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番外(249)

作者:田甲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阿灵阿坐在这窗边,看着掌柜的记录。

珍珍他们遇袭那日,有一顶软轿停在巷口许久,情况较为奇怪,掌柜还去和阿灵阿报过信。

但当时阿灵阿在畅春园演戏,后来又回适安园看珍珍,并没有来得及过来查看情况。

掌柜在他耳边说:“那人看着的确不像是满人,且他候了许久,下人来回那侧门报信都跑了好几次。再往里奴才瞧不见,但听见院子里吵闹了一阵,大约一刻钟后人才又出来。”

“你去南城的徐府认认人,我等着你来报。”

他就坐在这窗户边,看着索府的那条小巷子静悄悄,冷眼看着巷子里偶尔有几个小厮拿着信件飞快地跑过,过一会儿又空手离开。

两个时辰后,掌柜回来报:“回七爷,是他。”

阿灵阿冷笑了一下,靳辅押在刑部大牢,若是徐乾学做的,他一个刑部尚书可是贼喊捉贼啊。

娘希匹,他大清的吏治还真不是一般黑。

想到这儿,阿灵阿立即起身往明珠那儿去。

明珠现在是“真”养伤了,阿灵阿来的时候他刚刚换完药,嘴里还咬着槟榔解疼。

嘴有点麻的明珠朝阿灵阿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看着他痛苦地说:“别问,这伤的事儿别问。”

“明相真是厉害。”

“唉,我一把年纪容易嘛。”明珠瞧着他说,“你面色不善,说吧,什么事儿?是靳辅的事还是我认罪的事,我告罪书都写完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有点晚啊。”

明珠这时候还风轻云淡,让阿灵阿心中着实惭愧。

他问明珠讨了口茶,捏着杯子暖手问:“我查到了点事,那日京郊的事真不定是索额图。”

“哦?”明珠合上茶盖问,“那是谁?”

“徐乾学。”

明珠把杯子往桌上一甩,“那也是索额图报信的。”

“我知道。”阿灵阿默了下后说,“我的意思是,若是这样,抓不到索额图身上。”

明珠问:“小七爷心里有话?不妨直说。”

“若是抓不到,明相可不是白退了吗?”

明珠摆摆手,“不对,这话不对。”

“如何不对?”

明珠一笑,“我退,本来便是要退的,区别是怎么退?致休是退,降级也是退,杀头也算退。我原本称病就是为了让自己的退好看一点点,夫人们此次遇袭是真真地救我。我本来做好了夺官罢免的打算,可现在皇上满心愧疚,大约能让我得个原品致休了。”

原品致休的高官还能领个俸禄,一般还会附送太子太傅这样的虚衔加皇帝御笔,然后回家种种地养养孙子过个十来年,蹬腿以后还能收到翰林院拟好的谥号。

“那您退了以后呢?索额图若是重拜大学士,那后面可……”

明珠还是摆手,“所以夫人们还是真真救了我,本来无非两种境况。皇上若是铁了心要帮太子铺路,那就是索额图入阁,若还是有所保留,那便是索党的人入阁。你猜有哪些人?”

“徐乾学徐元文兄弟或是于成龙。”

这三人都和索额图走得近,也是这几年稳步高升的几位汉臣。

明珠长叹一口气,“遏必隆当年老和我说,自己没生出个像容若一样的聪明儿子,现在瞧瞧,他老家伙就是走得早没瞧见,还是生出来了嘛。”

阿灵阿讪讪一笑,没好意思说遏必隆也是捡来他这个便宜穿越儿子。

他又说:“但这回,顺天府和步军统领受人指使想咬靳辅,于成龙想挑起河工案开支却折子被烧,小七爷不知道看见了没有,我那天入乾清宫前皇上手里还有个折子。”

“是,但您一进去,皇上就放下了。”

“那是王鸿绪、徐乾学找人弹劾我的折子。”明珠望着室外的阴天说,“南人南党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乐意给人当刀用。”

阿灵阿心惊,急问:“你早就知道他们要弹劾您?”

