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康静好这个名字游悦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她来干嘛?”
只是这个问题她并没有来得及去深思,因为很快,手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从下午到晚上连续长时间的手术不管是对手术的医生还是在一旁打下手的医务人员又或者是躺在手术台上的蔺长歌来说,都是非常的漫长难熬。
特别是右边脸上的伤口缝合的时候,因为伤口距离眼睛过近,所以麻醉的用量并没有用很多,脸上虽然已经进行了局部麻醉,可是还依然能够感觉到丝丝痛意和针线从血肉中穿插而过拉扯皮肉的感觉。
整个过程蔺长歌一直闭着眼睛,但是微微颤动的睫毛却出卖了她心中的恐惧。
一直到整个手术结束,她都不愿意睁开眼睛。
没有人会愿意尖锐的针头在自己的脸上穿来穿去,不知道怎么的,她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洋娃娃,坏掉的洋娃娃再被重新缝合上总是会留下一道很明显的印子,就和她的脸一样,那样密密麻麻如同蜈蚣脚一样的线…
VIP病房这边非常安静,床头也设立了专门的呼叫按钮,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按下去就会立马有人出现在病房里。
蔺长歌紧闭着双眸躺在床上,病床旁边是正挂着的吊瓶,里头冰凉的液体正通过透明管子流入她的体内,虽然病房内的暖气很足可是躺在床上的她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凉意似乎从血液中传了过来,冷得人牙齿打颤。
她紧闭着眼睛也能够感觉到房间里关于另一个人的轻微呼吸声,只不过她虽然清醒无比,但是现在却不愿意睁开眼睛去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也不想去面对游悦。
蔺长歌清楚的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许医生不会如实告知,可是自己的身体到底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原本是一双如星辰般闪耀的眸子,可是现在连人为的闭紧都做不到…
不久前脸部的缝合手术使得这一大块都肿-胀了起来,右侧的脸颊高高肿起看起来非常的突兀。
麻醉药的效果随着时间的过去慢慢消退了。
紧接着她脸上,右手手臂上,全身上下似乎都传来明显的痛意,藏在被子里的手忍不住握紧成拳。
这样的疼痛感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持续性的,疼得人直冒冷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游悦从病房里出去了之后又回来。
回来的时候两只手上拎着两个保温桶,显然是阿姨刚刚从家里带过来的饭菜,她将保温桶里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了小桌子上,这样的动作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几乎是不到片刻的功夫病房里就充满了饭菜的香味…她看见床上安静躺着的人似乎对这样的香味有了些许反应。
做好这一切之后游悦起身走到了床前,轻轻握住对方因为滴液而有些发凉的手,轻轻摩挲着试图唤醒装睡的人:“我让阿姨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菜,你起来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输液的时候太冷了.
第133章 2019.11.8
蔺长歌的眼皮动了动, 可是最终也还是没有睁开眸子, 反而是侧了侧身子用背对着游悦。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游悦思考了一会,她想或许蔺长歌是不想面对自己吧,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的话, 假如是她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会想要以这副样子面对自己往昔的爱人。
“我出去,你如果不想看见我的话我可以回避一下。”说着,她将简易的折叠桌移动到了病床边缘。
这样的话, 假如蔺长歌在自己出去之后想要吃东西的话只要稍稍坐起来就能够到。
病房的门被轻轻拉开然后又轻轻合上, 游悦坐在过道上的椅子上, 两只手掌向下搭在了膝盖上, 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一墙之隔的病房里,在她出去之后没有多久蔺长歌就有些吃力的睁开了眼,右眼因为面部缝合的原因有些肿-胀, 所以即使用力睁开也只能睁到一条缝。
蔺长歌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尚还完好的左手有些笨拙的拿起了筷子。
可是左手到底不比右手, 她好不容易拿起了筷子朝着面前的饭盒里近在咫尺的青菜夹了好几次都没有夹起来,甚至因为太过于心急手中的筷子不小心从手上掉了下去。
筷子一下子滚落到了床底下她看不到的地方,蔺长歌也没有低头去寻…腹中的饥饿感传来, 身体本能的生理反应让她忍不住伸了伸左手,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要用手去抓起来吃——蔺长歌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左手,还是那双纤长好看的手,难道她是个野人吗?
不,她不是野人,她现在已经是废人了。
右手上不久前刚刚被固定好的石膏, 左手上的手背上插着细细的针头,枕针头连接着透明的输液管,冰凉的液体还在一滴一滴流进她的血液里,这是这一点凉意并不能够成功地浇灭蔺长歌心头的躁意,反而让她更加烦躁了。
“啪”的一下,病房里传来打碎玻璃的声音。
游悦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推门而入,看到的是原本好好立在床边的输液架倒在了地上,而挂在上头的输液瓶因为架子的到底而坠落碎了一地,连带着蔺长歌手背上的针头也被扯了出来,细细的血珠像是朱砂一般在对方的手背上慢慢冒出来,游悦连忙按下了床头呼叫护士的按钮。
“怎么了,疼不疼?”
“是我不好,知道你行动不方便还把你一个人留在病房里,我看看…”游悦急急忙忙胡乱地的道歉,捉住了蔺长歌手拿起旁边的毛巾想要擦一擦伤口上的血,可是不想才刚刚碰到对方就将手抽了回来,因为麻醉药的原因蔺长歌现在看人有些模糊。
但是离得这么近她还是能够看得清游悦脸上的大概表情的,游悦脸上那一种担忧和急切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只是简单的拿个东西都能将事情搞砸,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自己。
她也不想让游悦看到这样的自己,她侧了侧脑袋,抬起左手挡住了自己的右半边脸。
“你出去。”蔺长歌动了动唇,她的唇瓣因为先前一系列的经历而显得有些惨白发干。
游悦没有动作:“你这个样子我不能出去。”
“你出去!”她又再加重了语气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要求,这一次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恰巧这个时候被叫过来的护士推门而入,打破了两个人之间这种奇怪尴尬的气氛,她率先看到的是掉落在地板上沾血的针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狼藉的地面之后说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又似乎是察觉到了房间内两个人之间不太和谐的气氛,于是将游悦使唤出去药房领药去了。
游悦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了。
等到她抱着一堆输液瓶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又变得干干净净了,蔺长歌又重新躺在了床上,脸上没有太多多余的表情。
只是护士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类似于埋怨的表情,似乎是在埋怨游悦不知道照顾病人的情绪:“她现在不想吃东西的话就先别让她吃吧,反正也有输葡萄糖。”
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护士又把游悦单独叫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开始批评着:“病人现在刚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和恢复,不适合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而且你应该在里面陪着的,为什么会让输液架倒了?这就说明你照顾得不到位,你如果不行的话就请个阿姨来看着吧……”
“对不起,是我的错,”游悦非常诚恳的接受批评:“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看你这么年轻也不像是能照顾人的样子。”
护士直接给游悦下了定义,她属于不怎么追星的那一类人,年纪也不小了,所以竟然认不出蔺长歌和游悦两个人。
“以后能好好照顾人吗,不能的话让你家里换个人来。”看着游悦和蔺长歌年龄相当的样子护士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姐妹,虽然是VIP病房的病人,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出于职业道德她显然没准备就这样轻易饶过游悦。
而游悦竟然也异常好脾气地低眉顺眼接受教育:“……能的。”
……
前段时间的情况似乎突然一下翻转了过来,现在变成了游悦才是那个百依百顺,好脾气精心伺候的人,但是蔺长歌却没有像游悦一样变成那个喜怒无常的人,更多的时候蔺长歌是沉默的,从前常常是自信上扬的嘴角如今时常是紧抿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