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过去,方天扬才从小巷里探出脑袋来。那两人把那个醉醺醺的送到了王府门口,不知和守卫说了什么,而后就告辞离开了。
而那个喝得烂醉的呢?并不进王府去,反倒是在门口晃悠了一阵,竟然又朝他这边走了回来。
方天扬赶紧缩回了脑袋。他这运气还真是好的时候非常好,差的时候非常差啊。
听着那人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嘴里还不知道念叨着什么,方天扬心提到了嗓子眼。倘若这人接着往过走,为了避免麻烦,他也只能重新往巷子里面跑了。
只是好像天无绝人之路,方天扬靠着墙听着外面的动静,忽然“咕咚”一声,好像那人没走稳,就那么坐到地上了。
方天扬又等了一会,一点声音没有,他偷偷伸出脑袋来看去,那“醉鬼”竟然好像靠着墙就这么睡着了。
“呼。”方天扬长出了一口气。
他踮着脚往外走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原本想出了小巷先往左走,这会因为这个酒鬼,方天扬决定先往右边看看好了。
只是他还没走出两步呢,后边那酒鬼也不知道是感受到了什么动静,忽然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哎呀许兄,还没走呢。许兄认识的姑娘,嗝,是真的漂亮,下次还一起啊。”酒鬼像是认错人了,颠着步子就朝他晃了过来。
方天扬停在原地,头也不敢回,手已经放在了腰间,他那根电棍就在那里别着。
“哎?许兄,你怎么换了个黑衣服啊?”只是酒鬼还没完全晃过来,又突然停下了。他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瞅了老半天,最后忽然大喊了一声,“你不是许兄!你谁啊?”
方天扬扭过头来就准备给他来一下,让他好好睡一觉醒醒酒,可还不等他抽出电棍,一眼就瞧见原本守在王府门口的几个侍卫朝这边跑了过来。
不能现在电他!方天扬按在腰上的手并没有动作。现在电了一个就得电下一个。这几日他也算见识过王府的守卫了,这会惊动了门口的两个,说不定后面有多少个等着他。
他若还想出城,现在就不能冲动。
只是这有时候,聪明的偏偏干不过蛮横的。
那酒鬼见他没啥反应,上来便拽住了他的衣领子:“你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人跟酒鬼讲不清楚道理,方天扬不想和这人纠缠。只是那人这会好像酒劲又上来了,抓着他不松手。
“怎么回事?”王府门口的守卫赶了过来,一人站在一边问道。
“我就是路过的,这人平白无故发酒疯。”方天扬先下手为强。
可没想到,那醉酒的也不是个省心的,他一转脸就朝俩守卫说道:“这人一身黑衣在王府附近鬼鬼祟祟,肯定图谋不轨!快抓了他!侧妃赏你们!”
那俩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当先就一人一边押住了方天扬。
“哎?”方天扬这回懵了,这醉鬼什么身份?为什么一句话那俩守卫就把他抓了。
“王府遭刺客啦!快来人啊!”那个酒鬼看到守卫压住了方天扬,一时更加兴奋了,一边叫嚷一边朝王府的大门走去。
方天扬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迅即地按下自己心里的怒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酒鬼看来身份并不一般,他不叫嚷,王府的守卫都听他的,他这一喊还得了?
再联系他前几日听来的一点王府的传闻,该不会这人就是下人们口中的二公子吧?
他不再挣扎,由着两个守卫押着他往王府走去。现在越挣扎越像是坏人被抓了包,这酒鬼泼他污水,他可不能被带着走。
大不了再翻一次墙,可小命得先保住才行。
果然从王府里又赶出许多拿着刀的侍卫,原先押着他那两人跟后来这些碰了面,便仍押着他往王府里走。
方天扬这才刚出来,还没走出两步呢,又被抓回去了。他有心想同这些侍卫说说理,可为首的那个竟然理都不理他。
方天扬实在无奈,正想叫住那酒鬼,和这个半夜喝个烂醉的二公子分辩一番,没想到,府里又有个人领着一队人迎着他们就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半夜的怎么动静这么大?”来人看来像是被人叫起来的,脾气不太好。
方天扬还没说话,那边领头的侍卫就行了个礼道:“二公子,段公子说这黑衣人是刺客,行动鬼鬼祟祟,咱们就先捉拿了他。”
那酒鬼就在旁边应承:“对,他是坏人!”
