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邓布利多转过身:“给他更多一点耐心吧,西弗勒斯。”他背对着魔药教授,显示自己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斯内普不忿地将自己到了嘴边的反驳咽了下去,很不情愿地嘟哝了一声。
“我不觉得这种情况会有什么改善。”他说,“他甚至认识不到从黑魔王那里获取信息并不是他的工作。”
说完,他甩着他的袍子大步离开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
没等斯内普从他晚上和波特共同度过的,显然并不止他一个人觉得难熬的‘补习’课中找到能够更有力的支持自己看法的证据,霍格沃茨里就出了大变故。
乌姆里奇,那个被福吉派来的让人难以忍受的女人,终于实现了她将霍格沃茨完全掌握在手里的梦想——她成功地将邓布利多赶出了霍格沃茨,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新校长。
不仅如此,从斯内普第二天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的内容来看,她还成功地给邓布利多罗织了合适的罪名——‘组织军队意图推翻魔法部’——成功地将邓布利多变成了一名逃脱魔法部的审讯和阿兹卡班的□□的逃犯。
这在斯内普看来实在有些可笑到了荒唐的地步。十多年前是邓布利多将他从阿兹卡班里面救出来的——凭借老人的名气、信用、自然,还有人格魅力——为他这个食死徒担保。而现在,曾经有能力轻而易举地为一名食死徒脱罪的白巫师本人却面临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境地——当然,他并不认为邓布利多会傻到自投罗网。
预言家日报上面的报道差不多为斯内普提供了当天一半的笑料——尽管是幸灾乐祸,但他确实因为报道上对邓布利多在被抓到之后‘慌张的’承认自己的罪行的描述而产生了一种类似于‘你也有今天的’愉悦。至于另一半——不用说就是来自迫不及待地行使自己权利的乌姆里奇校长,毕竟,霍格沃茨校长上任第一天就被学生们的‘欢迎焰火’弄得手忙脚乱可是几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奇景。
不过斯内普的好心情最终也不过持续了一天。只不过是邓布利多离开学校的第二天,波特——他就不应该指望邓布利多的离开能让这男孩安分一点——他就闯入了他放在冥想盆里的记忆。
“玩得开心吗?”他脸色煞白地掐着男孩的手臂——可能有些过于用力了,但斯内普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他满心都是自己竭力想要掩藏的秘密被人发现的愤怒。
他少年时最狼狈,最痛苦的时刻——
“那么,”斯内普嘴唇哆嗦着,气得几乎不知要说些什么,“那么……很开心吧,波特?”
“没——没有。”
“你父亲是个有趣的人,是吧?”
“我——没有——”少年似乎吓坏了,他的眼睛被斯内普晃得从鼻梁上滑了下去,那双碧绿的眼睛慌乱迷惘地看着已经完全失了态的魔药教授。
像是被那双印在他的记忆里的绿色眼睛唤回了神志,斯内普使足全身的力气把哈利推了出去。少年重重地摔在地下教室的地板上。
“不准你把看到的事告诉任何人!”他怒吼道。
“不会。”哈利说着站起来,尽量离斯内普远一点儿,“不会,我当然——”
“滚出去,滚出去,我再也不想在这间办公室里看到你!”
斯内普一点也不想听见他伪善的承诺,指着门口狂怒的咆哮。
他看着哈利晕头转向地狂奔到门口,飞快地拧开门逃了出去,被怒气充盈的身体像是被突然抽走了力气似的在原地晃了晃。门被墙壁猛地弹开之后又大声地合上了。
他有些颓然地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将脸埋进掌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斯内普是想要向邓布利多告状的。但他很快意识到邓布利多就在几天前被乌姆里奇赶出了霍格沃茨。而且……就算向邓布利多控诉,老人又能有多理解他呢?
那些毕竟是过去了几十年的事情了,即使它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其中的主角——波特和莉莉也已经去世了十几年了,即使邓布利多能够理解他的耿耿于怀,那难道能起到什么安慰作用吗?
