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见到他坚强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泪,主子都这么坚强了,他怎么可以比他还脆弱呢?
如今他们唯一要做的便是活下去罢了。
他放下手中的吃食,便走了出去。
齐书念端起那白粥,张口抿了一口。
特别苦。
一口一口地咽下,视线早已经模糊地看不清东西,只是一口一口的,仿佛完成任务一般地将白粥尽数吃光。
他环抱着双腿,头埋在双臂之中,身子微微颤抖。
还是……很冷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多少追杀,从原本的慌乱、心如死灰,想这么一死了之,但最后,看到这么多人宁愿死去也要保全自己,他知道即便是痛苦也要活下去。
不能辜负这么多人的死亡。
不知走了多久,似乎是摆脱了追杀,临姨说他们已经离开了齐国,到了凰国的地界,那些人不会再那么放肆了。
他时常一个人跑到这片树林之中最高的那颗树上坐一整天,看着齐国的方向发呆。
那里不像是父君的庭院之中只有一些高雅的松竹梅,那里又很多桃花,粉嫩嫩的桃花让人心情会好一些。
他时常会想,也许父君没有死。
他经常问陪自己到这边来的忍冬哥哥:“忍冬哥哥,你说在这里能不能看到记忆之中的那个地方啊?这里很高,又能看得很远,我会不会看到父君…父亲啊?”
每一次,忍冬哥哥都沉默不语。
他总是看着等到夕阳落下才回去。
一切似乎变得平静下来。
可是忽然有一天,临姨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临姨在自己常去的地方发现一具黑衣人的尸首,上面还有一个匕首刺穿的血洞。
临姨限制了自己的行动。临姨说再过不久他们可能又要走了。这一次要去凤国。
临姨说,到了那里之后就彻底的安全了。
可是还需要点时间准备,看看凤国那边情况如何。
逃亡的日子又要开始,他心中有些许的惆怅。
三日之后,他苦苦哀求之下,月终于答应了陪他再去看看那一林的桃花。
而也是在这一日,他碰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人。
那是将近黄昏的时候,他望着远处看不到的故土的方向,有些怅然若失:“月,你说我们还回得去吗?”
依旧是沉默代替了回答,齐书念也不管身旁的人有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越来越接近地平线的夕阳,微微垂下眼眸。
忽然只听得月惊慌地道:“不好!念儿,快下来!跑!”
话音刚落周围忽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黑衣人。
危机四伏,手无缚鸡之力,仅有的自我保护的手段便是自小跟父亲学过的毒术。
可是这种情况之下两个孩子怎么能从众多黑衣人之中脱险呢?
这个时候她出现了。
仿佛是黑暗之中的一缕光,刺破混沌的黑暗,他一地刺知道原来一个孩子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般厉害的人。
她邪魅狷狂,身上带着与以前母皇一般不弱的气场,她走入那包围圈之中,却是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轻松。
她救了自己,只不过同时也轻薄了自己。
她的怀抱很温暖,很让人心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微微红了脸。
“差点忘了,怀中还有一只小兔子呢。”
齐书念,面上更红,谁是小兔子!她……
正懊恼着,她一击便将对于他来讲恍若高山一般巍峨又难以对抗的黑衣人,一击毙命。
他瞪大了眼,只是她似乎觉得这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一般,带着他足尖轻点,跃上了树顶。
他愣愣地望着她,都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仿佛这一眼便是终身。
只听得她缓缓开口道:“不看看吗?站在顶端,才能看得更远,才能不被人侵扰。”
第102章 番外二
黑暗……
睁开眼睛,周围没有一点点光亮,本能让他揉了揉眼睛,可是却发现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绑住了,耳边传来清脆的锁链的声音。
浑身冰冷,脚下还有些湿意,甚至连裤脚都沾上了水渍。
这里……是哪里……
他努力地适应周围黑暗的环境,眯着眼睛,又摇了摇头,头很晕。
他想要开口呼喊,可是嗓子沙哑地说不出话来,仿佛缺水很久了。
他心中狠狠地一跳,怎么回事??
他本来应该是在奚府之中的,明日那个木头就要回京都了,他不是想要趁着夜色去跟她坦白自己的身份吗?
他再动了动,锁链的声音更加清脆,身体有些发软没有一丝气力。
水……
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态,他知道自己若是再没有水源补充,随时都可能会死。
他动了动脚,又听到了铁链的声音。
恐惧感和无力感侵袭而来,让从来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他开始感到真正的害怕。
“有……人吗……”
艰难地发出声音,沙哑的声音与原本清灵动听的有着天差地别。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黑暗之中传来一声老旧木门打开的‘嘎吱’声。
他的心中又是一动,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几缕白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将离门口近的一圈照亮。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适应,心下这才知道原来还是白天。
白光仿佛是一把匕首划破了黑,可是也让他感到恐惧。
到底是谁?
在凰国,奚家算是十分特殊的存在,就算是在全天下,奚家也不是普通人敢得罪的。
他细细望去,只见到一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袍。
只见那人缓缓走了进来 ,步伐缓慢地走到角落,点燃了烛火,昏黄的光芒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习惯了黑暗的眸子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痛,急急闭上了眼睛,皱着眉头。
待到适应了光亮,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张可怖的脸。
“嘭”!
师亦宸猛然睁开眸子,望着周围满目红色、装修精致的屋子,跳得飞快的心缓缓地平静下来。
只是苍白的面容、泛白的唇色以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彰显着他的心有余悸。
十二年了,依旧被梦魇缠身。
他走出房门,入目的是高山流水,叹了一口气,足尖轻点跃上屋顶,他喜欢站在屋顶看风景,因为,他曾经在地下黑暗的地方待了近两年年!
站在高的地方才能远离地面上那股泥土的味道,才能远离那个梦魇。
一切都要从十二年前说起。
他原本是奚家的小公子,天生好动,不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只爱暗器毒术、武功兵法。
他极具天赋,甚至比起自家姐姐还要厉害几分。
“可惜宸儿是男儿身,不然啊,定会是一方豪杰。”
母亲常常这般说道。
他不懂,为何男儿就不能外出行侠仗义带兵打仗,为何男儿就不能称霸武林,饮酒论武?
为何男儿就不能抛投露面,为何男儿只能呆在闺房之中等待家人,之后相妻教女。
每每母亲这般与他说,他总会辩驳几句:“男儿身亦可成为一方豪杰,闯荡江湖!我并没有比其他女子差!”
每次说完,难免会被爹爹教训一番:“男孩子家家的,说什么话!哪有男子跟女子相比的!”
他喜欢自己的家,喜欢爹爹和娘亲,也喜欢总是偷偷瞒着爹爹将奚家秘传的武功教给自己的姐姐。
但是他痛恨这般偏见。
他一气之下跑出了屋子,一身红衣,墨发如瀑,一点都不辱奚家出美人的说法,就这样,以这般姿态碰到了她。
他跑到奚家山庄不远处的林子之中,拿出短剑便开始对着树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与委屈。
树叶纷纷飘落,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个银白的柳叶刀朝着飘落的树叶攻去。
只听得‘叮叮叮’几声,回头一看,四片树叶整整齐齐地被暗器打在原本的树干上。
他皱了皱眉,还有一枚到了哪里呢?
忽然啊一声轻笑传来:“好功夫,只可惜有点扰人清静了。”
“谁!”
这个时候从树上跳下来一个女子,那女子一双桃花眼,容貌昳丽,明眸皓齿,她的身上有着江湖侠士的洒脱逍遥,又有着上位者的霸气。
他皱了皱眉头:“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