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平日赏惯了烈焰牡丹,偶尔一撇素净玉兰,也别有一番滋味。
独孤旃檀身处众人之间,就是这种感觉。
此时她正恬静的坐在位子上,安静的观赏宫娥群舞。
犹如一朵出尘青莲,让人无暇侧目。
“阿姊真漂亮……”
我不由自主的感叹到。
“你也不承多让,只要把你的性子改改。”
独孤具罗推了我一把,笑道
“好啦,别发呆了,好好吃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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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毕,宫娥尽退。我以为会有另外的节目接着上演,可是没想到皇后身边的领头宦官却突然道,
“独孤伽罗何在?”
恩?
这是在喊我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会突然叫我……
没这个道理呀?
“独孤伽罗何在?”
领头宦官又问了一声。
见没有人应,有些尴尬。
大殿里也开始窃窃私语,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崔夫人急忙回首观望,独孤旃檀也朝我这边望了过来。
“臭丫头,叫你呢!”
独孤具罗急忙帮我擦净嘴边的油渍,推了我一把。
我反应过来,急忙出席,叩首拜谢,
“臣女独孤伽罗在此,叩见皇后娘娘。”
“方才唤你,为何不应?”
皇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遥远而冷寂,隐隐透着责备。
“……方才臣女在整理仪容……”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
“臣女怕仪容不整,有损皇后娘娘凤仪……”
“既如此,如今仪容可是整理妥当?”
皇后仍然没有让我起来的意思,言语中反倒透着挑衅。
“……妥当了……”
我内心微怒,冷冷的回复。
“大胆!”
那个大宦者双目圆睁,尖声说到
“竟让皇后娘娘等你!还在殿前出言不逊!你可曾知罪?”
什么意思?
这是故意找茬啊?
我心里的火猛地燃气,一时间心里全然是怒气。
你们算老几?
我抬起了头,眼里满是不削与鄙夷。
你们不过是个傀儡,有我爹在,你们胆敢动我?
我心里想着,胆子大了不少。
方才想反驳,却见崔夫人赶忙离席叩首,话语之中透着惧意
“皇后娘娘,小女年幼无知,绝非故意顶撞娘娘,万望皇后恕罪!”
独孤旃檀也立刻起身觐见到
“皇后娘娘,小妹她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皇后斜眼瞄了崔夫人和独孤旃檀一眼,嘴角上扬,一副胜利者的样子。
她抬抬手,惫懒的哼了一句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崔夫人听罢立刻谢恩,侧过头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甚是看不惯宇文皇后的样子。
她年纪轻轻,看来也是一个被宠坏的主。骄纵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做皇后,气场倒是挺足。
不过也只有气场够足,内里却是个缺乏内涵的人,处处压别人一头。
我虽然随着崔夫人谢了恩,心里却一点也看不上眼前这个人。
宇文皇后见崔夫人坐定,眼波一转,对崔夫人说
“记得先皇后在时,七小姐曾经向先皇后索要了一支凤头钗。家父当时就曾言七小姐如此喜爱这凤头钗,怕日后是做皇后的。”
崔夫人闻言,浑身一凌,顿时神色紧张,又急忙跪下
“小女绝非此意!只是小孩子心性,喜欢那金光闪闪的东西罢了……皇后娘娘千万别误会……”
“呵呵……崔夫人快快请起。”
宇文皇后嘴角噙笑,吩咐左后扶起崔夫人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崔夫人别误会。只是今日正巧有国寺法师在此,不如让法师替七小姐算一卦,看看七小姐命相如何?”
“这……”
“宣智洪法师。”
宇文皇后不等崔夫人回答,转头对身后的宦者吩咐。
我站在原地,蹙眉盯着宇文皇后。
真不知这皇后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只是隐隐有股预感,她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找我的麻烦了。
这时,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僧人走了进来,对宇文皇后行了一礼
“贫僧见过皇后娘娘。”
“大师来的正好,”
宇文皇后朝智洪使了个眼色,阴阳怪气,总是带着些阴谋之气,
“这位就是独孤小姐,大师可否帮独孤小姐占卜凶吉?”
“见过智洪法师。”
我对他福了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就是一个普通僧人而已。
这反倒让我更加疑惑,不知道宇文皇后到底想干什么。
智洪也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闭上眼睛,嘴里轻轻的念叨着什么。
随即,他突然双眼一睁,定定的注视着我。须臾,他朝我深深行了一礼
“小姐乃大富大贵之身,日后必定母仪天下。”
“……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心里一惊,脱口而出。
宇文皇后闻言也站了起来,震惊之情不言而喻。
她紧紧的盯着智洪,一字一句的问道
“怎么说?”
“天地还伺北宸而居,北宸乃天地正位,为天地之母。独孤小姐命司北辰,乃母仪天下之兆。而这北方本有王者之气居于其间,将北宸与天地阻隔。但不久前这股王者之气因有火像而意外终止,终于使得北宸束缚尽结。独孤府位于城南,而南方为小姐命中福地,此乃大福之兆。小姐母仪天下之期指日可待。”
智洪信誓旦旦,讲得四周鸦雀无声。
宇文皇后不置一词,双眼凌厉的盯着我,随即又扫到了崔夫人身上。
众人见状,更是大气不敢出,偷偷的观察着我和皇后。
可就在这时,不知是谁,轻轻的提了一句
“北边?独孤府之北不就是已故的大冢宰的家宅吗?”
“对啊……”
“难道……”
“是诅咒吗……”
众人听罢议论纷纷。
崔夫人终于忍耐不住了,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道,
“不……不是的……”
这是谁?
我惊怒。
如此时刻,一句话就可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实。
这个人早不说话晚不说话,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口,这分明是想将我置于死地!
我咬牙切齿的想着,抬眼一瞧。
是站在宇文皇后身旁的华服贵妇,看起来有了些年纪,看她高髻长裙,应该是这宇文皇后的阿娘。
“独孤小姐不久前烧了长安城北的般若寺,妾身本还想着是独孤小姐的任性之举,现今看来,也不晓得是不是有意而为之……”
宇文夫人走上前来,冷笑道。
“阿娘的意思是?”
“如果有些人早就知道女儿会母仪天下,为了除这王气,烧掉了般若寺,从而克死了夫君。那夫君该是多可怜啊……”
宇文夫人说着竟留下了眼泪,好像宇文泰真的是被害死的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段是我编的,历史上没有……写这一段的目的主要是想突出当时朝廷之中独孤家的困局。
那个智洪法师那一套说辞是我乱编的,本想去查一查,后来发现虽然认识字,但是看不懂……所以中心思想就是阿罗是当皇后的命就是啦~~~
虽然是堂堂富二代加官二代,可是依旧没有那么开心啊……
朝堂之中危机四伏,暗流涌动,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呢?
第13章 解围
“寺院是我烧的!”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烧寺院不是重点,时间才是重点!
我在宇文泰病重的时候焚烧了寺院,这正好给宇文护提供了一个好借口。
烧寺庙在古人看来本就是大凶之兆,又正好在宇文泰病重时期,如今再加上这个智洪大师一番神鬼谬论,只怕宇文泰之死是与我脱不开关系了。
而一旦认定宇文泰是因我而死,那独孤信也将难辞其咎。
轻的话是教女无方,重的话按一个谋反罪名也是不为过。
因此独孤信才重罚了独孤伽罗,甚至不惜拿女儿的性命去冒险,为的就是救下独孤全族。
可是如今看来,独孤信应该也明白了,就算那时独孤伽罗真的一命呜呼,恐怕也不会真正改变独孤氏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