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是谈不下去了,安里正也找了个理由先离开了。这时,门口投下一道人影,许相如走了进来:“丈人走了?”
“你这不亲眼看着么,话你都偷听了不少吧?”安桐白了她一眼。
许相如笑道:“原来小娘子以前是这般黏人的。不过,小娘子那时候莫非是孤寂了,所以才会来找我的麻烦,以吸引我的注意?”
“呸,美得你!”
许相如绕过桌子,走到安桐的身后,先是俯身亲了亲她,旋即再替她揉捏肩膀,嘴上道:“刚才听人说,二叔要替二娘子说亲了。”
“小岚也十九了,若非二叔一直在等着我先成婚,再给她说亲,免得乱了规矩,她怕是早就能说一门好的亲事了。”安桐说完,忽觉有些不对劲,“你喊谁二叔呢?那是我二叔。”
“小娘子的二叔便是我的二叔,小娘子的爹娘便是我的爹娘,谁让连小娘子都是我的呢!”
“许相如你说错了,你是我的,可别忘了,你是要入赘到安家的!”
许相如哑然失笑。
门外,安里正忍了许久才没有推开门,将许相如给扔出去。他不过是想回来叮咛安桐早些回家,却没想到被他撞破了这俩人的“奸情”。
难怪安桐最近总是喜欢往外跑,原来是学了别人“金屋藏娇”,在他和李锦绣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私会,真是要翻天了!
安里正委屈巴巴地回去找李锦绣告状:“娘子,最近我们是否太信赖桐儿了,这桑园的事情我们都不怎么过问后,连她何时将底下的人换了都不知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主事自然是用她信得过的人。”
“可她竟让许相如藏匿在她的身边,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许相如就这么进了安家的门!”
李锦绣被他的形容给逗乐了:“你说的对,原来她早就进了咱们安家的门!”
“娘子你居然还笑?你是不知道我听到她们说的私房话,恨不得进去将许相如揪出来。她居然有胆子说‘你二叔就是我二叔,你爹娘就是我爹娘,连你都是我的’这等话!”
“都几十岁了还听女儿的墙根,你也不害臊!”李锦绣剜了他一眼。
“娘子你到底站哪边的?”
“急什么?她们能这样偷偷摸摸一阵子,难道还能偷摸一辈子?总有一天,许相如会自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届时我们想如何搓磨她,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李锦绣气定神闲。
安里正心想:“也是,许相如琢磨着要入赘安家,不经过我们的允许,她那是痴人说梦!”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安桐发现她的爹娘,对她的终身大事竟都不闻不问。好几次碰见了许相如,他们的反应都很是平淡,倒是她爹有时候会瞪许相如,只可惜许相如的脸皮已经磨得十分厚,也当作没看见。
安里正等了许久,才终于等来安桐提及许相如。于是他摩拳擦掌、兴奋地道:“不行,我绝对不允许她入赘安家!”
安桐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爹,我只是要与你说,我此行去汴京,会带她一同去而已。”
安里正“噌”地站起来:“你们这是要私奔?”
“爹你说什么大实、胡话呢,我们是那样的人嘛!”
“……”
许相如走了进来,朝安里正微微一笑:“里正放心,此行我会照顾好小娘子的。”
第121章 女盐商
热闹纷繁的临安街头, 盐行的行馆便矗立在其中。盐行繁忙如漕运的渡头,每日进出于此的人并不少。
一年前,自从秦韶敏因要接管秦家的家业而被迫卸下行老之职后,便由李艳顶替了她继任行老。
当然, 她能继任也是经过了一番争斗的, 若非她在盐行之初便与各大盐商打好交道,这临安的盐商认得她的还真的没几人。
加上有秦韶敏的鼎力相助, 其余人都多少会倾向于李艳, 毕竟谁让现如今, 临安是以秦家为首的呢!
