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笑说:“知道就好,接下来你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李思行嘟囔:“这和贴身侍卫有什么关系?”
周寅叹了句:“算了,榆木脑袋。”
就这样,李思行也没想通是怎么了,只抓了抓脑袋,就去督促手下把那三人的尸首处理了。
那边宋澜一上马车,华云晏正襟危坐,好像刚刚掀开车帘的人不是她似的。
等了会儿,宋澜坐好了,并没有说什么,华云晏这才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他们都死了吗?”
宋澜“嗯”了声。
华云晏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她抬起眼,却看宋澜目光幽深,声音也有些低沉:“死的不是他们,就是我们。”
华云晏一愣,连忙摇头,小声说:“……我不是为他们惋惜,毕竟,要是死的是我们,谁为我们惋惜。”
宋澜似是有些惊讶,微微抬眼看她。
华云晏抿起嘴唇。
她真正叹气的是,宋澜贵为王爷,出行时却还会遇到这种蓄意谋杀事件,这王爷的日子并不舒心,这样不舒心的事还有许多,比如说他娶她,也是因为一纸圣旨。
她偷偷看了眼宋澜。
他正低下身子,从靴子后面抽出一把匕首,刀鞘看起来平平无奇,他抽出刀身,那锋利的刀刃在光下一片森冷。
华云晏一惊,眼睛转了转,他是不是要对她逼供,比如说她为什么知道小孩有美人髻,大人就一定有。
要和宋澜讲遗传学么?不过,她倒是觉得这个道理放在古代是怎么也讲不通的。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宋澜横着手上的匕首,道:“过来。”
华云晏一愣,垂下眼睛,挪了挪剩下,离他近了一点点。
宋澜没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
华云晏咽了咽,只好乖顺地坐到宋澜手边,那明晃晃的刀锋离她不过一尺多,她心里惶惶,只看宋澜把匕首递到她面前。
“带着防身。”宋澜说。
华云晏轻轻“欸”了声。
她还以为宋澜要用刀做什么威吓她的事,不过显然是她忘了宋澜明明不需要多此一举就可以叫她乖乖听话了。
她心底里为自己的小人之心忏悔一瞬,然后抬手接过宋澜的刀,那刀比她想象中稍微重了点,她的手一沉,刀鞘有些滑,明显这把匕首宋澜已经用了很久了。
华云晏拿着那匕首,有些手足无措,小声问:“给我?我放在哪好……”
宋澜指着她的靴子,说:“装在后面。”
她弯身摸索,果然发现后面和宋澜的靴子一样有个暗袋,这匕首刚好可以装进去。
装好了,她抬了抬脚,感觉有点习惯了,才说:“……谢谢王爷。”
宋澜道:“仅是备不时之需,其他时候不要把玩。”
华云晏小声回:“好。”不过,这是匕首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她怎么会想没事就□□玩一玩呢,嫌自己命大吗?
