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医进了浮光殿,刘禅后脚也到了。
“怎么样了?”刘禅踮着脚尖,略有焦急的向里头张望。我出来准备热水时正好撞见他,见他还是老样子,右手捶着柱子,表情浮夸,心想这人过了两年,还是不过痴长两岁。
“皇后如何了?”刘禅见我出来,问我。
“是你?”他有些吃惊,又问。
“回陛下的话,娘娘正在生产,您放宽心,娘娘福泽深厚,一定可以顺利产下皇子。”我面色如常,回着他的话,心里还是有些着急。
时间慢慢过去,终于到了傍晚的时候,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蜀宫各宫苑的烛火也在一瞬间点亮了起来。
女侍医抱着孩子走出来,万分欣喜的给刘禅行了个礼,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生了一位小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第88章 闹剧
皇后诞下公主,刘禅喜不自胜。一扬手就说:“赏!”
宫女黄门皆跪下谢恩,刘禅快步进入内室,我亦跟着进去,屋内血腥味有些许重,婉宁躺在塌上,见我们进来了,想坐起身子,刘禅这回倒是表现尚可,走上去拦住婉宁动作,让她躺好。
“皇后辛苦。”刘禅握着婉宁的手,一边看着怀里的孩子,安抚着她。
“陛下言重。”婉宁淡淡说着,“为陛下绵延子嗣,本就是皇后的职责。”
二人说话有些官方,甚至有些机械。我在一旁想,刘禅对着那李绮兰也会是这般态度吗?
这时婉宁道:“公主还未取名字,请陛下赐名。”
刘禅低头想了想,忽有些为难,道:“仓促间未曾准备,一时还真不知该取何名……”
我站在一旁听了,不禁翻了个白眼,什么“仓促间未曾准备”,说白了还不是不够上心呗……
婉宁听了,没说什么,只看了看我。
我忽然想到现在这襁褓中粉嫩的娃娃可能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啊,既然刘禅不上心,不如让我试试?
我沉思片刻,道:“陛下、娘娘,‘照君’二字,给小公主为名,如何?”
“你说‘照君’?”刘禅和婉宁似乎在期待我的解释。
我道:“便是‘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的‘照君’二字。”
“这是何篇章中的字句,朕似乎从未听过。”刘禅道。
我听了,先是心底哂笑了一句,想你刘禅连诸葛亮辛苦抄录的《管子》都不愿好好翻看,便是此时说一句有典籍的,你大概也不能知道了。
唐朝最著名的《春江花月夜》,我随口背出,却无法解释出处。
傻愣愣站了片刻,还是婉宁自己说:“本宫觉得这二字很好。”
“照君。”婉宁继续说:“愿公主如夜空朗月,为大汉带来流光,照耀大汉的万古江山。也愿她能为臣妾和陛下带来欢娱,照亮臣妾余生的时光。”
婉宁话音一落,我立刻想鼓起掌来,真棒,我只是随口一说,随心一想,婉宁自己的释义让这两个字在公主身上变得更加完美贴合了。
刘禅听了,也不免点头赞同。
正在此时,门外却匆匆跑进一小黄门来,见我和刘禅都在,赶忙下跪向刘禅道:“陛下,李夫人求见。”
我听了,回想到刚刚在李绮兰寝殿大闹一场,果然不会那么轻易就结束,刘禅一直偏爱她,我尚在宫中,她此时不报仇等待何时?
刘禅疑惑,问:“李夫人此时来,是为皇后庆贺之故吗……”
还未说完,远远就听到几声凄惨的哭喊,只见李绮兰带着若干随侍哭哭喊喊,跌跌撞撞就进来了。
我正想这蠢货怎么如此浅薄粗鄙,就连刘禅也看不下去,道:“今日正逢喜事,你怎么哭哭啼啼的就跑来了,也太不成体统。”
“臣妾有失分寸,还请陛下饶恕,只是今日之事,臣妾无辜受辱,一定要来求陛下为臣妾做主!”李绮兰伏地一哭,抬起头来望着刘禅,眼神凄凄,宫灯映照下,我这才看清她,衣裳有些凌乱,发髻也歪了,左脸上更是红彤彤一片,似乎有五个手指的痕迹。
天地良心,我可没打她,这幅样子可不是要搞事情吗?
