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星抒心里甜滋滋的,但实在无法接受师娘这个称谓。。
“不叫师娘叫什么?”薛引说,思前想后,“这山里可只有我的师父是断袖,也没人商量一下,要不我现在下山问问六婆婆。”
曲星抒黑着脸跑进书房,把珠帘掀起后,房间里兰花都枯萎了,书卷、竹简的味道浓郁,陈腐冲人。
薛种看了看他,自觉的让开一条胳膊,让出大腿,曲星抒坐上他的腿,跟着看薛种正在看的书。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他在薛种腿上晃了晃,曲星抒太瘦了,屁股上的肉太软太少,坐在薛种腿上骨头硌得慌,他往后靠在薛种胸膛,闻着道长的味道说:“看这个干嘛?”
“没什么可看的了,”薛种眼里光华闪动,“你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么?”
“当然,”曲星抒说,他还是认过几个字的,“古人们幻想的大同世界呀。”
薛种抱着他坐的更稳些,“你觉得可以实现么?”
“应该可以吧。。”曲星抒没有多想。
“不会实现的,”薛种心情很好,袒露心扉,“人性都是贪婪的,拿到多少也不会觉得多,始终不满足现状,这是人得以成为百灵之长的优势,有也是人们如此痛苦,陷入战乱和纷争的原因,人的本性可以说是坏,也可以说是好,想要建成大同世界,就要压制人的本性,但如果压制了本性,人之所以为人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曲星抒被他绕晕了,一句话也听不懂。
“薛引叫我师娘!”他说出自己的不满。
薛种老脸一红,“泉林心思活络,喜欢乱想。”
“才不是,你都跟他说了,说你爱我,离不开我。”曲星抒看着道长脸红,继续发动攻势。
薛种支支吾吾起来,“我。。我。。那是。。继续看书吧。”
“不看不看,”曲星抒把薛种的手拿来抱在怀里,“是吃蚂蚁那时爱上我的吗?”
那天,曲星抒主动贴上道长嘴唇,然后道长回吻。
“不是,你别问了。”薛种拉着他看书。
“那是什么时候?”曲星抒不依不饶。
“你管我什么时候?”薛种逼急了,语气变得无赖。
曲星抒满脸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可惜他背对着道长坐在怀里,没法让他看到,否则道长已经很好色的抱着他吻。道长最喜欢看小狐妖笑了。
“不会是一见钟情吧?”曲星抒问。
薛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了曲星抒,只是隐隐约约,循序渐进,突然有一天,回首回去,发现自己早就迈过了界限,深爱小狐妖到无法自拔。
不知道是哪天。
也许是当初,见到昏倒在芙蓉院墙边的小狐狸,几乎要现出原形,当时曲星抒的头发还是黑色,黑色头发里钻出两个可爱的狐狸耳朵,腰后也长出蓬松的狐狸尾巴。
瘦弱骨感的修长手指长出尖利的指甲,薛种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狐妖,他想过让薛罗回芙蓉院时拿走炖了吃。
但捡回芙蓉院后,薛种看到小狐妖的脸,昏迷着的时候恬静如婴儿,柔弱无力惹人怜爱,真让他狠不下心交给薛罗,心里某处长满蜘蛛网早已停止活动的地方骤然开闸。
他决定治好这小狐妖,然后。。。他没考虑然后。
之后的故事,就顺理成章的发展到现在,他搂着曲星抒在书房里,俩人相亲相爱。
“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薛种剖白心迹,“你那天有多可爱,自己想象得到吗?”
