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只猫会慢慢地伸着爪子去试探,当它发现自己面对的东西是无害的,尾巴才会真的抖起来。
他让自己觉得安心,自己才会这的这般放肆。
阮琨宁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心里面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再看了皇帝正直直的盯着自己,那目光容不得任何闪躲,似乎非要从自己嘴里听到什么,才肯罢休一般。
“哪个叫你喜欢我的?”阮琨宁唇角微微一弯,带着一点冷情的寒意,她用力把自己的衣袖从他手中抽出,随即把他推了回去:“你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刷皇帝叔叔的刷一次少一次,你们慢点看的,马上就要开始刷别人啦,最后甜一点,马上就准备发个小刀片给黄桑,嗯,小刀片,对的,最后再么么你们
第203章 醉后
阮琨宁推开皇帝之后, 便整了整衣袖,面色平静的、重新端坐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一言不发的静默着。
直到今日她才有些明白, 有的事情真的是没办法避免的, 再怎么躲避推拒也不行。
就像是太阳的东升西落,月亮的上下弦,以及……人难以抑制的情意。
只是一味的躲闪,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也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罢了, 捅破了, 也就只是那么一回事。
皇帝此刻心情不好, 她也未必好的到哪里去, 自己又不会职业树洞兼职垃圾桶,凭什么要她伺候着慢慢听。
也别说什么他是皇帝, 暂且顺着他之类的话,只要她不想给韦明玄当小妈或者大妈,那早晚都得叫皇帝不高兴。
只要是拒绝的话, 无论是说的委婉还是说的直接, 本质上都没有任何区别。
皇帝是聪明人, 至少是比阮琨宁多吃了几年盐的, 她自诩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 又何必玩这个心机,平白叫人笑话?
她态度如此决然,皇帝自然不会看不出,可就是因为看出来了, 这才更伤心。
他原本是微微前倾着身子的,阮琨宁那一下用的力气不小,使得皇帝重新又靠回了椅背。
他没有直起身来,反倒是就着这个姿势,懒洋洋的望向了半开着的窗外。
本是他嫌屋子里太热,才叫人留一条缝隙的,到了现在,反倒是成了另一种滋味。
月光清冷,半分暖意也不曾有,只有凉凉的霜华撒了一地。
真是凉,害得他一颗心也冷了起来。
“你呀,”皇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几乎听不出的叹息,他低声道:“原本今日心情就不好,现在更糟糕了。”
说到最后,他转过脸去,目光柔柔的落在她脸上,语气温和的极易令人忽视他眼底的伤感。
阮琨宁没有再去看皇帝,自顾自别过了脸,她道:“朝政上的事情繁多,各方盘根交错也是会有的,请陛下恕臣女……无能为力。”
她话里面的推拒十分明显,硬生生的转了话头,皇帝自然也是听出来了的。
“冤家,”他定定的看了她半晌,久到时间似乎停滞住,只一只烛在夜里面摇红,终于低声道:“真是欠了你的……”
阮琨宁只做不闻,左右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宣之于口,倒不如继续一言不发。
“罢了,不说了,”皇帝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替自己斟了酒,一口饮了,叹口气道:“我们还是说说话吧。”
皇帝大概是之前就喝了不少,阮琨宁能够嗅到屋子里面萦绕着的酒气,她记得明日是大朝,不容有失才是。
再者,如此深夜,自己同皇帝在这里,怎么也是不合礼数的。
还有,此刻的气氛委实是称得上是压抑,不只是皇帝心里头不舒服,她心里面也并不是快然的。
反倒是像是蒙了一层哀哀的烟雾,灰灰的,叫人透不过气来。
顿了顿,她还是道:“明日还有大朝,万万不能耽误……陛下还是早些歇了吧。”
“咚”的一声闷响,皇帝重重的将鎏金的酒壶放到桌上,阮琨宁被吓了一跳,禁不住微一战栗。
皇帝冷笑一声,道:“朕的确是累了。”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也只有不悦之际,他才会自称“朕”,阮琨宁察觉出他心绪不平,也没敢说什么。
皇帝也不在意她此刻态度,他面上露出一点没什么温度的笑意,凝声道:“时辰不早了,你随朕一道去歇吗?”
