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贴心询问时黎是否需要防护措施,搞得她一脸懵逼,怎么,上个厕所还要防护?
陆氏那么高级,空中虚浮马桶?
“怎么?”
陆商站在身后,单手搭在时黎肩膀上,嘴唇处隐隐蹭着口红,比平时干练冷酷多了几丝情意,他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雀跃着、自以为读懂老板心思的张董秘就哑火般缩起脖子,悻悻抽了份文件悄咪咪离开。
剩下的人也不敢再抬头,都自顾自处理手上的工作。
陈秘是陆商的秘书总负责,别人能装聋作哑,她不能。挺了挺后背,她将行政交接办整理好的合同按照陆商处理的顺序又快速理一遍,“boss……”
具体事项还掐在嗓子眼,陆商直接伸手接过文件,简单翻阅,又重新丢给陈秘,“交给张董秘,以后对外交接事项都交给他。”
简单一句话,就拍板决定张董秘每个工作日都需要加班加点为陆氏集团奉献为数不多的青春。
陈秘:“好的,boss还有事情需要我来处理吗?”
对外交接事项是陈秘的工作,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她内心波涛汹涌甚至有点爽。
“将我写的喜帖运来,还有罗董的邀请函。”
运?!
听到陆商这么说,时黎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带笑的眼,陆商的视线若有所思从她的脸上一滑而过,唇线慢慢柔和,看似随意道:“请帖有点多,你要抓紧时间。加油。”
加油??
。
“这就是你拒绝我们聚餐的原因?”
苏晴晴接过江柔抛过来的啤酒,将易拉罐拉扣拽开随便一丢,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支着手肘看时黎,“不是我说,这么多张,你要写多久?”
时黎手腕酸痛,眼圈微青,一副没睡好的姿态,“不和你说话,我今天最少要写两百张。”
近千张请帖,按照与陆商约定的交还时间,这五天,时黎每天至少要签两百份。
长这么大,这是她最刻苦的一次,想当初上学,抄作业她都要留到最后一天。昨天将所有东西搬回来,时黎就闷在房间里认真揣摩如何才能将字写得漂亮,她可不能输给陆商,两人名字只相差不到一厘米,对比太强烈。
刚开始她还有有兴致练花体,会在名字后面圈一颗爱心,写了二十分钟,她就手腕酸痛,再也提不起兴致。
也不知道陆商怎么练出来的,所有请帖字迹工整,铮铮有力,好像是用机器印出来的。
时黎真是服了。
江柔从时黎身后随意地看,“朱世杰、马德荣……还有那几个老不死,陆商这是准备写本《大人物》?”
凭陆商的身价地位,婚礼宴请的宾客大多贵不可言,看到这些可以挂在各大财经头条上的名字,江柔眯起眼睛,从中抽出一张,慢慢用指腹研磨。
苏晴晴好奇凑上去看她手里拿着什么。
“盛国廷……这不是你母家那边的亲戚,请他们干什么?”
时黎的母亲盛翡出身赫赫有名的红木世家——盛家,盛国廷是她母亲的父亲,时黎的外公。十几年前的一桩丑事,盛家、时家老死不相往来,陆商就算要宴请时黎亲族,也没必要邀请盛家。
认真签名的手顿了一下,时黎怕弄脏这张请帖,迅速将笔拿开。
“什么,请了他们?”
第15章 不要逃避
时黎也没想到陆商会邀请盛家人,看到江柔手上那份精美的请帖,整个人都懵了。
十几年前的丑事闹得沸沸扬扬,陆商会不知道吗?
