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望语和云晓年一下子便看得入神,杵在擂台一旁不会动了。
张子骞与云常儿在稍后方,两个都是神色淡淡地看着。
看了一会儿后,云常儿往擂台后方的剑门看去。
高阶之上,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额上挂着“无尘剑门”的匾额,看起来十分正派。
门前摆设了华贵的座椅,其上坐着三位不苟言笑、修为高深的人物,应当是比斗的裁判,或者是传说中的高层。
通过大门及围墙往后方看,隐约能够看见内中部分建筑的琉璃瓦顶,但更多的,是茂盛的绿植,以及氤氲其中的灵气与天然凝聚的剑气。
——果然是个常年与剑为伴的世家。
云常儿在那个方向观察了片刻,见无甚发现,也就收回目光。
她未有释出神识查探,因为目前尚不需要,不如先看看这擂台如何运作。
很快擂台上的剑士分出了胜负,又有下一位参与者上台。
抢擂台本来便是一个极难的挑战,想要守住擂台,台上之人必须具备足够的能力,并且具备扛住一轮又一轮比斗的耐力。
方才胜利的那位剑士看着便像到达耐力极限,赢了一轮,竟然已经开始大喘粗气。
一旁马上有人总结道:“赵剑士看起来力有不逮了。结丹修为,距离上场到现在,竟然只坚持了三轮,若这场败,真真便宜押三轮以内败的那群人了。”
另有人叫嚷着:“来来来,咱们再开一局,押他本局会不会败。我押他会!”
“我押他能赢!”
“好歹结丹,我也押赢!”
“必败!”
“赢!”
“赢!”
“……”
这些赌徒兴致勃勃地押注,过于亢奋的喊声与赌注传到台上赵剑士的耳中,令他脸色有些难堪。
然而剑门并不阻止这样的赌局,他也无可奈何,为了面子,只能在开始比斗后,拼尽全力去战斗——毕竟他还暗中派自己的随从押注,押自己必定能够赢过五轮。
此时押注还在继续,众人为了增加收益,看看周遭观众,最后将目标锁定在才过来的张子骞等人身上。
“欸,那位修士,是来参加斗剑的呢,还是来观战的呢?”
张子骞理他们不远,闻声转头看过去,淡淡回答:“路过看看。”
“那修士练剑不咯?了解剑术不咯?如今台上正打得火热呢,要不要来押上一注,适当怡情嘛~”
张子骞看到他们专门摆设了小长桌作为赌盘,各个盘面压着价值不等的灵石灵币,看起来也不像是第一天摆的桌子了。
他又看了看押赢的盘面,算了算价值,这才摇头,指指一旁的兰望语与云晓年:“在下带着弟子,年纪过小,不能做了坏榜样。”
正瞥着赌盘蠢蠢欲试的兰望语和云晓年一听,瞬间收回目光,假装对这赌注一点也不感兴趣。
张子骞挥挥手,让他们往一边挪,远离不良赌局。
但云常儿在跟过去之前,趁着张子骞挡住兰望语两人的当口,在桌上放了一颗大灵石:“押他败。”
第280章 上场
众人一看:大灵石!
中品的!
好大的手笔!
