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得到与未得到间煎熬,甜美与痛苦朝朝暮暮,更增加了他渴望染指的欲念。
察觉到宁兰在看他,贺兰筹侧头笑道:“曼曼?”
宁兰却转过头,道:“也许是我逾矩了,殿下那日百花宴与馥儿谈得可清晰?”
贺兰筹愣了愣,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你是疑心我没有和她说清楚,在吊着她?我在你心里……”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曼曼,你真没有良心。”
宁兰闻言抬头看他,两人为了谈话没挑大路,正走在石子铺的小径上。秋深露重,贵女们早上抄经来得早,回去时草叶上的霜还未完全化冻。
宁兰脚底一滑,还没回过神来,贺兰筹托住她手臂,梅雪气息扑面而来。
男人扶住她的胳膊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的眼睛,一定要她说出话来。
宁兰道:“我一贯相信殿下人品高贵,并无疑心的意思。只是馥儿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难免感到心焦。刚刚……是臣女太过逾矩了,请殿下责罚。”
“责罚?”贺兰筹忽然向前一步,将她逼得后退,直靠到道旁一株宫粉梅树,春花秋开,只缀了三朵淡粉色的,恰开在她脸侧。
贺兰筹微俯下身子,从她姣若春华的脸颊旁取下一朵粉梅,按在她的唇上。
宁兰别过脸去,避开他的手,冷声道:“殿下是要折辱我吗?”
贺兰筹收回手,一边将她唇上碾过的花不着声色藏到袖里,讪讪道:“曼曼别生气,是我失态了。”
他关怀问:“那日岚烟馆的事,可是吓着你了?”
宁兰平息了心绪,摇摇头:“只是没想到……安安也许也有她的苦衷。”
身旁冰雪的气息忽然再度临近,贺兰筹双手握住她的肩,诚恳而有些懊恼地道:“曼曼,我真的没有和她发生过那种事。我也不知道那张纸条里怎么会那样写。我会查清楚岚烟馆的事。曼曼,你相信我,我……”
他温柔地看着她的双眼,蛊惑般地道:“希望你不要觉得被冒犯,那种事情,第一次,我会留给你的。”
“放手。”
两人身侧忽然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宁兰尚在发懵。不是因为六皇子对她这番莫名其妙的心意告白,而是他说他会查清楚岚烟馆的事!
虞安安她是不怕的,她们本来就有过节,她说了也不会有多少人信。
可是贺兰筹的手腕他是知道的,莫说是一个岚烟馆……就是大梁江山他都能一步步谋夺到手,如果被他查出自己陷害他名誉和他当时的联姻对象……
宁兰心里一寒。
却听身边传来沉重的“砰”的一声,握住她的手臂松开。宁兰连忙回头,见刚从皇后处出来的贺兰玺满脸阴翳,一拳挥到了六皇子脸上!
宁兰惊呆了,她回过神来连忙上去拉住他:“殿下,殿下息怒!您和六皇子是兄弟手足,为什么也不能够在皇后娘娘的宫殿里动手!”
贺兰玺冷冷道:“那你就任由他那么搂着你?”
宁兰脸上一红:“我刚刚在走神,但是没有搂!殿下!”
在百花宴上看着贺兰筹抱起宁兰时心里的戾气几乎没法压抑,若不是小舅舅看住,他当时便要给贺兰筹这一拳了。哥哥的女人,哥哥的女人,他就这么毫不顾忌!
这两日想了很多,也和小舅舅沟通了他的步骤。
贺兰玺到底是被当做国储教养大的,被嫉恨控制的瞬间很快过去。他平了平怒火,露出一个让人说不出意味的笑容,扶起刚刚被他打得侧过身子的弟弟,道:“阿筹,哥哥刚刚没有认出,以为是有人要轻薄我未来的太子妃,所以出手急了,你没有事吧?”
贺兰筹却罕见地没有退让。他定定看着他,也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哥哥是元储,立太子妃需得父皇下旨。在此之前,还是为曼曼名誉考虑为是!”
两人之间霎时剑拔弩张。
这里出的事早有多嘴的小太监跑着传给了正在和霍起谈事的皇后。
霍皇后双眼微眯:“把他们两个给我喊过来。为了一个女人打架,储君不像储君,皇子不成皇子,都迷了心窍了!”
