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竹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我话中之意,点了点头。
“我希望在皇上回宫之前,太子妃怀子之事可以宫内皆知。”
“……夫人这是何意?”秀竹颇感意外,问道。
我未曾多言,起身离开,说道
“等你的成果。”
秀竹站在原地,远望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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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东宫,我便准备启程进宫拜见皇后。
一上车,那郎中便已经在车内等候了。
见我上来,郎中急忙到
“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我说道
“今日做的很好。”
郎中见我如此说,立刻到
“只要能完成夫人所托,再苦再累草民也愿意去做。”
我心中不屑,面上倒仍是和善
“那你现在告诉我,太子妃的身子到底如何?”
“回夫人的话,太子妃身子确实无碍,只要调养得当,想必到时生产不会太多痛苦。”
郎中到。
“那孩子呢?到底是男是女?”
见我如此问,那郎中却不敢直言,梅子见状将一锭金子塞进了他的中,说道
“实话实说,还有重赏。”
那郎中一看到金子两眼放光,立刻到
“回夫人的话,从脉象看,太子妃所怀恐怕是个公主。”
“……”我心中一沉,倍感失望,越发的相信自己的猜测都是对的,
“可能性多大?”
片刻,我问道
“十中有八……”
郎中道。
……
我不再多言,而是面色冷酷的盯着窗外。
梅子见状,从怀中取出一枚羊脂白玉佩说道
“这个你拿着,够你和你家人挥霍一辈子的了。记住此事决不可对外人提起,你下车之后会有人送你离开京城,从此不许踏入长安半步。”
“草民明白!草民明白!”那郎中喜笑颜开,急忙道
“草民此生绝不入长安半步!”
说罢,梅子招呼停车,那郎中口中一直不停的说着谄媚之语,耽搁半晌才下车。
我不厌其烦的皱着眉头,闭目养神。直到他下车,才睁开眼睛,不带一丝温度的吩咐道
“我不想再见到他……”
“……是……”
梅子点了点头,抿嘴不言。
“你也是,把太子妃怀了男孩的消息散布出去。大周境内,我也要人尽皆知。”
“……”梅子未应,半晌才说
“夫人……可要三思?既然这郎中能查出此胎为女儿,皇上和皇后定然也知道的。您若是这样散布谣言,若是让皇上知道,可是会降罪?”
我沉吟半晌,道
“孩子未出生之前,没有人能确定生出来的一定是个女儿。想必皇上不会公开斥责我。而且,我所为,不是为安抚皇上,而是为了影响宇文宪。”
梅子不明所以,问道
“何意?”
“若是太子妃所怀为男胎,那便是嫡长子,也就是未来的太子,未来的皇上。”我紧蹙着眉头,道,
“即使是嫡长子,若是母家太过衰弱,怕也是会引中宫不稳。以前阿大没有孩子,即使废了她,也不会伤筋动骨。可是若是阿大有子,那便意味着中宫有子。若是母家无人,中宫易主,恐怕会引来无休无止的纷争。宇文宪所作所为,皆为国家考虑。就算是为了朝政稳定,安抚民心,相信宇文宪会三思而后行的。”
我眼里透出了狠辣,咬咬牙,道
“我要救阿延的命,由不得其他。”
我的声音冷酷至极,言毕,自己却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寒战。
我的夫君,何时才能平安归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阿罗的逻辑有点怪异,正常的情况下,如果想让普六茹坚免受猜忌,最好的是让大家觉得阿大所怀是个女儿,从而消减众人的疑虑。
可是阿罗的脑袋还是清楚的,如今真正决定阿延生死的,不是宇文邕,而是宇文宪。
而宇文宪此人,与其他人不一样。
宇文宪是个刚正不阿,一心为国之人。
如今大周已有太子,也有太子妃,如果皇上没有废立之意,那他变就会为国家计,保护太子,减少朝堂纷争。
