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要帮助大人成为大宣第一权臣,你觉得怎么样?”
他眼神诚挚,目光灼灼。
云飞昙像是被那目光烫到,不自在的低声说:“我何时说过要做权臣……”
“不做权臣也好,做名臣也不错,大人会青史留名。”陆珺濯真心真意地说,事实上,书中写到云飞昙的结局是他成了天下众官的典范,提起来都要恭恭敬敬的那种。
云飞昙无言以对,幸好老管事来了。
“大人,穆太傅府上昨夜被人围了一夜,好在亲眷们因昨日出城送殡,不在府里,已经派人快马去报信了。”老管事动作利索,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打探了不少消息。
他顿了一下后继续说:“台城里传来的消息,白将军与齐太师反目,联合秦太保将他与温将军打出台城,现在温将军已经退到南门外,齐太师回了自己府上。”
难怪台城周边防守如此松懈,附近都没几个人,实在是各世家都不想分兵,怕削弱自己的实力。
老管事汇报完,垂手站在一旁,不肯离去,眼角余光悄悄看了一眼陆珺濯,心里暗暗戒备,这人藏头露尾,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大人却待他如此特别,回头一定要写信告诉老大人。
云飞昙看着自家老仆,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去吧,派人前去垣侯营中送信,明日我要约见垣侯。”
“诺。”老管事弯腰施了一礼,弓着背走了,出了六角亭还频频回头看。
陆珺濯低笑一声,“大人,你家的老仆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个登徒子,他是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你!”云飞昙想到刚才幻境中的旖旎,面色微红,“休要胡言乱语!”
他的反应愉悦了陆珺濯。
“飞昙。”陆珺濯为了逗他,上前两步执起他的双手,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陆珺濯这个人虽然在每个地方都住不久,一直以来独来独往,对于不熟悉的人会保持谦逊有礼的姿态,对有些人却忍不住自来熟,把对方当成好友一般,偶尔开开玩笑。
“一直叫你大人,其实我更想叫你的名字。”
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暖,云飞昙忍不住沉溺其中,无法争脱。自己到底怎么了,遇到这个比自己小这么多岁的少年,心会乱。
他后退一步,但双手收不回来就无法平复心情,“你放手。”
“不放。”
“我是男子。”
“看到了。”陆珺濯看他严肃正经地说自己是男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放开了他的双手,名字倒是叫得很顺口,“好吧,飞昙,我不逗你了。”
云飞昙飞快地再次后退,心跳却加速了,还好他身上佩了一枚清心凝神的宝玉,要不然就要在人前出丑了。
“往后不可再如此,”他艰难地拾起为人师表的仪态,循循善诱,“儿女私情岂能儿戏,开不得玩笑,必得真心以待,你若再如此胡来,日后如何面对你的妻儿。”
“谨遵先生教导。”陆珺濯展开双臂,郑重向他施了一礼,“还请大人不要介意在下的孟浪之举。”
云飞昙颔首,心里有些失落,转瞬又释怀起来,能够听进教导,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这个孩子从小就无人教导,往后将他留在身边好好照顾就是了。
他主意已定,也就抛开脑海中那一丝旖旎,将心乱的缘由归于魔铃幻境。于是,太史大人决定再一次将多年不用的清心咒抄上百遍。
陆珺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有人这么悉心教导自己,是个难得的体验,这一刻,一直盘踞在心中的孤独感都弱了不少,他都舍不得离开这书中世界了,开始为心理健康值而忧心。
第35章 乱世王孙35
两人一时之间没有说话,沉默的扶着栏杆看鱼,看着看着天色就暗了下来,老管事送了盏灯笼过来,古朴大方的灯笼上刻着浅色纹路,隐约间有流光闪动,与别家灯笼不太一样。