她无所谓地吩咐侍秋:“让宁兰去先祭殿跪着,什么时候太子悔过了,再让她出来。”
侍秋应了一声正要出去,一直寡言少语的男人突然喊住了她:“等等。”
霍起道:“先把消息封锁,传召制路府的匠人将前庭的石子路打磨重新修葺。”
他道:“六皇子在前庭路上被碎石牵绊,伤了脸面。太子路过,关切了两句。”
皇后狐疑的目光慢慢转为清明,瞬息怒火过去,也不由得清醒起来,暗暗后悔。
霍起向皇后淡道:“此时处罚贵女,受伤害最深的,是阿玺。”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宝贝们,这两天工作有些忙。大家的留言我看到啦,晚上捉虫的时候整理一下回答哈~
第23章
“他居然敢说他要将第一次留给曼曼!”太子大怒,滚烫的茶碗砸了出去,叶子和褐色的水痕蜿蜒一地。
霍起默默听着太子说完,不置一词。
太子道:“小舅舅,我知道,如果只是抢女人,你不会管。可是贺兰筹只是要抢我的女人吗?曼曼是我定下的太子妃,他这样和我叫板,不是想要储君之位,是想做什么?”
霍起沉默片刻,涩声道:“也许他不止想做太子,也是真的想要宁兰。”
太子愣住了。
霍起道:“你是储君,你和他争女人,不论声誉如何,实际受损伤最多的一定是被争的那个人。”
“如果你真的喜欢宁兰,不要再将她拱到风口浪尖了。”
*
世子出了太子的宫殿,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沈厉小心地跟着,心里有些担忧。
世子以往心平气静,多么芝兰玉树的一个人。自从百花宴回来,事照做,猎照打,一切处理地井然有序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只有常常跟在他身边的人能察觉出来,世子近日心情非常不好。
他正想着回去让青药给世子好好诊诊脉,开一些舒心解郁的汤剂,便见世子步伐一顿。
明质阁外,一个小小的身影探头探脑往院子里看了一会,不知在犹豫什么,双手交握着搓了搓,又往后退。
沈厉心下一紧,刺探世子消息的细作!他正要展臂抓住她,那少女犹疑着往后一步步退到了霍起怀里。
男人侧开身子避开她的投怀送抱,淡道:“何事?”
宁兰抬头,看到本以为正在院里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惊得耳朵一颤。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宁兰反应极快,脸上神色一转,忽然虔诚地蹲下身子抱住了他的大腿,仰着脸用湿漉漉的眼睛仰望着他:“六皇子正在追查岚烟馆的事是谁在背后捣鬼!曼曼害怕,求求殿下庇护我!”
霍起听到“六皇子”三个字眉目一皱,低头用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
他顿了顿,冷着声音问道:“贺兰筹爱你爱得要死要活,初夜都要同你一起,你怕什么?”
在他冰冷的视线中,宁兰的心慢慢沉下去。
她本以为男人没有对皇后说出实情,便是留出条件让她来求情。没想到他这样厌恶自己。
也是,霍起是谁?他权柄在握,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她又算得了什么?
凉州世子也许只是觉得碾死她这样的小人物太过无趣。是她自作多情了。
宁兰葱白一般的手指一根根松开了攀着男人的腿根,无骨似的滑了下来,慢慢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霍起却不允许她不看自己,错开目光,将她下巴又抬起:“你知道什么了?你真的打算被贺兰筹查出来后,与他睡上一觉抵债?”
宁兰眼里水蒙蒙的,被他羞辱地咬唇道:“不关你事!”
她刚要起身,却被男人脱下披风,裹住身体十分轻松地打横抱了起来,如百花宴那日贺兰筹抱她的姿势一模一致。
霍起冷笑道:“我原以为你对太子情根深种,却原来是谁得了势,便要攀谁。”
他看着她的脸,语气里似有几分揶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攀攀我?”
*
进了殿内,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发上和脸上摩挲许久,将她的鬓发挑乱散了下来,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那处梅香已经散了,但他的眼神微微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