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民杀官奴杀主都是死罪,但是相反的,官杀民乃至于主杀奴,哪怕去官府告赢了也要流放三千里,甚至于有时候根本得不到公平的处置,行凶者只需要缴纳罚款就可以。
阮琨碧此刻还算是官家女子,却也只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姑娘,王梁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足以把三老爷从朝堂上拉下来,变成一个平头百姓,别说是二皇子,便是皇帝也不会说什么的。
三老爷又不是什么不世奇才,也只是沾了之前永宁侯府的光,捐了一个官做罢了,朝廷又不是没了他不行,怎的便不能动了。
阮琨碧之前还不满意自己要嫁给许端做妾,可是现在,许家只怕巴不得离她十万八千里,赶快把这个烫手山芋踢出去,不要连累自己家才是,阮琨宁猜测,还不等阮琨碧回家,退婚的人就能等着守着门她。
而之后呢?三老爷家里头只怕也是留不得她。
今日在场的人可没有那么热心肠,愿意为她遮掩一二,又加之还有阮琨宁这个超级新闻在这里,那么这一场赏梅宴能够得到的轰动,便注定不会小。
也就是说,过了今日,阮琨碧的名声便要臭大街了。
既然如此,外界对于三老爷一家会怎么看呢?
你们家里头一个姑娘是这样,别的又会是如何呢?
啧啧,这还是嫡女呢,其余的庶女岂不是更加的没法儿看了嘛。
不说是别人,三老爷的一干姨娘与阮琨碧的一干庶妹便首先饶不了她,你压在上头,总不能连一条活路都不给别人留吧?
三老爷的确有爱子之心,但是阮琨碧一个人,又如何能比得了一群人呢。
除此以外,阮承峻的仕途也是要考虑的,阮琨碧出去得罪了那么多人,唯一儿子的将来怎么办?岂不是要处处被人穿小鞋?
至于阮琨碧心心念念的二皇子嘛,阮琨宁就更加不必说什么了,她相信凭着二皇子与二皇子妃的本事,会好好的叫阮琨碧知道,什么叫做世态炎凉的。
阮琨宁微微笑了笑,没有表露出什么来,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去关心了,其他利益相关的人会将此事处理好的。
从现在开始,阮琨碧这个人,就算是离开她的人生了。
谢宜舫却向她道:“阿宁今日这一手玩的倒是漂亮,一心几用,连我见了都是要惊叹的。”
“那倒也是不是,”阮琨宁现在说的是实话,也没有遮遮掩掩,道:“之前练了许久,这几日摸出一点门道来,这才敢拿出来,叫人瞧一瞧呀。”
徽嵊先生似乎很喜欢自己的胡子,总是要摸一摸,听了阮琨宁的话笑道:“你太过谦了,这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默下来两首词不是大事,倒背着写上还一心几用,那才是真本事呢。”
这个阮琨宁倒是觉得有些受之有愧,要不是阮琨碧自己作死选择的都是前一世常见的词,她也不会完成的这般轻而易举,只是这一节嘛,此刻却是不必说出来的,能为自己增添一点逼格,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她也只是笑而不语,摆足了高冷傲娇的款儿。
果不其然的,她收到的赞誉之声愈发多了起来。
世间事便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忧,从来没有个定数。
温昊禹正紧巴巴的围在一个男子身边,态度是从未有过的春风拂面,温声道:“我是真的喜欢公主哒,你们相信我!”
颜狗组织审核人员连眼皮都没有抬:“你写过《洛神赋》黑女神,不可原谅!”
温昊禹试着解释,道:“年少无知总会有的,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嘛,我已经真心悔改啦,么么(づ~3~)づ╭❤~”
组织审核人员连眼皮都没有抬:“你写过《洛神赋》黑女神,不可原谅!”
温昊禹额头开始冒汗,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呀,连囚犯都有悔改的机会,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是不是呀?”
组织审核人员连眼皮都没有抬:“你写过《洛神赋》黑女神,不可原谅!”
温昊禹青筋开始粗线了,道:“……做什么这么较真啦,谁没有年少无知的时候,放我一马不可吗?么么哒~~~”
组织审核人员连眼皮都没有抬:“你写过《洛神赋》黑女神,不可原谅!”
