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修闻言,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苏敏。他想了想,干脆告诉赵德:“景忱跟他老婆,从来就没坏过。”
赵德张大了嘴巴,满脸吃惊。
半夜风硬得很,纪修看了他一眼,扯着嘴角笑道:“赶紧把嘴闭上,别灌了风。”
赵德又三八兮兮地问:“那苏敏……”
纪修啧了一声:“就没苏敏什么事!”
说话间,他叫的车到了跟前。纪修打开后座门,让艾草跟何羡进去,自己又坐到副驾。
想了想,他又降下车窗,对赵德招了招手。
赵德巴巴地跑到车边。
纪修压低了声音说:“老赵,咱们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有些道理应该明白。不掺和别人的感情,不瞎扯红线,对谁都好。”
说完,他便让司机开车。
赵德的身影在反光镜中渐渐远去,纪修收回目光,从后视镜中看向双颊红肿的何羡。
他实在想不通,何羡、程西惟和艾草她们三个人怎么会惹上那种下三滥。
纪修没忍住,问了后面的艾草一句。
艾草看了闭眼靠在后座的何羡一眼,沉声对纪修说:“纪先生,这件事我们暂时也没弄清楚。等我们弄清楚了,征求何羡同意后,我们会一五一十告诉你。”
纪修碰了个软钉子,不过并没有生气,相反,竟还觉得有点有趣。
原本他只觉得何羡长得好看,又会写小说,让他莫名就想靠近。可现在,他发现她身边两个小姐妹都那么有意思,那么她的身体里是不是也住着一个同样有意思的灵魂?
纪修转眼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指尖在车子窗框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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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赵德送走最后一个同学后,正要回去收拾残局,却见苏敏慢悠悠地从酒吧内走出来,站在门口打车。
赵德想了想,走了过去:“我还以为你一早跟着救护车走了。”
苏敏冲他笑了笑,寒风吹过,将她几缕发丝吹到唇边。她抬手一撩,将头发勾到耳后。
她本就长相柔美,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更是让她看上去风情万种。
赵德想起刚刚纪修那番话,不由在心里啧啧两声。
可惜了,这风情万种的姑娘,一心扑在了孟景忱身上。
他不由地想提醒她几句:“苏敏,其实高中时的感情,都挺朦胧的。谁也说不清自己惦记的是当年那份朦胧,还是眼前这个人,你说对吧?”
苏敏抬了抬眉毛,不置可否地笑笑:“因为说不清,才更要试一试,你说对吧?”
赵德张了张嘴,想起纪修说的“不掺和别人的感情,不瞎扯红线,对谁都好”,他也不再废话,恰好苏敏叫的车子到了,他目送她上车,跟她挥手告别。
苏敏上车之后,对司机说:“去宁一医院。”
司机应了一声,开始打表。
苏敏看着窗外的夜景,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孟朵的电话。
电话那头,孟朵的声音带着些迷糊,苏敏连忙说道:“朵朵姐,是不是吵醒你了?”
孟朵道:“没事,怎么了?”
苏敏目光投向窗外夜色,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些许慌乱,她语速飞快地说道:“是这样的朵朵姐,今天我们高中同学会,但是景忱出了点事,现在送去医院急救了。”
电话那头的孟朵一下子惊醒:“什么?!哪家医院?景忱现在怎么样?!”
“在宁一,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看到景忱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流了好多血。”
孟朵连忙说:“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苏敏点头:“好的,我也还在路上,我们医院门口见。景忱那边有西惟在,应该问题不大。”
原本打算挂电话的孟朵一听见程西惟的名字,几乎下意识地反问:“西惟?不是参加同学会吗,怎么会跟程西惟在一起?”
