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汐很无奈,被他牵进客房,被两人塞进被子里,当成小孩哄着要他赶紧入睡。赵逸拍着他的背,道:“小汐别怕,乖乖睡吧,大哥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大哥。”
秦潇趁机在小汐脸上揉了揉,“乖乖睡。”说着还想噘嘴在小汐脸上亲一口,被赵逸一把擒住下巴,喝道:“做什么,他大哥在这还敢耍流氓?”
秦潇疼得直叫唤,委屈道:“晚汐长得可爱,亲一口也不行吗?”
赵逸敲着他的头,“不行!”说着就把他往屋外拖,临出门还不忘吩咐,“小汐把眼睛闭上,乖乖睡觉!”
小汐乖巧地点头,“好!”
赵逸他们果然待在隔壁,嘀嘀咕咕说了会话就没了响动,小汐一手掀开被子,踱步到墙壁上听墙角,他有些气恼赵逸和秦潇串通一气举止亲密,把他排斥在外而不和他玩了,暗想一定要抓住他们的把柄,然后再狠狠教训他们一番。他靠在墙边听了大半天都没听出什么来,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是两人不在?小汐正要挪步离开,突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他连忙支起耳朵仔细听,却是一阵急促的呼吸,接着又是轻微的□□,小汐呆了呆,觉得入耳之声好生熟悉,以往在哪听到过。他思忖了会,居然想起沈凭栏来,他忽然脸一热,猛然记起头一次来这,林郁把他按在椅子上鼓捣,而那俩爱看热闹的人一天都没了影,直到傍晚才慢悠悠来找他,那时他们忽然不吵了,说话客气的很,恍如变了个人……小汐明白了,逃命似的离得远远的,再不敢靠近一步。
……
经沈凭栏这些日子的软磨硬泡,小夕到底不是狠心之人,那作恶的男鬼不在耳边闹腾,他一时心软,开了门瞧见沈凭栏那满脸愁容,像是较前几次见他瘦了些,颊边胡子拉碴也没有剃,细细一看,哥哥不再年少,上一次与他发这么大的脾气,闹着两不相见,没想到之后就是阴阳两隔,真正不复重逢了。小夕想摸他已有几分苍老的脸,伸手摸了个空,他垂目不敢瞧他,仿佛多一眼就多一刀凌迟,他低声道:“哥哥,你老了。”
沈凭栏咧嘴轻笑:“你这么气我,我能不老吗?”
他怯生生问道:“那你还生气吗?”
“不,不气了。”沈凭栏慢慢推开门,朝他靠近,“小夕,咱们不闹了,你别生哥哥的气了,好不好?”
小夕猛地抬头,颤声道:“好,好!”
小夕很听他的话,每天待在后院的屋子里不出门,亦不像以前那般故意去吓小汐,沈凭栏对他的变化很满意,每日花更多的时间陪在他身边,叫他安心下来,不再易怒暴躁怨天尤人。
除了吃饭,往往不到半夜,沈凭栏是不会踏入卧房,小汐一直在等他,以往都是他哄着自己睡觉,一下没了他在身边,小汐很寂寞,更多的是害怕,沈晚夕的话彻夜在他脑内环绕,消散不去,折磨得他快要崩溃,他强迫着不去想,一个劲骗自己那些是假的,可他质问沈凭栏时,他支支吾吾不愿详谈的场景一次次弹出来刺痛他的心。
他在床上打滚,缓解那锥心刺骨的疼痛,沈凭栏立在他面前他都没发现,他蜷缩成一团埋在被子里呜呜哭着,像只被人遗弃的奶狗,风中浮萍无处可依。
感受到后背靠上温暖的胸膛,他惊了一跳,忙着去抹泪,脸上倒先摸上一只宽大的手,“哭什么呢?小笨蛋?”
小汐抽泣着辩解:“我不是小笨蛋!”真是让人生气,他都这么大了,哥哥还把他当不知事的孩子。
“小笨狗?”
小汐气恼地蹬脚:“我也不是小笨狗了!”
“行了小傻子,”沈凭栏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声音十分疲倦,仍是笑逐颜开和他亲昵道:“哭什么呢?小傻子?”
小汐更委屈了,鼻子一酸蹭着抱住他的脖子,叫道:“哥哥,哥哥,你别不要我!”