不等温昊禹反应过来再度开口,那人便冷笑道:“强行恶意卖萌,罪加一等!取消三年内申请资格!”
温昊禹:“……”
“等等,”方恒倒不是想为温昊禹说上几句好话,而是关注于自己的问题,他指了指自己,道:“那我怎么办?”
那人斜了斜他,嫌弃道:“你连他都不如,还问个什么劲儿,污点证人还想转正?呵呵!”
“……”方-污点证人-恒: excuse me?
第164章 皇后事续
阮琨碧的事情算是了结了, 这一次的赏梅宴距离结束却还是差得远,上午算是过了三分之二,午饭都还没吃呢。
王梁看了看天色, 向一侧的阮琨宁微笑道:“别坐在这里陪我们几个老的了, 多没意思,前头还有做客的小娘子,你们年纪相仿,应该说得上话, 去跟她们一道玩吧。”
这个选择阮琨宁是拒绝的, 她在非亲属的姑娘中没什么相交极好的, 毕竟谁都不喜欢无时无刻都被别人艳压嘛, 刚刚想要拒绝,却突的想起了另一茬儿——那位传说中是自己未来二嫂的顾家姑娘, 指不定也会来呢。
左右时间还早,出去看看又有什么大碍?
再换一头说,便是遇不到什么未来二嫂, 此处景致如此之好, 逛一逛也很好吗。
阮琨宁打定了主意, 也就顺坡下了, 笑嘻嘻的道:“既然如此, 几位在这里喝茶,我便先行一步啦。”她向着另外几人微微一施礼,便带着几个丫鬟离去了。
徽嵊先生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笑着感叹道:“像小姑娘这样年轻活泼, 真好呀。”
“是呀,”谢宜舫面上勾起了一缕浅淡的笑意,道:“阿宁这性子,一直都是很活泼的。”
此地的梅花开的的确是十分好,缀在枝头,十分的清美,阮琨宁也没有刻意的去找什么人,带着几个丫鬟四处逛一逛,其实也极为闲适,等出了后头转到一处拐角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有些日子不曾见的熟人,不禁微微吃了一惊——是谢湘意。
自从崔氏入宫去瞧自己,在昭仁殿同谢湘意见过之后,阮琨宁便不曾再见过她了,也不知晓是出宫回到谢家了,还是说仍然留在昭仁殿里头但是极少出门。
阮琨宁同她不算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她不去招惹自己,自己也不会刻意为难,自然也不会去打探这些消息。
谢湘意似乎憔悴了几分,原本有些圆润的脸颊消减了下去,一身黛青色的衣裙极为清雅,翡翠的步摇并着珍珠的耳坠,加之她那种油然而发的世家女子气度,很是温婉得宜。
在这里见了阮琨宁,她也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只是比起最开始同阮琨宁见面时候的隐晦傲气,现在的她确实谦卑多了,面上虽是淡淡的,却还是规规矩矩的俯身向阮琨宁行了礼。
阮琨宁也无意为难,随口应了一句便叫她起身了,原本是想直接走人的,可是见她有些期期艾艾之意,也就停了下来,看她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
谢湘意露出一点迟疑之色,似乎有些不好开口,咳了一声,才低声道:“我见了你写的那两幅字,的确出彩,我自愧弗如。”
她原本就是颇受赞誉的才女,陈郡谢氏素来又是极力于此道栽培子弟,是以就谢湘意而言,无论是本身的功力很是鉴赏的能力,无一不是极为出色的,在后头见了阮琨宁所做,也不得不表示赞叹,至少在年轻一代的人当中,仅凭此一道,便是无人可以望其项背的,便是她心高气傲,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她是心气高,却并不是对着所有人都如此,至少面对比自己强的人对多一线敬畏,所以此刻哪怕是阮琨宁没有公主这个身份,她也会愿意低头。
阮琨宁抿着唇微微一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道:“我也觉得写得挺好,应该比世间大多数人都好些。”
谢湘意夸奖她的那句话的确是真心实意,却没想到阮琨宁就这么直接的认了下来,还再度自己捧了自己一把,面色瞬间有些难以形容,到底还是道:“往日里对殿下多有得罪,还请殿下不要见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