阮琨宁之前不是没有被皇帝噎过,也只有这一次是真的被噎的什么都说不出了,他说的这样露骨,阮琨宁无论怎么回,都不能保证答案是完美无缺的,便只低着头,不开口了。
皇帝此刻似乎也不想听一个答案,而是沉声道:“有些事情朕不说,并不代表朕什么都不知道,比如说,”他顿了顿,忽的浮起一丝冷笑:“——吟风亭风景如何?”
皇帝话音刚落,阮琨宁的心头便微微一沉。
——吟风亭,也就是阮琨宁在宫中曾经与韦明玄相会过的地方。
皇帝应该是知道自己同韦明玄关系的,只是一直没有表露过态度罢了,此刻骤然提起,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好的预兆。
自从结识之后,阮琨宁鲜少见皇帝如此气盛——或许着才是他温和外表下的真正性情,只是之前不曾展露出来罢了。
毕竟是几十年的帝王,君权在握,又哪里会是真的平和无害?
这时候她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便索性沉默到底。
灯光朦胧了她的侧脸,只留下一个近乎缥缈的绝美轮廓,以及一截凝脂般的脖颈,透过灯光,皇帝甚至能看到她脖颈上的淡青色血管,他忽的生出了几分近乎温柔的心软——那曾是他最痛恨的东西。
皇帝声音低了几度,他道:“朕御极已垂三十年,从没有人敢像你这样放肆……从没有人能叫朕低头,也只有你……偏偏你不肯领情……”
他略微前倾了一点,神色隐隐带着为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几番抑制,究竟还是问出了口:“——他到底是哪里好,能叫你再眼里看不见别人?”
阮琨宁心中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他,却恰好撞进了他的眼睛,既深沉,又晦暗,像是夜间一片汹涌的海,只看了一眼,她便低头收回了视线。
韦明玄有哪里好呢?
真的要她说,她也没办法挨着一二三四五数出一堆理由来。
感情的事情,本身就是很难说清楚的。
不是没有比他好的人,真的说起来,论相貌,他不是顶尖,前头还有谢宜舫跟玉奴,论身份,皇帝也比他要好,论起家中亲眷的看法,也多半要着落到韦青柯身上去。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只喜欢韦明玄,即使是她说不出什么缘故来。
阮琨宁抿着唇,摇摇头道:“这些事情,本就是没有原因的。”
“也是,”皇帝自嘲的笑了几声,一手撑住自己的额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左右什么都改不了。”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他的目光隐约可见哀意:“当真是……哪怕是给我十年……就十年,如何还轮得到他……”
阮琨宁终于抬起头,不再躲避的看他。
她伸手替他斟了酒,抬手递给他,道:“我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公主,”她面上有一丝坚定之色,微笑道:“君无戏言。”
皇帝定定的看她半晌,终究还是接过来饮了。
他道:“我自诩,也是言出必行的,下定了的心思便从没有更改过,可是不知怎么……一见了你,便常常想要食言。”
阮琨宁又替他斟了一杯,递给他,道:“好在你也只是想想,没真的食言。”
她话里头的意思委婉,却还是拒绝,只是过了那一个关口,皇帝倒是不怎么生气,将那杯酒喝干之后,又自一侧取了一只杯子,亲自斟满了递给她,道:“罢了,再说那些也没什么意思,倒是徒生不快。且陪我喝一杯吧,一整日心情都不好,也只此刻自在些。”
烛光将室内映照的十分明亮,也将他眼底的暗淡疲惫彰显的清清楚楚,阮琨宁在心底暗叹一声——都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世间一大自在,可是在她看来,哪怕是皇帝,其实也未必有多快活。
她在心底摇摇头,看了看那杯泛着碧色的酒,道:“我量弱,饮不得酒的。”
她这句话说的是一点都不谦虚,还是修饰之后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