“你这脸怎么回事?”刘禅果然注意到了这点,问她。
李绮兰见得到了刘禅关注,胆子也大了几分,哭哭啼啼啰啰嗦嗦把事情讲了一遍,无非就是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过请了两个女侍医来看疾,被皇后身边的人(我)冲进来把人抢走,还无辜挨了顿打云云,她身边的宫女黄门们也都点头附和,证实李绮兰说的话属实。
刘禅听了,也十分惊异,看着我,神色已然十分的不高兴,我不免又想起两年前他在昭德殿上“雷霆震怒”的样子,如今的他,人长开了些,样貌成熟了,两个颧骨高高的撑着,总觉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滑稽么……还是。
听完李绮兰的陈述,还有她自己展示给刘禅看的被我撕破的衣服一角,婉宁半卧在塌上,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感激。这样如妹妹一般的人物,一下子又激发起了我的保护欲,心想今天无论如何,我也得帮她把这关扛过去,反正孩子也已经平安坠地,我没什么担心的了。
于是也向刘禅伏地一拜道:“当时皇后娘娘已经胎动发作,妾身也是生育过的人,知晓这样的大事万万拖不得,又事关皇嗣,宫女前去请了数次皆不得,只好事急从权,前往李夫人住处抢了人来。但是夫人说妾身殴打她,这是绝对不可能之事,这一点,皇后殿中与妾身同去的宫女皆可以为妾身作证。”
刘禅叫人唤了宫女们前来,宫女们也都点头力证我所说为实话。
一时间双方争论不休,刘禅看着我们,颇为头疼无奈。婉宁看着李绮兰一干人,眼神中也透着厌烦。
此时李绮兰见刘禅犹豫,又大声嚷道:“陛下,此女是诸葛丞相身边的妾室,她今日对臣妾做出如此行径,是否是丞相授其意也未可知啊!”
我听她忽然说出丞相二字,不由一怔,这李绮兰虽笨,却够恶毒,没来由的却把诸葛亮牵扯了进来。
“此事与诸葛丞相有何干系,莫要信口胡说。”刘禅说起诸葛亮的时候神色还是微微变了变,但是相比两年前那夸张害怕的表情,仿佛多了些隐忍。
“皇后娘娘向来与诸葛丞相亲厚,与丞相妾室也十分亲厚,这妾室上回就仗着诸葛丞相的威势出言辱骂臣妾,说臣妾不过是因为李大人举荐进来的缘故,否则无缘伺候皇上。今日种种,又如此为难臣妾……臣妾与李大人一心为陛下,从未有过别的念头,既丞相苦苦相逼不能相容,不如臣妾即刻死了罢了!”
说完,李绮兰突然站起身来,就要朝柱上撞去。虽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秀她拙劣的演技,一堆人还是赶忙涌上前将她拉住“救下”,被拉回的李绮兰便又继续坐在地上啜泣起来。
胡说八道,放他娘的屁。
要是冲着我来的,倒一万个无所谓,可她偏偏要把诸葛亮牵扯进来。我重回成都也已经半年有余了,有些事情并非不曾耳闻,曾经在孙权殿上也听得一句质问。自古以来,行君事而君不疑的,太少。刘禅已经长大,早已过了弱冠,眼看着满朝上下几乎都是诸葛亮的人,想必他也自觉过得“憋屈”吧,因此面对李严的多次无理要求,诸葛亮无法,刘禅更是暗地纵容。
“谁要为难你?若你不做出这等事情来,谁为难得了你?”
是婉宁的声音,人虽卧于榻上,声音却斩钉截铁,干脆利落。
李绮兰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皇后,眼里藏着深刻的怨怒。
“陛下,臣妾与您自小便在相父身边长大,相父是什么样的人,您该是比臣妾都要清楚百倍。相父对您与臣妾一直都无比爱护疼惜,那时还未入蜀,又漂泊于战乱之中,相父也从未停歇过对我们的教导。要您视其为相父,也是先帝崩殂前在永安宫的嘱托。自那以后相父便不辞劳苦,废寝忘食,平定南中,出师北伐……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呢?”
婉宁刚生产完,有些疲惫,语气中不免露出一丝无力。她的声音很轻,却飘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刘禅怀里的婴儿见证了这场闹剧,忽而哇哇的啼哭起来。刘禅刚听完婉宁的话,见怀里孩子哭起来,多少有些心疼,急忙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