斯内普将脸从手心里抬起来,短暂的软弱迅速地从他身上褪去,他看起来又成为了那个霍格沃茨人人惧怕的魔药教授。他挥舞着魔杖开始整理在自己过激的情绪下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办公室。
邓布利多固然是知道他对莉莉曾经抱有的情愫——他挥着魔杖将一些魔药材料和破碎的玻璃渣分开来,一边慢慢地想着——可过了这么多年,再怎么浓烈的感情也要变淡了。何况他从未真正拥有过她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教授:我受了委屈,我要告诉邓布利多
教授:不,不行,他肯定以为我是因为莉莉不高兴,不能告诉他。
————
话说上一章你们没人注意教授说哈利脑子是国王十字车站吗hhhh我觉得这样‘巧合’很有意思啊
第53章
初夏的草地上带着刚刚修剪过的潮气,斯内普按照通过特殊渠道寄到自己手上的信件上所写的地址,来到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他的脚步在看见中央广场上那座只有巫师能看见的纪念碑下顿了一下,仰视着那个曾住进他心里的姑娘的面孔轻轻笑了一下,而后绕过雕像,走向了邓布利多希望他去的方向。
“欢迎,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打开门,将斯内普迎进房子里,“你想要点儿饮料吗?”
斯内普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假笑:“当然,瞒着魔法部会见在逃的,本世纪以来最危险罪犯邓布利多先生,我想要求一些饮品来安慰我惶恐的内心是非常合理的。”
“他们是这样宣称的?”邓布利多饶有兴致地说。
“那我真是应该为这样的盛誉感到荣幸。”他转过身给斯内普倒了一杯金酒,把酒杯摆在魔药教授面前,“祝你愉快,西弗勒斯。”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对你的评价。”斯内普向他举了举酒杯,“——鉴于我们都知道邓布利多先生有睡前看报纸的习惯。”他没有急着品尝这液体,而是一边将酒杯握在手里把玩,一边打量着邓布利多的房子内部。
“这是你的房子?”他问,显得有些疑惑,“从没听你提起过……”
邓布利多明白斯内普的意思。他的住所同波特家的旧址距离如此之近却没有人知道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也无怪乎斯内普会觉得奇怪。不过年长者无意向他解释什么——甚至于,邓布利多自己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写了这个地址,而不是阿不福思的猪头酒吧——明明猪头酒吧离霍格沃茨更近,也要更加方便。
斯内普并没有过多地纠缠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已经足够成熟了的人,斯内普并不在乎邓布利多对于自己的过去隐瞒了多少。他倾斜着酒杯,轻轻在杯口啜了一口。
“黑魔王仍旧不信任我。”他说,“我恐怕你在我身上的计划——不管那是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
“哦,”邓布利多叹息了一声,有些怜爱地说,“你还不明白吗,西弗勒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多半不会信任你。诚实地说,恐怕他会给你的信任甚至比不上他能给马尔福的——即使那位朋友如此大张旗鼓地宣称他是中了夺魂咒。”
“既然你知道,”斯内普说,“那为什么要要求我会到他身边?”
一阵沉默。邓布利多微笑着,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斯内普显然在这沉默中变得恼怒起来,他向着邓布利多的方向倾斜着身体:“既然你已经预料到他不会信任我,那么我重新成为食死徒的价值在哪里?”
“你会发现这是有价值的。”邓布利多毫不迟疑地说,又笑了笑,“但不是现在。”
黑眼睛和蓝眼睛对视了一会,斯内普皱着眉冷冷地哼了一声,坐了回去。他没有拿之前被放下的酒杯,双手抱着胸倚靠在沙发背上。
“你只有这些想问的吗,西弗勒斯?”邓布利多问,“我以为你至少要对我被魔法部——啊,可以说是狼狈地从霍格沃茨赶走发表一番看法呢。”
斯内普挑了挑眉:“如果你没记错的话,我一开始就对那件事发表过看法了。而且并不是我邀请你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