低声道
“当年你那一番慷慨言辞,难道都是假的?”
杨坚正襟危坐,喝了口茶,却是没看我。
我见杨坚不言,话锋一转,
“你的功业,在我看来,堪比嬴政,强于那刘彻。”
杨坚未曾想到我回如此说,些许惊讶的看向我
“不信?”
我微微一笑,道,
“韩非子曰:自见之谓明。不过这最难的啊,便是自见。你呀,万事皆明,怎的遇到了自己,反倒看不清了呢?”
杨坚看向我,我道
“自后汉末年,天下大乱,算来六百余年。南北朝并立,打打杀杀生灵涂炭。算来这战事甚至比当年战国七雄之争更为惨烈。你平定天下,一统中原,此功业,足矣比拟秦王嬴政。”
“再者此番却也和战国不同,”我继续道,
“战国乃是汉人之争,自己内部打打闹闹罢了。可这次,五胡乱华,鲜卑大族,匈奴,甚至突厥都在我中原大地上驰骋多年。语言不同,文化不同,制度不同,甚至连样貌也不尽相同。相较战国,岂不难上百倍?”我语重心长,拉起他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