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痛快的皇后也惺惺作态往她伤口上捅刀。
她在自己的宫殿里,一直想着,究竟是谁害了丫丫。究竟是皇帝,还是皇后,亦或者是……自己。
在某日不自知讨嫌的皇后又在她面前晃悠后,她冲着对方笑了笑,分不由说地直接拿了磕碎的碎片刮花了对方的脸。可有什么所谓呢,宠爱她的皇帝,也不过是明面上下了禁令,也没对她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听说莫景瑜带着萨哈达的军队攻打到城下了。
那些人准备押着她的时候被她挣脱开来了,她穿着宫服堂堂正正地走出自己的宫殿,看到已经长大的莫景瑜,她突然觉得这孩子不像娘亲,反而与莫祁更相似些。
心性也像,若是娘亲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对莫祁下手。
她和那些人被关押在一处院子,给那些人下了药后自己就偷偷地溜回了莫府,换上了入宫前最爱的衣服,带着满身的罪孽在雨声中将白绫挂上了屋檐。
“前山急雨过溪来,尽洗却、人间暑气。”
“暮鸦木末,落凫天际,都是一团秋意。”她摸摸那孩子的头:“暮秋,李暮秋,这是你的名字。”
那孩子笑得可开心了:“小姐,丫丫最喜欢你了。”
是啊,莫雨溪最喜欢的,也是李暮秋了。
作者有话说:
取自宋代吴浅的《鹊桥仙·扁舟昨泊》。
第58章 莫祁的番外
当他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时,被怂恿去趴刘员外家的墙头。都说刘员外家的女娇娥好看得紧,一些公子哥们要求去看看是否如传说中的好看,他只是被拉过去的。
他还赶着学习,若不是长得不够特别出色,还挂着一个秀才的名头,早就跟那些被送出去的哥哥们一个下场了。
世家的公子一向都瞧不起他,只是因为他是莫家人,才愿意给他卖个好;同样,他也为了培养自己的人脉,才陪这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们胡闹。
那少女真好看啊,不经意地回头时,一张娇嫩的脸上带着惊讶和惶恐,匆忙地躲在花林中,纷纷扬扬地花瓣划过对方的面容,同时也划到了莫祁的心上。在莫家里见过形形色色的美人,可他却独独对这人上了心。
后来,在莫祁当上家主的时候长成的少女成了他的妻。
他也曾试图逗这人欢心,好让这人对自己展颜一笑;可对方始终闷闷不乐的,托着腮遥望窗外,连他何时走到身边都不知。莫祁知道,这人心有所属,可有什么所谓的呢?只要自己日复一日地待她好,说不定就能回头看看他的真心呢?
没有,哪怕是他纳了一个又一个的美妾,有了新欢,新的孩子,那人也不愿看他一眼。只是偶尔会轻声哄着怀中的女孩儿,然后对她笑。
他有多嫉妒那个孩子啊,哪怕那是个亲生的。
那人是知道莫家的规矩的,只要她求自己,能顺从自己,他当然不会忍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的。他甚至是为了她违逆了长老们,让莫雨溪成为莫家唯一正常成长的孩子。
可这人仍不愿理会他一下。
莫祁想着没关系,这时间还长着,最后陪着对方一起走下去的人是他,总有一天他可以替代她心里那个人的位置。还没他幻想以后美好的生活,这人就连自己的两个孩子都不愿护着,撒手就离开人世了。
就连死之前,都要见一见莫雨溪,也不肯让他进去看她一眼。
呵,多狠心啊。
听说人不能入土就不能安生,若是被火焚化,便会化作厉鬼找她生前最恨的人。
他把莫雨溪送进宫里,甚至是从小将莫景瑜培养成玩物,就是想让那人不得瞑目,好化作厉鬼来晚上向他寻仇。可没有,他的梦中从来都没有那人出现过。
莫祁也尝试将所有有关那人的东西都烧了,可每每到了夜里,就忍不住去躺对方睡过的床,然后想着当时那温热的触感。
一年又一年的,他只能将所有的感情投放在宏图大业上,才好平缓一下内心的痛灼。
莫雨溪比起像母亲,更像他;反而是莫景瑜,像她多一些,只是这孩子越长大,越长得像他,让他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所以他恨,得知莫景瑜出逃后,他将所有的怒火宣泄到那个暗卫的身上。
