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不会爱你+番外(61)

良平还是疑惑谨慎地朝着玄关走了过去,随着他的步伐靠近,那声音也越发的明显了。

“嘀嘀、嘀嘀嘀、嘀……”

竟是密码锁键盘被按动的声音。

在凌晨两点钟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层只有两间公寓而另一间暂时没人居住的楼层里,有人在他的门外按动他的密码锁。

良平的心跳一瞬间加快,他拧起眉头都还没来得及呵斥出声,密码锁发出了较长的嘀声,居然开了。

……

雨穗在后半夜睡得十分不安稳,她的大脑因为过于疲惫而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在永恒城的时候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扰她,除非出现必须由她来处理的紧急情况。这还是第一次,像被什么拉扯着,像被什么魇住了一样,她浑身无力挣扎着醒过来,像一条缺水的鱼,快要无法呼吸了一样。

然后她终于醒了过来。瞪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剧烈地喘息着,晦暗的天光从窗外映入,卧室处于朦胧的光线之中。

休息时间不够,头还是沉的。雨穗不舒服地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扭头看看身边,没有看到她的良平叔叔。

“良平叔叔。”她软软地喊了一声,和在永恒城内认真工作时的模样截然不同,也比平时那一时兴起捉弄捉弄朋友气一气领导的一面更加任性和娇气,有点儿不舒服就娇气地想要抱抱要亲亲要他磁性动听的声音轻声哄她。大概每一个陷入恋爱中被好好宠爱着的女孩子都会变得这样娇气吧。

但没有人回应她。

“良平教授?”雨穗掀开被子下了床,没有穿鞋子,这样等一下教授看到了就会一把把她抱起来送她回床上继续睡觉了。

白皙的手握住了门把,往下一按,将门拉开,冰冷的空气一下子就从缝隙里吹了进来,带着一股铁锈一样的浓烈到让人犯呕的味道。

雨穗骤然一愣,缓缓地将门打开,一大片的猩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总是整洁的纤尘不染的客厅已经一片凌乱,真皮沙发被割破,里面的海绵爆了出来……到处都是搏斗的痕迹,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迹,喷溅的、滴落的、流淌的……地上的、墙上的、厨房器皿上的……然后,雨穗脖子僵硬地转动,落在了就在门边的墙角处,她的良平教授。

心脏刹那停止跳动,她连呼吸都不会了。

这是什么?她在做梦?噩梦?不对,应该是脑神经高度工作后产生的幻觉之类的东西。雨穗转身,向床走去。嗯,她回去睡觉,醒来后就好了。

她脸色苍白神情平静地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这张大床几秒钟,蓦地又骤然转身跑了出去,扑倒在良平身边,“良平!你醒醒!”

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身体,摸到了一手冰冷的黏腻,他的肤色苍白僵硬,已经毫无血色。他的眼睛睁不开,所以看不到她没有穿鞋子,嘴巴也张不开了,所以没有办法轻声细语地哄她,他浑身冰凉,所以也没有办法再温暖她,他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再也不会因为那对她难以自控的爱意而陷入疯狂的幻想和手足无措之中。

雨穗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心脏好像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没关系……没关系……”雨穗颤抖着唇瓣胡乱地点着头呼吸急促着说:“我马上回去救你,会好起来的,什么事也没有,我马上回去救你……”

她扶着墙站起身,她觉得咽喉干涩得厉害,自己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暴晒的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用急,别害怕,她只要回到几个小时前就可以了,哪怕只是给桐平哥哥打一个电话都可以很简单地改变现在的局面了。

雨穗把纽扣拿出来,刚要打开门,门却先一步打开了。一个穿着永恒城的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出现了。

“阁下……”

“我现在没空听你说话。”没有多余的脑细胞能够去思考他的到来是为了什么,雨穗现在只想要赶回到几个小时以前救她的良平教授。

然而这名工作人员却拦住了她,“欧雷芬计算师让我给您带话,他说您不可以改变这个男人的命运。”

欧雷芬计算师正是被雨穗拜托计算下良平的未来轨迹,她好写申请书的那位计算师。

雨穗怔了一下,“为什么?”