“知道,王鸿绪丁忧却被找回来那刻我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伤这条腿。”

明珠比了三根手指,“那日殿上的第一件,夫人们遇袭,此事虽然扣在谁脑门上都行,但万岁爷大发雷霆,就意味他非常想要保靳辅,且不愿违背太后将此事敷衍。”

“第二件,他烧了于成龙的折子,依然是极想要保靳辅,同时还想保了河工漕运两江所有和此事有牵连的朝臣。”

“第三件,就是冲着我来的。河工没错,但我明珠有错,得出点事出点血。所以我认了第三件,还在他面前夸了靳辅一顿,皇上可不得给我原品致休的台阶下。”

阿灵阿一笑,轻声说:“明相好算计。”

“算计就算计吧,我为朝廷忙了一辈子,总不能身首异处地去了吧。”

明珠喝了口药,皱着眉说:“其实第二件和第三件息息相关,徐乾学以为他们挑了人来弹劾我,我下台他们入阁万事大吉。其实不然,保住河道漕运和两江的官员就是留杀他们的刀子,这里面靳辅治河能臣、傅达礼出身翰林、两江总督傅拉塔是我外甥,他们后面都有大前程,我对他们也或多或少有恩典。南党靠拉下我得的那点成功一定会烟消云散。万岁爷精明着呢,南党想要在他手里翻身做大?门都没有。”

阿灵阿此刻只觉得那天他在乾清宫白跪了一个下午,在明珠面前他犹如白痴。

他突然想到了康熙给明珠的那句批语,他不由脱口而出:“明相,万岁爷说,力有所能,无不为,忠也。”

本来饶有兴致的明珠突然沉下了脸色,他歪着嘴“呵”了一声后,懒懒地不再说话。

“若您愿意为太子……”

“我不愿意。”

明珠断然拒绝,“我不是为大阿哥,我知道你们怎么看,说我要为了大阿哥才去和索额图作对。有大阿哥固然好,没有,我也不愿意。”

明珠气哼哼地端起茶一饮而尽,“满洲再怎么满汉一家,皇帝用母家都是最正常的事情,你就光看佟家人怎么爬起来的就知道了。放顺治朝佟家算个什么?佟家女生了皇上以后现在是什么?索家再不是个东西,太子以后能不用?会不用?我现在放下老脸去跪在太子身边,人家也不愿意收,索额图也不愿意收。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做点自己高兴的事。”

储位到了明珠口中变成了让自己高兴的事,阿灵阿都不知道该哭该笑。

“明相,后面呢?我不信你没算清楚后头。”

明珠朝他看了眼,耸耸肩膀。

“徐乾学做的嘛,那就把人往死里告,先破了南党入阁。”

见阿灵阿还在纠结,明珠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索老贼这个人我了解,伤我夫人绝非他本意。他这个人比我还怕夫人,将心比心都不能把我夫人往绝路上逼。这回呢,就先借着这事把他的翅膀都折了,折干净了,后面瓮中捉鳖就好。”

明珠是风轻云淡,说完就把阿灵阿轰走了。

是夜,躺在珍珍病床上的阿灵阿脸色比应该生病的珍珍还差。

珍珍正抱着一套大清律例在打发时光,她转头瞧了眼阿灵阿问:“怎么了?晚膳时候就不爱说话,是案子没头绪?”

“有头绪。”阿灵阿把知道的都告诉了珍珍,“这案不难查,靳辅今日已经被康熙找人从刑部带出来了。徐乾学若是这时候把证人弄死,那他直接就能死了,也不用当什么刑部尚书了。难的是后面啊……”

“后面难什么?难在如何在索党明党里活下去?”

珍珍一语道破,换来阿灵阿翻过身抱着被子的嚎叫。

“朝政好难,我想回去做一条富贵咸鱼。”

珍珍把她的书放下,俯身靠在阿灵阿的身上,揪住他耳朵凑近说:“当年你在这片土地上念大学的时候和我说,社会科学统计学太难考不过去,现在是这门课难还是朝政难?”

社会科学统计学,给社会科学做定量分析,这是让前世朗清死去活来的一门课。

这时候他带着黑眼圈从被子里抬头说:“我想回去上课,要是人心能用统计学,我还难个什么哦!”

“行了,律师给你说个招。”

阿灵阿半死不活地“嗯”了一声,继续用绝望脸抱着被子。

珍珍实在想嘲笑他如今吃瘪痛苦的表情,先是咬了下他的脸,然后才说:“人心归人心,法律归法律。按照大清律,雇凶杀人什么罪就给他们什么罪。现在是大清朝,此事祸及宗室罪加一等,惊扰太后大逆无道再加一等,先把这个罪按死了再说。若是他们要狡辩,攸宁还在畅春园里侍疾呢,只要她开口,太后一定能把自己的病弄得更重点,你看看康熙爷的孝心受得受不了这个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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