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拉收了针，过了一会儿之后，扶着苏展爬起来，闻着苏展周身泄露出来的信息素味道，问了一句，“现在还能闻见吗？”
苏展摇头，“扎着的时候可以，拔了针之后慢慢就闻不见了。”
艾薇拉闻言，皱起了眉头。
情况真的不太好。
腺体活性达到45%之后，每次扎针过程中，苏展的信息素，都会随着入针的时间一点点变浓郁，苏展在这个过程中，也慢慢能闻见自己的信息素了……
这些都和医疗专组原本预计的一样。
但和预计情况不同的是，只要她一收针，苏展马上又会回到什么都闻不见的状态，就好像他那腺体压根没进入复苏期，还是特别疲懒，不扎就不主动工作……
今天扎得时间太久了一些，苏展的疲惫感挺重，被艾薇拉扶起来之后靠在床头歇了一会，看着艾薇拉的表情，也察觉出是有了什么问题，“怎么了？”
“刚刚测了下，活性又回到了45%。”
苏展的腺体活性到达45%已经有好几天了。
艾薇拉原本是松了一口气，以为之后都会顺利的……结果这些天来，苏展的腺体活性先是停在45%不再动，见起色太慢，她和医疗组商量了一下，决定延长入针时间。
时间延长之后，昨天苏展的腺体活性是升到了46%，只是没想到，隔了一天，又退回了45%……
“理论上来说，在稳定治疗过程中，腺体活性就算起色慢一点，也不该出现这种反复的情况。”
艾薇拉解释道，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一贯泼辣的人皱着眉低头，不安嘀咕，“不应该出现反复的，配合着激素促进类药物的短期提升，活性只会持续增强的……除非是已经到了腺体活性可达到的峰值，才会这样。”
苏展心下也是一沉。
即使他不是专业的，也听得出自己的情况不太妙，他沉默了下，慢慢给自己调整好心态，抬起手来揉了揉艾薇拉的脑袋，“好了别慌，也许是我腺体不工作太久了，治疗起来就和正常情况不太一样，等等看吧。”
病患反过来安慰了大医生，和一脸愁容的艾薇拉相比，他倒像是更看得开一些……
苏展离开艾薇拉的房间之后，又去书房加了个班。
回到主卧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他站在卧室窗前看向A座。
对面的房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夏佐应该还在指挥中心，最近Z-26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老唐恩每天都要和夏佐联系很久，他家的小恋人忙得不得了……
可惜他不太了解Z-26，帮不上太多忙，只能多分担一些海蓝星的事务了。
夜来人静。
苏展慢慢放空了自己去想些有的没的，看着对面黑漆漆的房间，摸了摸自己的腺体处，恍惚间又想起那天在落日花海，夏佐还和他提起过腺体上纹个什么花的问题……那天他们讨论出纹个什么样的盛放花朵了吗？
好像，还没有谈出一个结果……
如果真的治不好，还挺遗憾的。
苏展想。
可能是那些年自己对腺体太不友好了，如今这是遭了报应。
回顾过往，自己45岁高龄，唯一一次认真处理的发情期，好像只有性别分化那时候，在海蓝星上猝不及防的第一次发情。
那时候他被困混乱的海蓝星，被艾薇拉一家人救助之后，就开始了他的抑制剂生涯……
到后来进了军队，成了海蓝战神，抑制剂就更是吃的潇洒从容、理所当然了……
再后来性别曝光之后，又是干脆的腺体休眠。
他虽然配合治疗，一直以来却也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并没有真的把腺体休眠挂在心上……
他不介意自己是个Omega，却也没真的把自己当成个Omega，那是一种很坦然的心态，就像性别就是性别本身，除此之外和一个人的生活方式毫无关系。
他活着自己的生活，没想着要当一个O权代言人，也不觉得和某个Alpha标记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如今，如果真的说自己的腺体再也好不了，他却开始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舒服……
