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少年抿了抿唇瓣,抬脚朝阿福那边儿走去。
阿福没说话,只转了头不看他。
她的脚都痛死了还问怎么了,裴绪真的是天底下最烦的人!
裴绪看了看她缩在一块儿的脚,又看了看她气得发红的眼角,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蹲下来,下意识的想拉她的脚出来,可刚要触碰到又忽然想起这是冬日,而且,看人家姑娘家的脚,怕不是她又要气哭。
裴绪一时间有些为难,轻声道:“脚跟磨得很痛吗?”
见了这样的阿福,裴绪早就消气了,准确的来说他只是再跟自己赌气罢了。
阿福盯着她,好半晌才委屈巴巴道:“对……”
“你既然不理我,那干嘛要带我出来,让我在驿馆里睡觉不好么。”
“我哪有不理你……”
“就有!”
裴绪只觉得头疼,眼看着阿福红了眼眶就要哭出来,他只觉得手足无措。
明明阿福的年纪要比他大,怎地现在看来倒像是个小姑娘了。
微末叹了口气,裴绪在阿福面前蹲下身子,妥协道:“我背你上去好不好?我刚刚不理你,现在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行不行?”
听见裴绪好声好气的说话,阿福抿紧了嘴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裴绪等了一会儿没声儿,微转过头,瞧见某人有些倔强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大人在哄没长大的小孩儿,正要说话,就听见阿福眼巴巴的盯着他。
语气有些微妙:“你叫我姐姐,我就上去。”
自从第一次见面后,裴绪就再也没有叫过她姐姐了,一点也不乖!
“不叫。”裴绪几乎是下一秒就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话起了个头,裴绪却说不出理由来。
还需要什么理由呢,阿福就是阿福。
“你上不上来?要是不上来我就走了,一会儿天黑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我就回去吃饭睡觉了。”
裴绪说完,作势就起身要走,阿福连忙叫住,垂头丧气道:“走嘛走嘛,你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可爱!”
趴在少年的背上,阿福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蔫蔫的不开心。
两人走的这条小路虽算不上去崎岖,但也要比大道难走些,裴绪认真走路生怕颠着阿福,阿福却以为是裴绪那个小崽子又生气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才远远望见了阳南坡上较为有名的白云道观。
“骆峻岭说这里挺多人参拜的,要不要进去?”
“去吧去吧。”反正她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
阿福耷拉着小脸,看了看周围,也不知道是不是路线的原因,这白云道馆竟然没有多少人,看着冷冷清清。
半晌后,裴绪将阿福放下来,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正要说话,就听见阿福娇软的声音。
声音轻轻的:“阿绪,你什么时候才长大啊,快些长大才好。”
快点长大她就可以回去做个真正的仙女儿了。
裴绪一愣,整理衣衫的动作顿时僵住,耳尖也爬上绯红。
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少年尴尬的咳了两声,转身正要教育阿福这种话不能随意乱说的时候,就对上阿福无辜又茫然的脸。
好似刚刚那句话只是她随口说说,什么多余的意思也没有一样。
一时间,裴绪的心里涌上淡淡的羞耻来,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的浓郁。
她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应该就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余光瞟见道观的门口,裴绪这才回神,想起来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进去吧。”
骆峻岭说这座道观是临州府最灵的道观,一般都会心想事成,平日里有很多适龄的姑娘来这里求姻缘,一般都成功了。
阿福左瞧瞧右看看的进去,发觉这里是个好地方。
虽说她的仙力被封,但是却依旧能看出这里是个灵气积郁的好地儿,适宜修行,应该是有初悟得道的道士在镇守,虽比不上正统修仙,但在污浊的人世里,算是难得了。
想到这里,阿福颇有些兴味,提醒道:“阿绪,一会儿进去记得好好参拜一下,我瞧着这里还不错。”
……
一踏进观门,便有位穿着灰色道袍的道士走了过来。
“两位小居士,是来参拜本观的吗?”