“大人,晚膳备好了,是否要请客人们过来用膳?”老管事将灯笼挂到亭壁的灯架上,转身恭敬请示,云府好久没有这么多客人来了。
“备着就是了,不要打扰贵客。”云飞昙缓声阻止,想着现在正是客人们沉睡的时候。
老管事应了一声,站着不动。
“还有事?”云飞昙侧头看了他一眼,这老管事今日行事怎么失了分寸。
“云城来人了,”老管事暗暗揣测自家大人的心情,“昱小姐来了。”
云家嫡脉只云飞昙父子这一支,只是他出生时请卜家的族长看了命相,卜族长断言他寿不过而立,云家秘技要另选传人,只是云老大人好不容易才有云飞昙这么一个孩子,心里舍不得。
这云昱,就是云老大人从族中千挑万选多年才选定的秘技传人,为此,云家出现了第一个女继承人,云飞昙见家族有了继承人,才放心离开云城到尧都承袭父职。
说起来,他有半年多没回云城,老父亲放心不下,加上前边雀天阙又不安稳,云老大人思前想后才将云昱派到尧都。
“兄长!”老管事话刚说完,远处廊子就有一娇小身影奔来,颇有些兴高彩烈的样子。
云昱年纪不过刚及笄,比陆珺濯现在的年纪还小,自从成为云家秘技的继承人之后,她过继到了云老大人膝下,与云飞昙成了兄妹。
原来妹妹来了,陆珺濯心中了然,书中未来的王后,君霁的心上人。他扶了扶脸上面具,这位大小姐有点粗心大意,经常会认错自己的心上人。
云昱跑进亭中,才发现自家兄长有客人在,她脚步一顿,转瞬文雅起来,“许久不见兄长,很是想念。”转头朝陆珺濯施了一礼,“这位是......”
“小昱,来,这位是大王子。”云飞昙对她的本性了如指掌,若不是有客人在,早就没大没小地飞扑过来了,父亲会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到尧都?
“就是那位亡国之源......”后面的话被云飞昙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云昱没敢再开口,神色委屈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无妨,她没说错。”陆珺濯为她求情,“大人无须为此烦心。”
说着话,伸手从云飞昙手中拿过装着鱼食的小盏,“这个给你,当赔礼道歉了。”
“谢谢大王子。”云昱先看云飞昙一眼,见他神色缓和,才接过鱼食,心里暗惊,兄长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好了?
“父亲可有信来?”云飞昙转身出六角亭,老管事赶紧从墙上取下灯笼为他照亮脚下的路,还忙中回头看陆珺濯一眼,想不到这一位居然就是天子的兄长,身份如此尊贵,还好刚才没有失礼。
云昱追在他们身后,“有信,还让我带着渊兮来了。”
像是怕陆珺濯不懂,回头冲他一笑,颊边梨涡浅浅,明亮的双眼里满是自豪,“渊兮是云家的镇族宝剑。”
陆珺濯点了点,“我听闻云家有一宝世间独一,想不到有幸能见识。”
前面走着的云飞昙突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面对他们,“云伯,带大王子去用膳吧。”
“兄长,渊兮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王子为何不能看?”云昱还想显摆自己的传家宝。
“不能。”云飞昙语气坚决,不容拒绝,“渊兮是一把斩妖除魔之剑,不是让人观赏的,剑出不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珺濯也明白了,自己身上的铜铃、魔珠,哪一样都不能被那把传说中的剑察觉到,若是再不识趣非要看,到时候有什么事就是自己作死了。
“那真是可惜,看来我与名剑无缘,还是用膳去吧。有劳云伯带路。”
“大王子客气了。”云伯一晃手中灯笼,“这边请。”
两人一前一后,越行越远,渐渐隐入廊下夜色中不见了。
云昱若有所思地看着陆珺濯的背影,兄长的心乱了呢,是因为他吗?
......
入夜,云飞昙房中亮着烛火,他把那书简看了多遍才放下,叹息一声,宣府的私卫全都派往雀天阙,连父亲都亲自去督战,才让小昱带着渊兮到尧都来。
北边局势已经刻不容缓。
他伸出纤长而白晳的手指抚过书案上的宝剑,银白色剑鞘闪着暗光,这把剑有过辉煌的过去,只要他握着剑柄,就会有无数画面闪过,如今想起来,那画中景像与魔铃幻境中的惊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