沈凭栏把他抱到腿上,亲着他哭花的脸,道:“哥哥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小汐往他怀里钻着,很是慌乱,忍了许久,终是没忍住,他不解地问他在:“你,你为什么还要去见他?”他没有底气,在这事上不敢说三道四,一旦提及沈晚夕,沈凭栏就像变了个人,一点情面都不留,凶起来小汐连着好些天不敢去主动和他说话。
沈凭栏打量着他的脸,声线不自觉冷了下来,直言道:“他是我的弟弟!”
心口恍如遭巨石重重一袭,小汐一愣,脱口问道:“那我呢?”
沈凭栏不语,这下,沈晚夕的话他不相信也得信了,他不是沈凭栏的亲人,他就是从犄角旮旯处捡回来的,面前这人果然在骗他,小汐绞尽脑汁想为他辩解,可他实在找不到理由。小汐深吸口气,噘嘴道:“可,可他已经死了,他是坏人!”
“小汐!”沈凭栏不高兴了,直勾勾盯着不同往昔的人,问道:“你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哥哥你别气,他杀了人,还不止一个,作恶多端,简直坏到人神共愤,纵是你的弟弟,你也不该包庇他纵容他!”
沈凭栏挑眉:“哦?那该如何?”
“应该早日送他投胎轮回去!”
“然后呢?”
小汐没有听出异常,义愤填膺道:“若是他不识好歹,就让仙师收了他,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空气似凝固了半响,霎时只听啪的一声,沈凭栏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小汐白嫩的脸上,登时一个骇人的巴掌印浮现在右脸上。
沈凭栏从未打过他脸,况且力道如此之大,小汐只觉得一股血腥味直呛上口鼻,他维持着被打偏的姿势,久久都没缓过神。
旁边还不停地嗡嗡响,沈凭栏横眉,气得直发抖:“这些天不怎么管你,尽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从明天起,不准再踏出房门一步,小夕是刁蛮任性了些,你怎么就生了这样的念头,竟然敢咒他!我是怎么教导你的,才几天你就忘了不成?”
“若没有他,哪会有你?”沈凭栏抓起他面朝着自己,牙关战战:“这些话你是和谁学的,这么歹毒的话都说得出口!”
小汐被吵得烦了,索性将这些时日压抑的不耐尽数倾倒发泄,他忽的不怕沈凭栏发火打他了,反驳道:“这些年他好几次要至于我死地,而我没侵犯他半分,我数次忍让,难道我就该默默承受,就该让人当玩物般随意恐吓戏弄吗?”
“他不是有意的!”
“他就是有意的,你还要为他狡辩,这死鬼臭鬼坏得令人发指,我忍了这么多年,再不想忍了!我就是要他死的彻底,要他灰飞烟灭用不超生!”
沈凭栏怄红了双眼,骂道:“哼,老子养了这么多年竟然养了个白眼狼,存着这么歹毒的心啊!”
“我歹毒?他是比我还狠呢!他弄瞎我的眼睛,要把我往湖里推,趁你不在的时候要吃掉我的魂魄,他不狠吗?从小到大他把我吓得半死不活,你哪一次不是护着他,还斥责我说我在骗你,明明你是知道这些的,你从来都不帮我,你还联合着他一起来骗我,说什么最爱我最疼我,你分明就是个骗子,你比他还坏!”
沈凭栏厉声喝道:“小汐!”
小汐气呼呼站起来,推开他的手,沈凭栏不知他要干什么,看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双眼忽然瞪大,看见小汐在柜子里搬出一个坛子,沈凭栏呼吸一滞,想要上前夺过他手中的坛子,可双腿发麻挪不开一步。
小汐道:“这些年,你给我喝的所谓补药,是不是就是沈晚夕的骨灰?”小汐咬牙,一松手狠狠将它摔碎在地上。
沈凭栏看到四下烟灰腾起,接着慢慢地随着那些碎片伏在地上,小汐仍不够解气,一边干呕着一边抬脚在上面踩着,“他死都死了,还来祸害我,我要让他永永远远再不能为人!”
沈凭栏脑仁快要炸开,吼道:“你做什么?”
小汐气懵了,失声道:“你把我养大不就是为了他吗,你根本就不是我哥哥,你把我当他养着,打算在我十七岁时,要夺我的肉身然后给他,是不是!”
沈凭栏呆了呆,拽着他的手慢慢松了些,“……是!”
小汐放声痛哭:“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哥哥,你们都是坏人,我的亲人在哪,我的哥哥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