“哪天?”曲星抒问。
“晕倒在芙蓉院外的那天。”薛种诚实道。
青教认为,无限的世界中有无限的灵识,大多都是虚无冰冷无法动弹,仅有少数部分的世界有光有热,仅有少数灵识能转生为生物,极少数才能为人。
过完这一生以后,我们的灵识重归虚无,也许此后都没有机会再来到这一小部分世界,成为一小部分人,而是和大多数存在一样,处于冰冷的永眠。
这次相会无法重来,只有一次机会,尽自己的心意,万分珍重。
一期一会,刹那间缘起缘灭,薛种抱紧曲星抒,虽然他知道这些美好的瞬间不是抱紧能够留得住的。
第 34 章 郑翼与戴浪
姜奉月推门进琉璃房间后,发现他呼呼大睡,把一身血污几乎没人样的韩微放在一边,顿时失去理智,和琉璃大吵了一架,琉璃满不在乎的看着气到崩溃,甩着眼泪尖叫的她,轻蔑的跑去隔壁沈溪房间睡了。
姜奉月忙活了半天,打来热水,小心翼翼的剥去韩微的衣裳,为他擦洗身体,包扎伤口,看着这副残缺的身躯,她泣不成声,后悔万分。如果当时听国师的话,跑去西蜀待在那里,韩微就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全怪自己,姜奉月狠狠的在自己右臂上割出可怕的伤口,她要和心爱之人共患难,被冲进来的沈溪夺去刀柄,两人坐在床边哭个不停,直到半夜哭到脱力才互相依靠着睡了。
清晨,琉璃推门进来,看到韩微的身体已经被擦洗干净,伤口被包扎,略微有了人样,姜奉月坐在地上依靠着床睡着,只穿了一件单衣,其他的衣裳全部盖在韩微身上。沈溪躺在她腿边,睡得口水流了一地。
琉璃皱眉,他想自己一个人去,这样正好,没有人拖累。他可以施展十分全力,大杀四方。但姜奉月的性格,一定会很像给韩微报仇。
他从不体谅别人,但在这件事上,他可怜这个女人。
从小时候就当韩微的大姐姐,保护他,为了他变成男人婆母夜叉,却如今看到韩微被伤成这样,她一定觉得自己过去的人生全无意义。
“喂,起来。”琉璃踢了踢这女人。
姜奉月醒转过来,脸上有两道脏兮兮的泪痕,睫毛干结,有许多眼屎,她粗暴的揉了揉,恶心的琉璃把脸转向他处。
沈溪也被吵醒,跟着收拾行装。
“你要在客栈守着韩微。”琉璃道。
“不要。。”沈溪说,他也想帮韩微哥哥报仇来着。
但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床上的韩微没睁眼睛,扬起左臂搭在额头上,“我也一起去。”
“你做梦。”姜奉月回道,你有伤啊。。韩玄处。
“战力不能分散,如果敌人来找我,沈溪一人抵挡不了,”韩微刚醒,脑子就十分活络,“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才能保护我。”
琉璃表示同意,示意沈溪拉他起来。姜奉月昨夜喂了他一颗补丸,失去的气血勉强补了一些,韩微本身就只伤了右臂,此时咬咬牙自己下地,腰间只有空空的剑鞘,他的卑率剑被薛种拿走了。
四人因为韩微而走得很慢,早已被薛种侦知,他心生一计,命戴浪将即将狂化的郑翼引来,作为头阵,让琉璃面对这个问题。
“你好狠毒。”韩景指责。
“郑翼早就死了!他现在这样,只是违背天理。”薛种反驳。
在芙蓉院外三里处,戴浪与郑翼二人早已拔出佩剑,等待着琉璃一行人的前来。
双方隔着几十步,互相看了一会,空气中充满□□味,琉璃见这二人有些不寻常,左边的年轻人资质平平,拿剑的方式就透着稚嫩,右边的那人则有些奇怪,眼珠赤红,神色不正常。
“他要狂化了。”姜奉月在后面搀着韩微道,这女子精通鬼魂之术,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好,知道了。”琉璃不知道狂化是什么意思,他只懂杀人,不懂驱鬼,但无论是人是鬼,他都能一并灭却。
琉璃身高九尺,身上肌肉发达,宽广衣袖下的健壮双臂仿佛蕴含了无限力量,他手背血管突出,手指上有许多茧子,此时按着腰间数把宝剑。
太鸿剑,是玄鸟社的象征珍宝,不值得此时使用,其余两把细剑,实力强大,杀鸡不必用牛刀,最适合的就是鹁鸽剑,实力中规中矩,是琉璃惯常用来杀人之剑。
可他想了想,又看看前面这两人,连鹁鸽剑也不动用,从袖中甩出一把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