“他是当事人B。”

“不可能!”雨穗反应剧烈地怒道:“走开!”

然而工作人员没有让开,依然恭恭敬敬态度坚定地将后面的话说完:“而且他是起源事件中的当事人B。为了人类的未来,欧雷芬计算师请您在这个时代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务必三思。这是他让我带给您的计算结果。”

从工作人员手腕上弹出来的报告比现在屋内的环境还要亮一点,黑色的字体浮在舒适的白光上面格外清晰,就在雨穗的眼前,强迫性地要求她过目。

那些字一个个地如同钉子一样打入她的眼帘,刺痛了她的心,她眼睛睁得很大,血丝爬上眼球,像是不会眨眼了一样,眼泪一颗颗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为了留给这位尊贵的计算师足够的尊重,工作人员转移开了视线,将报告收了回去,说:“请节哀。永恒城需要您,请您尽快回归故乡。”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情况,不管是普通的工作人员还是尊贵的计算师,都是必须强制性带回永恒城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就为了爱情而抛弃肩上承担的责任了,但雨穗是特殊的,他们给予她前所未有的信任,这种信任在这种事情上也要体现出来。

从未来的永恒城里来的工作人员离开了。

他什么也没带走,包括这噩梦一样的绝望和痛苦。

雨穗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一瞬间就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摇摇晃晃,扶着墙的手都没有了力气,终于还是跌坐在了地上,全世界的寒气好像都朝她聚拢了过来,冻得她像冰雕一样僵硬。

她陷入一种恍惚茫然的不敢置信之中,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情?为什么是良平?明明今天是他们的婚礼,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然而无论她的心在多么歇斯底里地质问,最终没有人告诉她答案,而现实就在这里,现实就是如此,血淋淋的。

她爬到良平身边,抱着他的头,面颊贴着他冰冷的面颊,无声地绝望痛哭。

……

谁也没有想到,原定的婚礼会变成丧礼。

雨穗没有看到良平的家人看到这一幕时的撕心裂肺,没有看到那一瞬间这个家庭瞬间仿佛倒塌了的支离破碎,因为她在医院里。她发着高烧,意识陷入深度昏迷状态,几度心跳停止,医生抢救了她好几次,在这种让人哀泣的时候,还在麻烦着她的良平教授的家人。

她醒来的时候,连丧礼都已经结束了,那间公寓里都已经请专人来打扫干净了,一丝血迹也没有留下,只有那个被划破的沙发上的伤口,还在诉说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雨穗将所有的窗帘拉上,像条死鱼一样地躺在沙发上,她可以一整天不动弹一下,半天不眨一下眼睛,她也不用吃饭,也不用喝水,也不用睡觉,血液因为她的不运动而流动缓慢,以至于她浑身冰冷,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很难再感受到时间的流动,经常一睁眼四周一片漆黑,再睁眼天光已经大亮,她忘了她是谁,忘了为了什么而存在。

她不可以这样,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知道,可是她的大脑使唤不动她的腿,招呼不动她的心,它沉甸甸的,就是不走,就是要留在这里。

雨穗觉得自己也不并不怎么伤心难过,因为她的眼睛干涩,掉不出一滴眼泪来,有人来看她,她也能起身给他们泡茶平静地听他们讲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连良平妈妈都开始怜悯起她来了,她来这里看她,明明历经丧子之痛的人是她,她却反倒安慰起她来。

这天桐平来这里看她,她给他泡了茶,听他讲话。

“在现场勘验出了两种血迹,一种是良平的,一种是凶手的,在资料库比对中发现和10年前的一桩凶杀案的凶手血迹吻合,当时被杀的对象正好是良平所在的岭西高校中的一位女高三生,还找到了一枚指纹,和五年前的一场凶杀案现场指纹一致。警视厅已经高度重视,成立了由全国有名的刑侦专家组成的专案组,因为这次留下的证据和线索不少,相信很快就能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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