灰袍道士走近,眼睛在阿福身上打量了一圈,又落在身旁的裴绪身上。
好半晌,他才收回目光,眼底带了惊讶。
“是,不敢劳烦道长带路,我们四处看看就好。”裴绪回礼。
那灰袍道士却摇摇头:“贵客驾临,贫道哪有不迎之礼?小居士福泽深厚,是有大福之人,贫道陪着也算是为日后积德行善。”
灰袍道士说的高深,目光落在裴绪身上,眼神意味不明。
这少年郎身上带着天下极煞之气,按理来说不该是这般温和有礼的模样,若不是有人从小悉心教导,甚至压制着那股邪佞之气,怕是现在早就无力回天。
说完,灰袍道士又仔细瞧了瞧阿福,见她面容明艳娇俏,是有福之人,但她身上气息全无,若不是凡人,那便是修为极高隐藏了气息。
灰袍道士不经意的动了动手指,片刻后掩下眼底的震惊之色,才对裴绪说道:“两位小居士随贫道来,本观规模虽不大,但是瑶池圣母最为灵验,小居士不妨参拜一番,积德积福。”
阿福示意裴绪跟上。
进了主殿,灰袍道士一一引着裴绪前去,到是忽略了跟在身后的阿福。
走了半天,因为脚跟不舒服,阿福干脆坐在院子旁边的石阶上等着裴绪。
裴绪其实心里早就不耐烦了。
他明明是打着带阿福过来参拜求姻缘的主意,这道士忒不靠谱了些,一直拉着他做什么。
走到西大殿,那灰袍道士还在为裴绪介绍,裴绪眼神阴郁的盯着他。
那道士说了好半晌,一转头就对上裴绪阴郁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连忙出声:“小居士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为何道长一直拉着我不放?这道观今日怎么没有别人来?”
“这……”灰袍道士一梗,才道,“我见小居士面善,便想为小居士多介绍一番,参拜过后小居士日后定能中举。”
“中举不中举,事在人为不在天定!”
说完,裴绪转身便要走。
灰袍道士急忙叫住:“小居士留步,贫道今日留小居士自然是有原因,具体原因不便说明,但只能说若是小居士希望身边的那位姑娘安好,请一定多积福缘,为国造福。那位姑娘虽福泽深厚,可违逆天道为了小居士牺牲颇大,希望小居士不要辜负了那位姑娘的期望。”
“你到底想说什么?”裴绪皱了皱眉,站在门口转身。
可那灰袍道士却不愿在多言,只见他缓缓摇了摇头,路过裴绪身边,在即将跨出殿门之际,才听见他轻声道。
“等到十五岁那年小居士自会明白……罪过罪过,无量天尊。”
第21章
旬日过后,月考成绩便出来了。
公示榜前站满了人,全部都是前来看成绩的学生。
邹春生好不容易挤进去,看见那排在第一的人名时,惊得站在原地不动了。
骆峻岭和裴绪则是站在人群外,等着邹春生看完后来说名次。骆峻岭虽没有说话,但是眼底细细闪着光,看的出来还是期待的。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期待的样子?”骆峻岭碰了碰裴绪的胳膊,想起来当日月考因为陈文才胡乱说话导致他考试时间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过来,而这次月考出题较为偏辟,裴绪怕是没考好才这样的。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一次月考,没什么的。”骆峻岭拍了拍裴绪的肩膀,安慰道。
若不是因为耽搁了时间,这次月考怕又是裴绪独占鳌头。
裴绪没说话,骆峻岭以为他是心里不舒服,只得叹了一口气。
“我,我看见了!”邹春生从人群中间挤出来,冲两人嚷道。
“怎么样?”
“你排在十五名。”邹春生大喘了几口气,指着骆峻岭道,“裴绪,他,他……”
邹春生说了好几个他都没说出来,急的骆峻岭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拍上去。
没看见裴绪心情不好么,还说!
“我看见了,裴绪,是,是第一名!!”邹春生激动的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