当晚,华云晏是自己一个人先睡的,她催眠自己得赶紧睡着,不然宋澜一回来,她又会紧张会儿。
而在这个客栈的另一间房中,宋澜刚屏退手下,便召来了密探,吩咐道:
“让安插在伯府的人调查,看有没有哪个丫鬟或者小厮知道,小孩有美人髻,大人也一定会有。”
密探领命就走了。
宋澜目光沉沉,静静看着自己手上的新匕首。
*
剩下来的路程,除了一开始那件有惊无险的刺杀事件,再没有遇到别的事了。
华云晏倒是坐马车坐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连兴致都降了许多。
这日她刚起来,便觉得有些冷了,越靠近北境,这种感觉越明显。
她套上了保暖的衣服,胭脂告诉她:“听周都统说,下个城就是东临城,我们可算到北境,不用再赶路了。”
胭脂给华云晏挽了个男子发簪,继续说:“今早,听说东临城出了点事,王爷和都统他们先去处理,已经快马过去了。”
华云晏一喜,这可是双倍的好消息。
之前因为宋澜在马车上,马车也走得快,现在剩她一人,她就让马车慢点走,直到午时才到东临城。
第27章 又惊
东临城是北境入口城池之一,华云晏仰头看,城门修得比京城的高了不少,交了通关碟过了城门,她刚掀起车帘,就听到一片欢呼声。
她偷偷看了眼,街道两处站着许多百姓,朝马车丢来鲜花,甚至瓜果。
胭脂也在马车内,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华云晏道:“只是欢迎的方式而已。”
胭脂说:“以前也有听说,但这是奴婢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真是奇特。”
宋澜快马回东临城时没有声张,所以百姓自然都以为马车上坐的是宋澜,殊不知这好意被她们两人冒领了。
华云晏忍不住一笑,看来宋澜在北境很受欢迎。
东临城比起上京贫瘠许多,或有小楼二三,不过她们落脚的客栈倒不小,能容得许多人,听小二唠嗑说,东临城人不多,但出入北境需要打尖的人都会选择这,因此客栈大了些。
她房间在五层,是这附近最高的建筑了,房间很大,屋内还用屏风垂帘装饰起来。
华云晏推开窗,深深吸了口气。
这里的空气比起上京来说干了很多,刮在脸上也有点疼,不过她并不讨厌,等房里摆上炭盆,她将窗户往外推,用木块卡着,留了个缝。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想了想,又爬了起来,从靴子里抽出那把匕首。
她描摹着匕首的外壳,只觉得它只比普通水果刀大一点,放在她这里,对她来说好像除了切水果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但是它外表光滑,极有可能是宋澜贴身之物。
他把它送给了她。
“定情信物?”华云晏自言自语,但很快被自己的想法弄笑了,他那样冷若寒冰的人,她把他想成什么去了?
她放下匕首,轻轻松了口气。
正在她刚朦朦胧胧想睡着时,忽然窗户“咔”的一声。
华云晏微微合着的眼睛忽然睁开。
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隔着纱帘,朝窗户那看,她刚刚留了条缝隙的窗户已经被关上了。
是风?还是木块自己掉了?
华云晏仔细听,外面的风并不大,没办法把窗户给吹关了,况且,如果是木块自己掉了——那窗户应该先打到木块,再打到窗沿,那样就会有两个声音。
可是只有一个。
除非是有人碰到了。
华云晏心内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这里是五楼,如果真有人越窗而入的话,那人肯定身手了得,不是她能打得过的。
这是宋澜的房间,这人估计是想来拿宋澜的命,但阴差阳错之下,她先到这个房间了,这一刻她真替宋澜揪心了,路上有人要刺杀他就算了,连到了自己的地盘怎么还被人惦记上了?
不过想到自己的处境,华云晏也有些慌张。
但是她不能慌,因为每次她呼吸稍微差一点,宋澜都能察觉,这人说不定也能察觉。
到时候她就会被拿了命。
顷刻间,华云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假装睡了的样子,微微吸了口气,翻个身,借着这个动作,将放在枕边的匕首握在手上,只那一瞬间,她抽出了刀鞘。
她闭上眼睛,缓缓放松呼吸,森冷的刀片贴着她的胸口,把她的心冰得一片透心凉。
现在,她的模样,就像已经睡着了。
只听那纱帐发出“唦啦”的摩擦声,那人确实没发觉她的异常,只是站在那里凝视着她。
华云晏不敢动,她虽然拿了匕首,但拿了匕首她也很大可能打不过这个人。
但她比等死多一点胜算,看起来是她在明敌在暗,但实际上某种程度是敌人在暗她在明,华云晏心里安慰着自己。
久久,空气似乎快凝滞了,四周仍然一片安静。
忽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这个动静惊动了那人——
他几步跃到床前,高抬匕首,向床上狠狠插了过去,刹那间,华云晏卷起被子往里一躲,刀刃擦着她的后背没入了床里。
“谁!”宋澜一声暴喝,一把踢开眼前的屏风,只看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几个后退就要翻身朝窗外跳出去。
宋澜抽出自己的匕首,蓄力一掷,男人躲避不及,匕首“咻”的插进了了他的肩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