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蓝天之下一望无垠的土地,是我的国,有我一片心血,我不会放弃。
“我告诉你,那些反对我的,什么刘昉,什么苏威,本宫不曾放在心上,”我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
“但是,挡我路的,终归是要化为尘埃,这是他们应得的代价。”
高熲看着我,眼里出现了一丝惶恐。
我是变了,我变得冷静淡定,变得更加的狠戾决绝。
我毕竟生存于这个朝堂,一个吃人不见骨的皇宫。纵使有杨坚庇佑,我必须学会独断,学会饮血,学会算计,才能保我一生平安。
高熲终归是接受了这个现实,他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的颤意,让他显得孤单。
他对我作揖,说道
“娘娘,臣还有事请奏。”
“说。”
“臣听闻奏报,突厥突袭期间,除了高宝宁谋反之外,还有一人原想趁机谋反,却被皇上的细作先行探得。”
“哦?”我并不知道还有如此一出,问道
“是谁?”
“是蒲州刺史梁士彦,以及如今身在京城的宇文忻和刘昉。”
“梁士彦?”我颇为震惊。
我一直觉得他为人正直果敢,平阳一役,我对他很是欣赏。
更何况他年事已高,如何还需要谋反呢?
高熲知晓我不信,道
“此事确凿,但是皇上选择按兵不动。臣因此想知会娘娘,装作毫不知情便是。”
“……”我不相信,虽然杨坚似是对梁士彦有些介怀,但是……
我突然想到平阳城外被区别对待的鲜卑士兵与汉人士兵,却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梁士彦,到底有没有动机呢……
我摩挲着手指,对高熲道
“这样,这件事儿,你知会处道一声,让他去查。以他的手段,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
我一时觉得已然无话可说,于是摆摆手,道
“你下去吧……”
高熲行礼打算离开,他马上要走出大殿,我突然抬高声音,道
“有时间了,左仆射去趟东宫跟太子说一声,他严于律己,不受贿赂,本宫甚慰。”
高熲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看出来了他些许的紧张,而我从他的紧张之中莫名的得到了一丝的快感。(说明独孤皇后对东宫了如指掌)
哼,原来你也会紧张的啊……
高熲立刻冷静下来,转身行礼道
“遵旨。”
才“从容”离开。
海秀些许想不明白,见高熲离去,问我道
“左仆射紧张什么?太子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我抬起头看着她,问道
“没有做错?”
“对啊,太子殿下拒收士族贿赂,这难道有错么?”海秀不明白。
我冷笑一声,心寒心痛……
以前我对贪污受贿,对奢侈糜烂深恶痛绝。可是越发的,我宁愿他们贪污,我宁愿他们生活糜烂,却不愿意他们一个一个的与我疏离,一个个的心怀二心。
“娘娘……”
海秀看着我的面色殷勤不定,不由得担心。
我回过神,无奈的冷笑一声,道
“他婉拒了贿赂,却没有将他们赶走。他让那些人进出东宫。他在朝廷上为他们发声。就如这次,他的言论,已然不代表他一人,同时也代表他身后的那股势力。”
“娘娘的意思是……”海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变了神色。
我点点头,道
“那些人是权贵,是将军,对他自然是有吸引力。他不信任本宫,也不信任皇上,他想要自己的势力。”
“那……已经是太子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啊……”海秀有些想不通,我摇摇头道
“他只要不越线,本宫倒不在意。只是……他毕竟年轻……若是有朝一日被利用……这才是本宫担心的……”
我忧郁的支颐,叹了口气。
“那娘娘要赶快提醒太子殿下啊!”海秀急忙道。
“……”我一听心中不免伤感,然而面色却仍是淡淡的。
我微微一笑,道
“再看吧……”
“……”
海秀不明我为何对地伐如此冷淡,可能是因为她不曾为人父母。
我心里对地伐有愧疚,有不满,也有隐隐的愤怒。可我毕竟是他的母亲,我怎么会不关心他。
可是,现实是,我与他早已话不投机。我找不到合适的方法点醒他,如今时局,又让我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顾忌他。
我真怕日后会后悔,可是如今,我只觉得疲累,不知何时,竟有了‘毕竟他未曾有任何越拘之作为,暂且先放一放’的鸵鸟心态。
我叹了口气,道
“下去吧……”
海秀无奈,只得行礼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阿罗这算是临朝了嘛?