想到什么,时黎搁下手中的笔,任由它在桌面上慢慢滚动。
这是一支好笔,价值不菲,频繁使用还能保证流畅的出墨速度,白金笔身花卉纹路中夹杂着“SLS”的刻字,尾部是碎钻、蓝宝石,时黎清楚记得,这是VCA与万宝龙合作款,由盛翡、时游情一起购入,作为结婚八周年的纪念物。
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滚,一幕幕、无可躲避的记忆冲击她的神经。
时黎记得……
时怀瑜抱着她跪在盛翡面前,对着披头散发的女疯子叩头,求她把时黎留下,许诺了一大堆东西,最为深刻、永远停留在时黎脑子里的,是时怀瑜悲怆的哀嚎,“我不管你想带着我的儿子去哪里,把我的孙女留下,给时家留个根——”
那时候时黎还太小,根本不明白她与父母已是生离死别。
做了一辈子生意的时怀瑜能预感到危险,说什么都不同意盛翡将时黎带走,呆愣愣的时黎仰头看状若疯癫的母亲,有些害怕躲到时怀瑜的怀里,那个将她举高,教她读各种品牌名称的盛翡疯掉了。
后来的事情,直到一个女人闹上门,她才从多嘴的帮佣那得知真相。
闹上门来的女人已经怀孕,是时游情的孩子,她的母亲盛翡因受不住打击疯掉了,将她的父亲灌醉,开了一辆跑车,直挺挺撞在崖壁上,爆炸带来了一场大雨和两人的死讯。
时黎已经记不清听闻消息后的悸动,唯有那个女人和时怀瑜谈判时嚣张的笑声,她大声呵斥,时黎的母亲是个疯子,可能时黎也遗传了精神病,她已经怀了时游情的孩子,是个男孩,只要时怀瑜给她相应的身份,她就给时怀瑜生一个健康的孙子。
时黎不敢相信,父母是如此相爱,他们两个月前才一起购置刻有“SLS”的笔,时黎记得时游情将她搂在怀里,一笔一划教她,“你知道为什么是SLS吗?这代表爸爸爱妈妈,一辈子。”
恐惧让她大声哭了出来,等到时怀瑜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她才抽抽噎噎抓紧他肩膀的衣料。
时怀瑜帮她做出残忍的决策,他告诉那个女人,生下来可以,他一毛钱也不会给,愿意生就自己生,时游情的钱、他的钱,都是留给时黎的。
“梨子,你在哭?”
苏晴晴看到时黎无声掉眼泪,知道自己戳到时黎痛处,心疼搂住时黎的脑袋,紧紧地抱着,“不哭了,陆商要敢故意戏弄你,我就帮你骂回去。该死的私生子,没一个好东西。”
苏晴晴对私生子有深深的偏见。当然,时黎有更严重的私生子PTSD,即使那个“弟弟”没能生下来,她也本能排斥非婚生子的靠近。
江柔皱眉,“不见得陆商会知道这样隐秘的事。时老爷子处理得很干净,陆商下半年才从S县搬来,弄不清这里面的关卡也是有可能的。还有,苏晴晴嘴巴放干净点,我也算私生子吧?”
江柔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可能……陆商只是想帮时黎缓和与盛家的关系,让她不至于孤立无援,只是用错方式。
时黎埋在苏晴晴怀里听两人扯皮,心脏一抽一抽痛。她看到笔身上的“SLS”,“L”是love的缩写。爱,什么是爱?
“别介,陆商哪能比得上您,您的存在可是证明了世间有真情、世界有真爱啊——”
“死一边去!”
陆商的身世狗血,江柔的身世连故事都不敢写。
老套的剧情,陆商的亲爹与张施河结婚多年未能生下一子,陆父典型繁。殖。癌,为了不断陆家香火,赶潮似的在外包了个女大学生,一枪击中。
女大学生就是陆商生母,怀孕不久,张施河也传来好消息,陆父担心正房夫人生不出儿子,反正陆氏家大业大,干脆让两人一起待产。
陆鹤川比陆商晚出生两个月。
至于江柔,不得不提她的亲爸江满山。他的传奇经历几天几夜都讲不完,一生惊涛骇浪,大起大落,活得像起。点。文里的种。马。男主。
曾将濒临破产的白酒厂做成享誉世界的品牌,后因经济犯罪入狱,判决无期徒刑。保外就医期间让江柔母亲——船王小女儿婚内出轨,不管不顾生下江柔,并毫不掩饰,令真正的丈夫、港商沈德喜颜面扫地,沦为港台圈笑话。值得一提,那时候江满山已经五十六岁,而江柔母亲才三十不到。
后来江满山狱中表现积极,减刑出狱。已离婚的原配妻子痴心不改,守着酱厂等他回去,而他却火速得了中药行业龙头千宠万爱的外孙女青眼。
君已六十我十八,一树梨花压海棠。
江满山给自己快入土的十几载充值了人生金宝箱,晋级东床快婿,为疲软的大陆商圈提供绝佳谈资,以身作则,向世人证明,他不仅魅力十足、手腕出众,还吃女人软饭吃得那叫一个“巴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