而如果太子妃有子,则正好可以巩固太子地位。
因此,如果阿大怀的是个女儿,对于宇文宪来说,阿延的生死便就没有那么至关重要,因为拥有女儿的阿大被废也不会引起巨大动荡。而如果太子妃有子,那太子妃被废,则会引起众人对于太子和皇上的猜疑。
因此,宇文宪定会保护阿延的性命,至少要等到他们所有人回京,再做处置,否者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那得不偿失。虽然忌惮外戚,可是若是没有外戚,也无法保证朝堂稳定。
所以对于一心为国的宇文宪,阿罗认准了他一定会保阿延周全才会如此做。
另一方面短歌要为阿罗澄清,她并非重男轻女,而是在这个时代,只有儿子才能保障阿大的地位和整个独孤府的稳固,因此儿子迫在眉睫。
第261章 交换
纵使是晌午的日头,三月的日子里,仍是觉得寒凉。我站在紫微宫门口,吸了口冷气,抬脚踏上了高耸入云的台阶。
阿史那悉昙端坐在椒房殿正中,她有着浓烈的五官,如水般的双眸。然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她浑然天成的母仪天下之息。仿佛这个位子,天生便就属于她。
坐在下首的李娥姿,温良贤淑,却相较之下显得更似小家碧玉。
如此对比,便会知晓,宫中真正的主人是谁。
我恭敬的进入大殿,俯首唱和到
“妾独孤氏见过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娘娘千岁。”
“韩国夫人请起。”
阿史那悉昙抬手让我起来,说道
“赐坐。”
她在她的下首给我安排了一个位子,面露微笑,那笑容也是如此的标准高贵,让人寻不出任何的不妥。
我应声又对她行了个礼,才落座。
“听说韩国夫人去东宫探望太子妃了?”侍女们给我上了茶,阿史那悉昙问道。
“回皇后,正是。”
“太子妃的身孕颇让人惦念,她入宫多年,今次终于有了身孕,本宫也很是欢喜。”阿史那悉昙道。
“多谢皇后娘娘挂怀,太子妃如今一切安好,妾身也很安心。”
我答道。
“如此便好,本宫派了专人照看太子妃,韩国夫人若是愿意,可随时去东宫探望。”
“多谢娘娘。”
“……”
一旁的李娥姿轻轻的抿了口茶,垂目静坐,与我无甚交集。
我知晓她心中所想,当初我心急阿大无身孕因而对她施以威胁,怕是她因此心生芥蒂。
“回娘娘,方才妾身去东宫,与太子妃闲聊起当年旧事,太子妃对德妃娘娘的感激之情尤甚。妾身也很是感怀,当年太子妃独居深宫,多亏德妃娘娘照料。于她心中,德妃娘娘如同生母一般,就连妾身也是比不上呢,”
我用眼角的余光盯着李娥姿,只见她抬起头,目光朝我射来,
“若是皇后允许,或是让德妃娘娘照料太子妃此胎,如此太子妃也能安神,对龙嗣同样有益。”
阿史那悉昙未言,而是看向了李娥姿。李娥姿放下茶杯,急忙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乃是龙胎,妾身怕是照顾不周。”
“德妃娘娘如此便是说笑了,这是您真正的孙子,遥望宫中,怕是无人会比您更看重这个孙儿,您说是吧?”
我微微笑着,李娥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阿史那悉昙见李娥姿如此,说道
“倒也无不可,如今到临产还有八个月,如此便就劳烦德妃阿姊费心了。”
“……妾身一定尽力而为”
李娥姿见皇后如此说,只得作罢。
她恭敬行礼,又端坐回座位上。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已然无往年的热络,只是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浅眸。好似我与她全然无甚交集。
如此,我并不在意。
本身我与她便无那份情谊,从来就是互相利用。若是她因为我的改变而受到了伤害,便就只能说她还是太纯善也太天真了。
李娥姿早已坐定,而我却仍未起身。阿史那悉昙疑惑,说道
“韩国夫人为何长跪不起?”
“回皇后娘娘,妾身还有一事,求皇后娘娘应允。”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