第366章 梁国
开皇三年四月,因突厥屡次进犯,杨坚下诏:
“往者周、齐抗衡,分割诸夏,突厥之虏,俱通二国。周人东虑,恐齐好之深,齐氏西虞,惧周交之厚;谓虏意轻重,国遂安危,盖并有大敌之忧,思减一边之防也。朕以为厚敛兆庶,多惠豺狼,未尝感恩,资而为贼。节之以礼,不为虚费,省徭薄赋,国用有余。因入贼之物,加赐将士;息道路之民,务为耕织;清边制胜,成策在心。凶丑愚暗,未知深旨,将大定之日,比战国之时;昔昌世之骄,结今时之恨。近者尽其巢窟,俱犯北边,盖上天所忿,驱就齐斧。诸将今行,义兼含育,有降者纳,有违者死,使其不敢南望,永服威刑。何用侍子之朝,宁劳渭桥之拜!”
杨坚毫不客气,将突厥罪状一一列举,口诛笔伐。
这篇诏书是他亲笔所写,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我倒是没想到他写讨伐檄文如此老练,别看他平日里阴沉不定,这骂起人来,倒真是毫不含糊,与往日里沉稳清冷的形象大相径庭。
杨坚下旨,命卫王杨爽坐镇,率领八路大军出塞同时突袭突厥。杨爽令行军总管李充等四将军由朔州道出塞,直扑突厥沙钵略可汗牙账。
幽州总管阴寿帅步骑十万出卢龙塞,攻击高宝宁。
秦州总管窦荣定率步骑三万出凉州道,长孙晟随军出征。
四月十二日,李充由朔州道出,与沙钵略于白道相遇。李充不惧沙钵略,认为沙钵略必定轻视我大隋将士。虽说众将多持怀疑态度,只有元帅府长史李彻赞成。
杨爽心中疑惑,因此与李充仅精骑五千人掩击突厥。
沙钵略果然轻敌,认为李充不敢带兵来袭,李充命精骑将马蹄用麻布裹住,马嘴套上铁链封住。
趁夜色朦胧,带兵奔袭至沙钵略大军后路,趁其夜间酣睡之际,突袭沙钵略大军。
大军反应不及,慌忙应对。杨爽在正面看到沙钵略军营乱成一团,引重兵前后夹击。
突厥大败,沙钵略竟是丢弃了所有金甲,隐在蒿草之中才得以逃脱。
突厥此役损失惨重,李充命人烧掉所有突厥粮草,突厥撤退途中无粮可食,最后沦落到食同伴尸首的地步。也因此,军中爆发霍乱,伤亡无数。
而东线幽州步骑突袭高宝宁,同样打的其措手不及。高宝宁只得求救突厥,然而此时西线沙钵略与杨爽交战正酣,无暇顾及。高宝宁不抵阴寿十万大军强攻,只得放弃和龙城退回大漠,和龙城成功收复。然而阴寿未曾活捉高宝宁,心中不甘,下令悬赏重金抓捕高宝宁。又派高宝宁军中间者离间他与部下的关系。高宝宁最后众叛亲离,只得奔逃契丹,最后被属下于睡梦中击杀,其头颅被送回大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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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捷报传来,杨坚的身子随着一件件的喜讯,好的越发的快。
不过他的腰伤却迟迟不好,时常会疼痛。有时我在他身边,看到他疼的直不起腰,不免心疼不已。
于是从此他每每上朝,我都会亲自护送他到宣政殿。
我与他在宣政殿整理衣装,我看着他疲惫的样子,不免有些生气。
这些时日,我已经唠唠叨叨的说了他好多遍,可我就是忍不住,我看到他隐隐忍痛的样子,就还是想说他。
“你看看你,自己的身子不知道照顾,现在你的腰伤怎么办?这是要烙下病根的。”
我一边扶着他,一边声色内荏的责怪他。
他没有答话,而是嘴角带着邪笑白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