这是个小小的娱乐之局,参与的人也多是无事闲玩的城中平民,故而众人出手都仔细掂量着,盘面上出现最大的面值,也只不过是零星的下品灵石。
有人忍不住问云常儿:“小姑娘,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
还有人道:“你与那位修士是一起的吧?你年纪也不大吧?你的长辈不让你参与哦。”
云常儿做了个“嘘”的动作,意即是莫要伸张。
又指了指灵石,指指台上的赵剑士:“我有信心。”旋即若无其事地走到张子骞身侧,若无其事地观战起来。
那些赌徒见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脸愕然。
不过很快,他们便不再纠结于此。毕竟赌局之中,多的是脑子一热的赌徒,这并不分性别,也不分年龄。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赌徒,赌局才能够发展起来呀。
更何况这姑娘这般手笔,一旦输了,对面的人可就赚大发了,故而对面的参与者开始拉着庄家,让他不要多嘴。
庄家见状,再看看台上赢面越来越大的赵剑士,更是不欲多说,收了这赌资,又收了几个新观众意思意思参与过来的灵币,便闭了赌盘。
顿时押了钱的民众,个个充满期待地观战,为各自所押的胜方呐喊助威。
赵剑士因为听到不少人买他赢,又有不少人认定他不行,心情十分复杂。
好胜之心熊熊而起,力度一催再催,拼了命攻击对方。
很快对方被他压制得有些难堪。
看起来只剩下躲避的余地,反攻艰难。
这时比斗的赢面开始明朗起来,眼看着这位剑士要赢,台下押他败的民众开始叹息,而那些押他必胜的民众,则开始两眼发绿地盯着云常儿的大灵石。
云常儿余光瞥见这些人的反应,淡淡地笑了一下。
毫不紧张,看着台上两人的比斗,平静如水。
那位赵剑士,剑法华而不实,从上一场便表现出凭蛮力与体力优势,尽可能提升剑招的速度,让对手招架不及的同时极速消耗的低级战术。
这样的斗法,一开始确实有些效果,能够唬人。但是时间越久,他的体力消耗越快,当体力优势消失,那空有架势的剑招便会出现大且明显的漏洞,只要对方与他实力相差不远,那么败他,最多三剑功夫。
而正好这次的对手,剑术实力与他相当。
并且这对手有些狡猾,一上来便隐藏实力,故意让自己处于劣势状态,降低敌人的戒备心。同时刺激敌人的胜负欲,让其因急于求胜而加快速度,加快消耗体能。
对手有这样的布计,则意味其必定清楚敌方的致命劣势在哪里。也就是说,这对手其实早便等着最后一击的时机到来,赵剑士的气焰越胜,反而意味着赢面越小。
半刻钟后。
赵剑士气喘如牛,动作开始迟钝,但也成功将敌手逼到擂台边缘。
这时,他极其夸张地挽了一个剑花,准备以一个震撼的终招拿下敌人!
便在这时,他的破绽也袒露无疑。
一直装作小绵羊的敌手,瞬间起剑,嗖一声刺向赵剑士露出的空门!
瞬时赵剑士的剑招瓦解,左肩被敌人的长剑刺中,宝剑脱手!
剑士的剑便是剑士的命,故而擂台规矩,一旦宝剑落地,无论中间发生什么,都代表了剑士的败北。
果然“铛”的一声脆响后,比斗结束的鼓声响起,剑门门前的三位裁判一直宣布,赵剑士败。
登时台下的民众惊呆了。
嘴巴张得大大的,迟迟无法合上。
尤其那些笃定赵剑士能赢的民众,满脸写着“这怎么可能”。赵剑士本人也不可置信,一时失控,还起了杀心,竟提剑攻向对面的“小绵羊”!
“无耻小人!杀了你!”
“嗖——”
破空声起,一道虹光划过天际,准确无误刺中赵剑士的剑柄,再次将他的剑打落。
这一道剑气出现,全场鸦雀无声,便连赵剑士也瞬间冷静下来,战战兢兢地看向坐在裁判席正中央的冷酷老者。
台上台下的混乱之势迅速被压下,众人也开始冷静。
那些赌徒默默开始计算赔资,默默将钱赔到每一个赢者手中。即便台前老者一字不言,也无人再敢喧哗。
云常儿并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自己的胜负,淡淡看了对面老者一眼,眸光晦暗不明。
方才老者的那道剑气,感觉好似平平无奇,但其实呢……
竟是个十分难见的高人。
那老者好似感应到云常儿的目光,在确定赵剑士被带下台、不会再作乱之后,漠然回望。
但在视线相接的一刹那,老者不知为何,竟顿了一顿。
旋即发白的寿眉微敛,眼神之中透露着一丝疑惑。
云常儿见状,便对他微微颔首,露了个淡然的笑,以示“晚辈”对“前辈”的敬意。
旋即平静无波地收回目光,眼睛看着擂台,手则无声朝另一旁的赌桌庄主摊开。
台上老者顺势转移目光,看了一眼庄主赔给她的金额,再看看桌上的赌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