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阴天,没有阳光的照射,他的发色显得尤为黑亮,发丝看上去很柔软。
他这个姿态,莫名让沈淮想到章玥家那只懒得出奇的大加菲。
沈淮还在胡思乱想,顾寒时突然转头,吐了个烟圈,眯着眼睛看着他:“完了?”
沈淮点点头:“说了不用等我的。”
“啧。”顾寒时莫名其妙地叹了声,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钥匙递给他,“忘了把钥匙给你。去锁门吧。”
这态度、说话的口气、看人的眼神都像个大佬,沈淮心里不服,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了那把钥匙,屁颠屁颠地去锁门了。
——无解的迷弟效应。
等到捣鼓完那具生锈的锁转身时,顾寒时早已不见了,站着的地方只留下几片烟灰。
沈淮愣了愣,憋了很久骂出一句——“我靠。”
回到车上时向薇恬也到了,正坐在他的位置上自来熟的和昭昭攀谈起来。
昭昭是个挺腼腆的男孩子,向薇恬也不知和他说了什么,逗得他又是脸红又是出汗的,缩着脖子“咯咯”直笑。
沈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站在车外,手臂撑在车头,对着里面的向薇恬和颜悦色地说:“来了啊。怎么没看见你们的车?”
向薇恬甜甜地笑,嗲声道:“停在后面呢。我来找你玩一会。”
这里偏僻的很,也没有八卦记者和吃瓜群众,沈淮估计向薇恬就是看准了这点来找他的,而且可能要被她缠一两个小时。
想到就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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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导和剧组、记者一行人到齐后,开机仪式即将开始。
顾寒时过去和邓导打了声招呼,邓导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也就半个小时吧。”
“这么早。”
顾寒时笑了笑:“不算早,我到的时候看到沈淮的车已经在了。”
只是这人傻,找厕所找了半天。
他想看沈淮什么时候能找到厕所,就使了个坏心眼,没告诉他自己已经看到厕所了。
邓导点头,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让人把沈淮和向薇恬他们叫过来,准备一下就要开始了。”
顾寒时和邓导说:“他们的车停的地方偏,我去叫沈淮吧。”
“啊?”邓导显然有些意外,片刻后点头,“行吧。”
郊区的风带着盎然的春意,即使没有阳光,吹拂在脸上也很舒服。
顾寒时两手插在裤兜里迈着长腿往沈淮那边走,刚拐了个角看到那辆车,他的脚步就顿了下来。
顾寒时眯着眼睛,笑容带着一丝狡黠。
——看见小卷毛了。
保姆车的后门开着,穿着黑色卫衣的沈淮背对着他,一手撑在车顶,微弓着身,显出好看流畅的背脊线。
肩宽、腰窄、腿长。
顾寒时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心里估摸着他的身高、体重和全身脂肪含量。
——多好的身体。
他看得出神,就在这时,车最里面的一个长发女孩突然探出了脑袋。
沈淮另一只垂在一边的手伸出去,扶了她一把,牢牢握住她的,女孩却使了个坏,从他另一侧高举的胳膊下钻了出去。
她的手臂短暂的圈了圈沈淮的腰腹,像是拥抱的姿势。
顾寒时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
——还挺会撩妹。
——厉害了。
——小卷毛。
沈淮在这时却突然转身,和他的目光对上了,然后莫名对着他笑了笑。
顾寒时叼在嘴里的烟一松,差点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晚了几分钟 强迫症好难受~
☆、第四章
整个剧组的演员很多,顾寒时就认识个男二号,叫赵丰年。
赵丰年比他大两岁,两人在《下水道诗人》里合作过,只是那时顾寒时是男一,赵丰年是男二。
风水轮流转,八年过去,赵丰年依旧是男二,而顾寒时,只落得个男三。
赵丰年从前和顾寒时关系还不错,开机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邀他一起吃饭。
顾寒时说:“你比我大两岁,怎么也应该是我请你。”
于是便叫晓林订了个包厢吃晚饭。
开机仪式上两人没说上几句,这会儿只有两个人了,赵丰年问他:“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还行。挺自由。没什么压力。”
赵丰年低头一笑,眼角的皱纹很明显:“难怪看着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可以和沈淮媲美了。”
顾寒时愣了愣。
小卷毛吗?