秦韶敏善经营, 又常常注意朝廷的动向,故而每次都能先发制人,不仅避开了榷盐制度的变更给盐商带来的损失,而且有她的提醒,别家的盐商也能减少一些损失。
故而在她一步步地将秦家的主事大权夺到手时,别的盐商都派人向她道了喜。秦淮虽然觉得自己大权旁落的滋味不好受,可秦韶敏青出于蓝胜于蓝, 又许他优渥的条件,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最重要的是秦韶敏与他说了,她将来不会成亲, 故而这偌大的家业, 最终还是姓秦的。听了这话, 秦淮便彻底放下了,任由凤青怎么闹,他都不为所动。
少了最大的阻碍, 秦韶敏便放心地做主秦家,在她的经营之下, 她被人冠上了“临安第一女盐商”的名号。至于曾经的临安第一盐商李家,早在李重明的不当经营之下,沦落为第二等盐商,在盐行召开大会时,座位都是排在第二排的。
不过李重明有一个为官的女婿,李家倒是不至于沦落到被人欺负的地步,加上李艳也不忍李家几十年的名声就这么被毁了,便在暗中帮了不少忙。
当然,她也不会满足于只当一个盐行的行老,这些年通过利用李重光为她准备的嫁奁,她回收了不少李家的盐铺。
她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故而不会采取大胆的方式来经营,她通过买扑的方式,让出价高的盐贩子从她的盐铺里拿盐,让他们自行将盐运到乡间去贩卖。
这个方式很保险,虽然盈利不比以前的李家,可是稳扎稳打才是长久经营下去之道。
这日,她处理完自己的盐铺之事后便到盐行转了一圈,她刚回到盐行,主事便与她道:“行老,秦员外来了,她正要让人去寻你呢!”
李艳纳闷道:“秦淮?他找我何事?”
待她看见了“秦员外”才道:“你怎么顶着令尊的名号行事?”
秦韶敏道:“秦家已经是我当家,故而别人唤我一声‘秦员外’有何不妥?正如教书育人的‘夫子’这称呼,不分男女不是?”
李艳懒得与她辩,道:“那秦员外寻我何事?”
秦韶敏淡淡地说道:“李掌柜——哦,我险些忘了,应该称李行老了。也不是,李掌柜如今也还是掌柜,不过却不是我秦家的掌柜罢了……”
李艳可不会认为秦韶敏是在为如何称呼她而拿捏不准,她这是在故意挤兑她呢!
“哦,秦员外这位前行老,莫非是被我夺走了行老之位,所以心中不忿?”
秦韶敏一顿,旋即嘲讽道:“若非我不能兼顾,李行老当真以为你能从我手中夺走什么?”
李艳自然知道,可是她偏偏不想让秦韶敏如意:“秦员外何时也许会事后诸葛这一套了?”
秦韶敏目光如冰地看着她,好会儿才勾了勾唇角:“李行老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过河拆桥’,你这位子都还未坐稳呢,就有胆量挑战我了。看来不让李行老吃点苦头,李行老是不会长记性的。”
“你敢对我的铺子下手,我让你再也当不成什么‘临安第一女盐商’!”
秦韶敏瞧着她那张牙舞爪的模样,竟觉得分外好玩,她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李艳翻了一个白眼:“笑什么!”
秦韶敏没停下来,李艳见她鲜少笑得这么开怀,便忍不住也笑了出来。她的心里明明就告诉自己要稳住,可是没办法,这笑声太具感染力,她也忍不住。
秦韶敏忽然止住了笑,看着李艳似乎眼泪都笑出来了,便抽-出锦帕递给她:“什么事这么好笑?”
“……秦韶敏,你!”李艳咬着牙让自己止住笑,她暗暗发誓,她要是再跟着秦韶敏莫名其妙地笑,她就跟秦韶敏姓!
“没什么!”李艳擦了一下眼角,缓过气后道,“只不过是我爹来信了。”
秦韶敏对李重光的信中说了什么并不感兴趣,不过依照往常李艳提及的信的内容,她接话道:“又是让你回去成亲?”
别看信安离得远,可李重光夫妻对于李艳的终身大事可是十分着急的,书信几乎一个月两封。好在李重明的事情分了李纯的注意力,李纯希望李艳相助李重明,故而有他在,李重光才不至于跑到临安来将她带回去。
“这回倒不是说我的事情,而是姑母和表妹那儿。”李艳说着,又瞟了秦韶敏一眼,“秦员外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了吧,秦老员外便没有敦促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