方天扬心下一惊。这来人是二公子,那这个酒鬼是……
“哎呦表哥,怎么喝成这样?快,扶段公子回房。”孟霈看到段实坚这样子就心烦,连忙叫人扶他回去。
等他走了,孟霈才看向被押回来的这个黑衣人:“我怎么看着这个刺客这么眼熟啊?呦,这不是客房住着的方公子吗?”
方天扬此时才将视线从那个酒鬼身上收了回来。郡主口中那个姓段的,原来就是个酒鬼啊。
而这位二公子……方天扬看向他,他二人素未谋面,这二公子又怎么知道他就是方天扬呢?
“方公子打扮成这样是要做什么呀?没关系,做什么都不要紧,咱们府里有的是法让公子慢慢说。”他朝着方天扬说完这么一句,转而向几个侍卫道:“押到柴房去,看好了。”
孟舒苓并没有睡,她坐在床上,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春兰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说明方天扬已经行动了。他会去哪呢?他又会是谁的人呢?
“郡主。”后窗外,春兰的声音传了进来。
孟舒苓轻叩了床沿,春兰就跳了进来。
“奴婢按照郡主的吩咐给芍药下了药,她这会还睡着。等她睡着了,奴婢就去跟着方公子了。”
“你现在回来了,方天扬去哪了?”
“依照郡主的吩咐,路上的守卫都撤走了,方公子翻墙出了王府,只是……”
“只是什么?”孟舒苓蹙眉。
“只是还没走出多远,就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段实坚。段公子喝多了酒,拽着方公子说是刺客,人已经被二公子带走了。”
“被孟霈带走了?”孟舒苓忽然站起身,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坐了回去。
她的语气只有一瞬的慌乱,再开口,就已重新平稳了下来:“带到哪去了?打算怎么处置?”
“押在柴房里,奴婢猜测应该会等明天,由侧妃定夺。”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孟舒苓闭着眼睛,一点一点理清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情。
段实坚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还出现得真是时候,现在不仅方天扬是谁的人他们没法验证,连方天扬自己都落入了王柔的手里。
“他不是会功夫吗?他没还手?”孟舒苓忽然问道。
春兰如实回禀:“方公子从头到尾都不曾出手过。”
又等了片刻,孟舒苓还是没有说话,春兰便大着胆子问道:“郡主,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第7章 初出王府变生不测
下一步怎么做?
“这个段实坚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们还不知道方天扬到底是什么人,来王府有什么目的,自然不能把人就这么留在王柔那里。明日一早,我要去王侧妃那瞧瞧。”孟舒苓说完,又看向春兰。
“芍药醒来,你就把这件事告诉她,明天你们一起来见我。顺便,派人看着些柴房那里的情况,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这个方天扬还不能死。”
“奴婢明白。”春兰应声,而后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孟舒苓一个人坐在床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自娘亲去后,她靠着两位皇子堂哥的庇护在王府里小心谨慎地活着,躲过了不知多少“意外”,唯独,这个名叫方天扬的意外打破了她的计划。
孟舒苓自认生活在京城那么多年,即使没有圣上、皇子们,肱骨大臣们那么睿智,可也不至于陷入迷茫困惑,可方天扬却让她出现了这种久违的感觉。
他行事肆意,根本看不出任何目的。他好不容易进了王府,原本该骗取她的信任,打入王府内部,可他却想着法子往外面跑。
王柔为了对付她,使出不知多少计策来,她能一一化解,却唯独在忽然出现的方天扬身上,她所预想的事情总会出现一点偏差。
第一天见他时是这样,今日他要离开时还是这样。孟舒苓突然有些不明白,是不是她之前的推测原本就是错误的?以至于按照那些推测做的每一步都离真相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