多么扭曲的心理呵,因为自己得不到,就更见不得这些人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两情相悦。
如愿以偿,他将莫景瑜送得远远的。
这孩子长相越来越偏向他,可性格无论怎么教都更像他的娘亲多一些。原以为这人能狠下心对自己下手,可没想到这孩子是在背后为萨哈达使计,还可笑地以此作为来要他去折磨的筹码。
突然想到那人生气时会气恼地咬着他的手,然后还会愤愤地骂他一句疯子。那时的他真觉得这人像只猫似的,挠得他不痛不痒,只是心痛得要命。
现在的莫景瑜也一样。
傻的天真,以为这样就能折辱他了。可更像母亲的他才是致命的存在。
他一生只亲自教导两个孩子,一个是莫雨溪,一个是莫景瑜;他总想着若是他这样虐待那个人的孩子,她是不是会在夜晚梦中半刻指责他,哪怕是来索命也好,他也愿意见她。
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没见着这人,反而教出了像她的孩子。
“不,我想我平生最大的成就,可能就是教出了你。”
莫祁此生就待过这两个孩子各一次,一次是那人还在世的时候,莫雨溪刚出生,他还为这孩子亲自换过尿布,然后带着她举高高。只是可能时间太过久远,这个孩子当时年纪尚小,早就不记得这些过往了;对莫景瑜这孩子大概就这一次。
他如同一个为孩子骄傲的普通父亲,对着这个孩子柔声道。
谈判失败后他身体逐渐虚弱了,那些下属为他找了无数个大夫都没有看出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宫里的莫雨溪亲自带着太医来了,她面无表情,也瞧不出是难过还是开心。
“想到你可能就这么干脆就死了,我就有点难过。上天怎么如此厚待你,让你没有一点折磨就死去了呢?”她说。
不,上天最不饶恕的人就是他了,不然他怎会日/日/活在折磨之中,连好好地瞧一瞧那人的面容都不能。
他想,大概这是上天唯一厚爱他的一次,终于能带走他,不再让他承受相思之苦了。
躺在床上一点一点地消磨着自己的生命,可莫祁觉得这一点儿也不枯燥,因为他躺在那人的床上,似是与那人同床共枕,在临死前还能感受一丝对方的温热。
自从对方走了之后,他都没喊过那人的名字;时间长了,他也不指望对方能来看看他,只能通过自己脑海中为数不多的温情画面,来一解相思苦。
真是可怜又卑微,世人皆叹他、慕他、唾他,却无人知他日复一日是如何度过。
无所谓了,反正莫家也要毁在他的手上,畸形的制度终究会只停留在历史中,而他,也只是长河中的一粒灰尘。
某天夜里时,莫祁沉沉的,分不清字迹究竟是在睡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他看见许久未见的那人,对方的面容枯瘦苍白,眼里带着恨意和血迹,可在他的眼里还是一如最初的好看。
就像当年在院子里的花林中,风吹落的花瓣中,他瞧见了躲在花朵里的那人,脸上带着恼怒的飞霞,一双眼蒙着水雾,就那样地看着他。
好看极了。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作者有话说:
tui,臭渣男。奈曼斤的番外就不写了,情节放在下一个故事里。
第59章 国师与世子爷001
青仑巅峰之上的殿内一名男子伸出手触及到在身边围绕的小光球,光芒突然笼罩着他的全身,待到消去睁眼时,眼里多了些明晦不明的神色。
再挥手时面前多了一面水镜,里边倒映着一个少年的面容,一把折扇遮着半边面,眼里带着轻佻却又不令人反感的笑意。
一时恍惚,似是见到少年时的莫景瑜。
城西集市内。
少年摇着从书房偷来不知道出自哪位大师之手的题字折扇,折扇遮挡着只剩下乱瞟的眼里带着轻佻的笑意,眼角的一滴泪痣格外的勾人。若是瞧见哪家的姑娘儿偷偷摸摸地看着自己,少年用手肘戳了戳身后的人:“记下来,回去咱跟爹说将人收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