因为，真的很喜欢一个人。
就会觉得标记像是深爱的一种仪式。
才说好了的标记又要变卦了吗？
如果还是不行，他那个最近过度紧张他的小媳妇，会不会觉特别遗憾呢……
☆、疑似指痕
十一月过半。
忙忙碌碌了近两个月，海蓝星基地这边的工作，总算是稍微清闲了一些。
只不过夏佐还是闲不下来，科尼尔军区的双主星计划是由他设计安排的，虽然这半年来他都和苏展一起坐镇海蓝星，Z-26那边的很多问题，在星河长假之前，他还是必须亲自过去一趟的。
行程就被安排在了11月17号，周日晚。
算上来回，预计要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一个多星期里，海蓝星这边的一切事物，则全部由苏展接管，夫夫分头分工。
11月17号，周日下午。
苏展和夏佐一起从指挥中心回到双子楼，走下飞行器之前，夏佐拉了苏展一把，喊了一声前辈后又没了声音，苏展回头，很自然地猜测到夏佐是想下午和他多待一会儿。
因为小元帅他还是公务缠身，今晚就要出发去Z-26，接下来两人会分开几天，虽然一个多星期也不算太久，但在一起之后，他俩确实还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苏展挺想顺着夏佐的意思的，只不过……
“晚点吧……”
夏佐不说话，苏展看着他沉默间好似乖巧的模样，声音又不自觉带上了一些哄人的味道，“我要先回一趟B座，晚点就过去找你好不好？”
夏佐闻言僵了一下，抬眼扫了苏展一眼，就松了手。
忍不住问了一句，“治疗时间不都是晚上吗？”
“嗯。”
苏展嗯了一声，看着夏佐因为不自然而显得疏离的表情，忽然有些想告诉夏佐，最近他的腺体状况又不太好了，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拿这事让夏佐烦心，笑了笑，“今天是例外。”
也许，最后又没有问题了呢？
虽然腺体的情况是出了一些偏差，这种还在等着未知结果的事情，他并不想和夏佐多说。
苏展最后还是先回了B座。
他的腺体活性，最近一直在浮动，艾薇拉调整了治疗方案也没能有什么明显效果，每次活性值攀升之后，不要过一天，肯定又会跌回45%，反反复复。
艾薇拉说，这个现象是一个很危险的预警。
正常情况，状态良好的一级休眠腺体，在促激素类药物的持续性作用下，活性值会一直上升才对，不可能停在50%以下就提升不动了——
除非，如今的苏展，腺体活性的峰值，就只在45%左右。
艾薇拉和首都星专家组的人员讨论过，推测的最坏结果，是苏展的腺体在多年的一级休眠之后，腺体活性峰值已经固化在了50%以下。
如果真的是那样，也就意味着，苏展的腺体再不被激活的话，很快就会进入二级休眠、深度休眠、甚至完全休眠……
艾薇拉在讨论完之后，忧心忡忡地揪着苏展，去医疗中心做了个深度检测，检测结果却又显示，苏展的腺体，各项硬件指标依旧处于良好的一级休眠状态。
情况有些迷。
艾薇拉在征求了苏展的意见之后，决定还是继续治疗一段时间看看后续进展，只不过治疗强度要再加强，因为苏展的腺体真的是太迟钝了。
周日的这个下午，大医生早早就准备了一堆东西在等着苏展了，并要求苏展，下午必须给她至少3个小时的时间。
苏展和夏佐约好了晚点见。
回到B座四楼，推开艾薇拉的房间，“大小姐，咱开始吧。”
房间内，透光纱帘已经被拉了起来。
艾薇拉在床边摆了个长长的置物架，置物架上依次排开的是银针盒子、药剂、针管、一些细长的玉制刮片、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艾薇拉见苏展回来，挑了几个药瓶，给苏展喂了一些药，然后就把人撵去了浴室，又递给苏展一个棕色玻璃瓶——
“快去泡澡，把这个倒进浴缸里，除了脑袋都给我泡进去，我给你调的水温很高，不过烫不死你，不准偷偷往下调！”
苏展被艾薇拉的阵仗弄得有些紧张，总觉得今天下午的加强版治疗不太好过，“哎我说……三个小时能结束吧？我晚点要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