那还是……小卷毛比较嫩吧。
总让他想到家里养着的小刺猬。
“你呢?怎么样?我前些年都没关注圈子里的事。”
“不怎么样。你看我混了十多年还是演不到男一就知道了。半温不火。比我晚出道的都能吊打我。”
赵丰年的话语略带自嘲,顾寒时听着有些心酸。
他是那种天赋一般,但很用功的演员,可惜长相也只能算周正,这么多年都没积累下什么粉丝,所以资源一直比较有限。
顾寒时看得出来,赵丰年眼里已尽是疲惫。
可他才三十四岁啊。
“这行就是那么残酷的。”
赵丰年点头,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眼底染上点醉意:“现在是小鲜肉的天下。像沈淮这样的一线小生,年轻、资源好、演技不赖、粉丝基础夯实,你知道他一集电视剧片酬多少吗?”
顾寒时蹙了蹙眉,摇头:“我对行情不太了解了。”
赵丰年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个数。
“这么多?”顾寒时微讶。
赵丰年喝多了,话也变得特别多:“听说他刚出道的时候家里有点什么事,欠了巨额高利贷,差点书都读不下去。要是不入这行,估计这辈子都难还清。”
“嗯。”顾寒时轻哼了声,喝了一口红酒。
——没想到小卷毛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饭局到一半的时候,赵丰年突然接了个经纪人的电话,说有急事让他回趟公司。
赵丰年觉得抱歉,不好意思地说:“不红的人乱七八糟的事也多。我的错。”
顾寒时摇了摇头,笑笑:“没事,下回有空再聚。”
赵丰年先走一步,顾寒时一个人吃了会儿,觉得索然无味,让服务生把剩菜打了包。
可到了买单的时候,服务生却告诉他有人已经付完账了。
“是和我一起的那位先生吗?”
顾寒时说完觉得自己明知故问了,然而服务生摇了摇头:“不是的。是其他包厢的客人。”
“能带我去见见吗?”
服务员迟疑:“这个……”
“这种事,亲自道谢比较好,你说是吧?”
顾寒时的恭敬的态度、淡淡的微笑都很蛊惑,服务员思忖片刻后,点头答应了。
其实那间包厢就在隔壁,然而顾寒时看到里面坐着独自剥虾的沈淮时,还是愣住了。
沈淮的意外度并不比他低,扫过服务生的目光带上一丝怨念。
跟个没吃到糖的小孩子似的。
沈淮剥虾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手指白皙修长,指甲盖透着点淡淡的粉,边缘修的平整圆润,指尖沾上了虾皮上的酱汁。
顾寒时看得嘴唇微微一动。
——那虾一定很美味。
——早知道也点了。
“你好,顾先生。”沈淮拿湿巾擦了擦手指,站起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顾寒时迅速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微笑:“真巧。”
这家餐厅平时就有很多名人来光顾,服务生见怪不怪,把打包盒放下后识相地走了出去。
于是,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沈淮脸上的笑容很温和,声线平稳而带着磁性:“我和几个朋友在隔壁吃。看见你和丰年哥了。付账的时候就顺便一起结了。”
“那怎么好意思。”
“没多少钱。你们是前辈,之后还要让你们多多关照。一点小心意,应该的。”
顾寒时看着他褐色的漂亮瞳孔,忍不住想:
——看来赵丰年说的没错,这小卷毛确实能捞金。
顾寒时看了看桌上的残局和沈淮面前小碟子里剥好的半碗虾肉,问:“还没吃完?”
“不是。”
沈淮把虾肉倒在一个碗状的打包盒里,盖上盖子,放到背包里,然后站了起来:“给乌龟吃的。”
“嗯?”顾寒时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