苏敏哦了一声,轻描淡写道:“好像是西惟跟朋友恰好出来喝酒,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几个流氓盯上了。景忱过去解围,就打起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孟朵在换衣服。过了会儿,苏敏就听见孟朵在电话里说:“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去外面喝酒,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真不知道景忱整天在想些什么!”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落下,苏敏听到电话里传来砰的一声门响。
孟朵从家里出发了。
苏敏放下手机,过了许久,出租车终于在宁城第一人民医院大门口停下。她下车在冷风里等了一会儿,没多久,一辆白色X5在她面前停下。
孟朵熄火下车,拽着她往急诊中心飞奔。
第三十九章
孟朵拽着苏敏一路跑进了急诊中心。
急诊室外,程西惟正坐在椅子上等待。刚刚孟景忱被推进去之后,医生就把她赶了出来,告诉她孟景忱的伤口需要清理缝针。
这会儿在外面坐着,她心里一路翻涌的情绪才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程西惟看了眼急诊室门口,孟景忱真是给了她一个难题。
今晚发生的一切,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最初跟孟景忱“恢复邦交”,她抱着“如果发现依然是个旋涡,她就立马卷裤腿跑”的心态,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种心态正在动摇。
感情果然无法完全被理智左右。
程西惟轻轻地叹了口气。
深夜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程西惟扭头看去,只见孟朵跟苏敏一起跑了过来。
孟朵披散着头发,因为没带妆,面色有些憔悴。她裹着黑色及踝羽绒衣,可领口却依稀可见里面的灰色家居服。一看就是临时从家里冲出来的。
倒是旁边的苏敏妆容分毫不乱,虽然因为这阵快跑,发丝有些凌乱,可正是这种凌乱,让她更添加了几分美感。
来到程西惟面前,苏敏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挺了挺腰,优雅地站在孟朵身后。
程西惟起身打招呼:“孟朵。”
孟朵看了一眼急诊室紧闭的大门,沉着脸问她:“景忱呢,景忱怎么样?”
程西惟道:“医生说没什么大事,缝几针就好了。”
孟朵眉梢一挑,不由自主地扬声:“缝几针还叫没什么大事?!西惟,就算你跟景忱离了婚,也麻烦你心疼一下他。他是人,不是石头,他会受伤会痛!他受伤了,我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会心疼!”
程西惟看着她,没说话。
孟朵一向心疼孟景忱,心疼到几乎想插手他一切琐事。
这边孟朵说完之后,又给院长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帮忙紧急安排一个高级病房出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又看向程西惟:“西惟,你回去吧,这里我跟苏敏照顾就好。”
话语间是毫不留情的排斥。
程西惟抿了抿唇,开口:“孟朵,景忱是为了保护我受伤,我不能就这么不打招呼离开。不管是前夫还是普通朋友,我都不能这么做,不是吗?”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话,孟朵差点就炸了。
“西惟,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出去喝酒惹到流氓,害得景忱为你受伤,你还有脸在这里待下去吗?!景忱需要的是一个安安分分为他操持大后方的女人,不是帮不上忙还给他添麻烦的女人!”
孟朵这话说完,身后的苏敏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嘴角。
程西惟深吸了一口气。
当年她跟孟景忱在一起后,没少被孟朵挑剔。只是孟景忱一直在孟朵面前替她周旋,也一直因为孟朵的莫名挑剔而对她心怀歉意,尽量不让孟朵接触到她。
因此,程西惟虽然一直不太喜欢孟朵,可因为孟景忱,她也对孟朵百般忍耐。
可是,孟朵的强势实在让人不适。
程西惟抿抿嘴巴,双唇几乎拉成一条直线。她目光微沉地看着孟朵,沉声道:“孟朵,我跟景忱结婚前,你告诉我景忱不需要一个到处演出的艺人;我跟景忱结婚后,你又跟我说,景忱不需要一个只会在家做主妇的女人;现在你又在对我说,景忱需要一个给他操持大后方的伴侣。”
她顿了顿,目光逐渐锐利,“孟朵,究竟是景忱需要,还是‘你以为’景忱需要?”
孟朵一愣,程西惟从来没这样跟她说过话。她张了张嘴:“什么意思?”
程西惟盯着她:“孟朵,人要有一以贯之的价值观,不要今天想这样,明天想那样。我跟景忱的事,是我们之间的事。他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跟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