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想借这事跟邵鹏撒个娇什么的。
结果,邵鹏居然不接她电话。
唐小柔看到程西惟的那一刻,忽然想起那晚孟景忱拒绝她好友验证的那句话——程西惟是我太太。
不过,唐小柔还是引申了一下,明明应该是“前妻”。
既然都是熟人,也不用找交警。
两辆车挪到路边,向未晞和唐小柔互相加了微信,协商后续的修理保养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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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修觉得最近孟景忱找他吃饭的次数有点频繁。
比如这几天孟景忱的那条商业街上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孟景忱就叫他过来一起试试。
坐在包厢的时候,纪修问孟景忱:“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孟景忱倒是直接:“西西很喜欢吃川菜。”
纪修一愣,瞪圆了眼睛:“西西喜欢吃川菜?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她不是跟你一样,也不能吃辣吗?”
孟景忱沉默,程西惟为了他,改变了很多喜好。
只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安理得地接受程西惟为他改变呢?
菜上齐之前,孟景忱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程西惟和向未晞一起出去。
他们没看见他。
走进包间,程西惟最喜欢的水煮鱼已经上来了,孟景忱尝了一口,麻辣冲进气管,他用毛巾捂着口鼻,呛出了眼泪。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吃不到一起的人,做不了一家人。
纪修皱着脸看他,递上一杯水:“吃不了辣就别吃。”顿了顿,又说,“还放不下的人,就去追。”
孟景忱瞥他一眼,强忍着咳嗽说:“我倒是想追。”
纪修想了想说:“那就追呗,当年西西怎么追你,你现在就怎么追她。不过,我倒是听过一句话。”
孟景忱优雅地用毛巾擦拭嘴角,看着他,一脸有话直说的表情。
纪修说:“感情可以挽回,但二次挽回的感情就像回光返照,时间到了,还是要走的。”
孟景忱想了想说:“现在的我不是当初的我,现在的西西也不是当初的西西。就算是,我也可以改。”
纪修使劲搓了搓胳膊,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搓掉:“这话你留着跟西西说去,跟我说个鬼!”
他说着,又想起一件事:“不过老孟,那年苏敏回宁城,西西好像跟她吃了一次饭。不过那时候你跟西西都闹成那样了,我也就没多说瞎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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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未晞把程西惟送回了石林雅苑,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外婆家。
下车之前,向未晞又对程西惟说:“西西,你不用有太大压力。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相处,我会等你。”
程西惟什么话都没敢多说,几乎落荒而逃。
“我会等你”这四个字,已经是最大的压力。
其实在跟孟景忱闹僵的那段时间,她也考虑过一个“如果”——如果当初她接受了向未晞的表白,跟向未晞在一起,她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可如果之所以是如果,就是因为它毫无依据。
更何况,她从小把向未晞当兄弟,跟兄弟在一起,那是乱伦。
晚上睡觉前,程西惟刷了一会儿朋友圈,看到程夏更新了一条状态——买了一个SK2大红瓶,一个资深堂心机粉底,和一件华歌尔内衣。只能说钱不是离我远去了,而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我身边吧[偷笑][偷笑]
程西惟扯扯嘴巴。
见过炫方向盘、炫跟大佬的合照、炫游艇豪宅的,倒是第一次看到炫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还沾沾自喜的。
她忽然想起何羡对程夏的评价: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那边”,下一秒,她就接到了程以良的电话。
程西惟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等电话响了十几秒才接通,不怎么客气地“喂”了一声,连个称呼都没有。
程以良带着点讨好:“西西啊,爸爸听说你回宁城了?明天爸爸请你吃饭吧。”
“我什么时候多出个爸爸了?”程西惟屈指,在灯光下仔细打量自己的指甲。多年弹古筝留下的习惯,她的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连个护甲油都没涂过。
程以良在电话那头“哎”了两声,有些尴尬:“西西,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程以良的女儿。”
“别,你的女儿不是叫程夏吗?”程西惟挑挑眉。
程以良被她怼得说不出话。
程西惟被他期期艾艾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疼,捏了捏额角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西西,你想吃什么?先吃饭再说吧,怎么样?”程以良干巴巴地问。
程西惟嗤地笑了一声:“这么神秘啊,怎么,你入选国庆阅兵方阵了?”
程以良:……………………
第八章
程以良软磨硬泡跟程西惟约好了吃饭的时间,又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天气转寒,注意保暖”之类没用的场面话,这才挂断电话。
程西惟把手机放到枕边。
亲情是个很脆弱的东西,不是有血缘就能有亲情。而她跟程以良的亲情,大概在她知道那个只比她小半岁的继妹,其实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时,就渐渐淡了。
很快到了跟程以良约好的日子,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只是程西惟把车开出小区之后,还是出了个岔子。
程以良在金田日料订了位子,然后也在微信上告诉程西惟,吃饭的地方叫金田日料。
然而程西惟开到外面的主路才意识到,宁城那么大,鬼知道程以良说的是哪个金田日料!
她给程以良打电话。
大概是因为她终于答应一起吃饭了,程以良心情不错,连声音也洪亮了几分:“就是你五岁的时候我经常带你去的那家啊!”
“爸爸。”程西惟抬手摸了摸蓝牙耳机,她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喊了程以良一声“爸爸”。
电话那头的程以良差点就被这声久违的“爸爸”泡得心头发软,只不过还没等他应下,程西惟就略带讽刺地说了一句:“我今年二十五了。”
程以良默了两秒说:“昭阳路333号。”
程西惟挂了电话。
结果,等她到了金田日料,程以良居然还没到。
程西惟在包厢等了大约半小时,中途她给程以良发了一条微信:还要多久?
程以良回复她:快了快了。
然后,她又等了二十分钟。
程西惟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等程以良走进包厢时,她才起身,板着脸作势要走。
程以良连忙拦住她,笑眯眯地把她劝回座位,这才说:“我们西西长大啦,越来越漂亮了,就连脾气也越来越厉害咯!”
程西惟觉得他的重点在最后一句。
她斜了他一眼,正要反讽几句,比如“那是,哪有您女儿程夏温柔可爱呢”,“对啊,谁比得过您太太骆安惠大方贤淑呢”。
然而,程以良的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
程以良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怀念和愧疚:“是爸爸错过了你的成长啊。”
程西惟心里稍稍舒服了点,扯了扯嘴巴,没再说话。
上菜之后,程西惟又问程以良:“说吧,找我什么事。”
程以良哎了两声:“西西,爸爸就是想看看你,瞧你说的。”
程西惟瞧着程以良不说话,程以良瞥了她两眼,这才放下筷子开口:“西西啊,咱们家的展绫服饰打算B轮融资,你看景忱那边……”
之前他找嘉思资本借一笔过桥资金,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被嘉思资本拒绝了。程以良没办法,只好又把脑筋动到了孟景忱身上。
“安心做你的裁缝不好吗?”程西惟哼笑一声。
程以良顿时老脸通红:“西西啊……”
程西惟摸着腕上的VCA手表,眼风扫着他,缓缓地说:“你没事上什么市圈什么钱?还有,我跟孟景忱已经离婚了你不知道?你当孟景忱是二百五,没事接你的盘?”
程以良年轻时是个俊俏的裁缝,后来和第一任太太,也就是程西惟的妈妈许黎一起做服装生意发了家。然后又跟身为总设计师的第二任太太骆安惠经营出几个服装快消品牌,在学生和年轻白领群体中颇有名气。
不过,程西惟曾经给程以良的那些品牌做过总结,那就是——我们不生产大牌,我们只是大牌的搬运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