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董事长不在乎地应了一声。
没把我当场赶出去就好,“我是研发四部的部门经理。我们部门不存在滥用、挪用、偷用研究经费的情况。是有人做了假账想要抹黑我们部门,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为了针对我。我一个小员工被开除被处罚不是什么大事,我冒昧地过来找您不是为了给我自己伸冤,我是想让您给我机会把再从中作梗的人找出来。我相信您也不希望这样的人混在员工当中四处为非作歹,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这个人或者这些人未来还有可能做出什么事。”一口气说到这我几乎气尽,缓了缓,我往前走了两步,“董事长,您想把几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一直放在身边吗?把他们找出来,之后还有要我承担责任的地方我认罚。”
“嗯。”董事长头都不抬,“那你就……”
“爸!”孙斯茹忽然开口,“这么点小事需要那么麻烦么?一个小经理开了得了。她不是说有人针对她么。把她开了,就没人针对她了呀~”
孙,斯,茹……我暗暗咬牙切齿,是要现在撕个鱼死网破么?把我逼到极限我倒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反正我一穷二白,生活、感情、事业一团糟,大不了就是一死,谁怕谁啊!
身后咔嗒一声,门开了,刚才关门出去的秘书又出现在门口,“孙总,该出发了。”
董事长托起他有些巨大的身材,拿起桌上的手机,对孙斯茹说了一句“好好在家”便昂着脑袋走出办公室。
眼看我就要被这么不了了之地处置了,我逼着自己再争取一回,“董……”
这个关头,孙斯茹拽住我,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我,一边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你敢!”
纠缠之际,董事长成功走出了我能追到的距离。
“我没想告你那点秘!”我没办法再心平气和,“我tm就是想把研究经费的那么点事说清楚。是,对你来说不是屁大点事,但对我呢?!”
“知道怕就好!”孙斯茹像扔掉垃圾一般地甩开我,走过去把门反锁了两圈,“我还以为你已经觉得自己能上天了。”
“所以是你嫁祸我?!”我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我知道这种动作不礼貌,但我没那么强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在任何时候都懂礼貌。“我有做出任何违背我们交易的事情吗?!我泄露过你的秘密吗?!我有多要什么吗?!既然都没有,你凭什么中途跑出来整我?!”
“就凭我是孙斯茹!”孙斯茹打断我,“本小姐想干什么干什么,只要我乐意。你是没泄露我的秘密,但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孙斯茹走上前在我脸上拍了两下,“错在你威胁我。我最不喜欢别人威胁我了。一旦有机会,我会让威胁我的人死得很惨。”
我咬着牙齿大喘了几口气。我想过迟早有这一天,只不过没料到这么早。走吧,还能怎么样。我憋着一口气朝门口走去。
“诶诶诶~”孙斯茹再次拽住我,“虽然我很想弄死你,不过啊……”
我转过去,“不过什么?!”
孙斯茹嘻嘻笑了起来,“我可没那闲工夫栽赃嫁祸你。我家公司里的事情我向来不插手。哎,谁让本小姐命好呢。我就是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能享一辈子福。”
我看着她那张嬉笑的脸,她说的是真的么?
“本小姐想弄死你还用得着布这种局?整个公司,我让我爸开谁,我爸开谁。你,呵,本小姐一句话就能让你死了。”孙斯茹脸上露出变态的兴奋。
我还有别的仇人,我确定了这件事。当然,确定这件事也没什么意义,毕竟我本来就有很多仇人。
“失去的滋味不好受吧?”孙斯茹以撕扯的力道捏了捏我的脸,“是不是比得不到还难受?”
“你想怎样?”我知道她一定有她的目的。
她凑到我耳边,“你不是说你一个小员工没什么大志向,就求个升职加薪么。那我也告诉你,我吧,很善良,喜欢帮助人,但是只喜欢帮助听话的人。”
“怎么算听话?”我问道。
她又拍了拍我的脸,发出啪啪两声,“以后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懂吗?”
“之前不是吗?我怎么敢违抗你。”我看着门口。
孙斯茹双臂互抱,“不敢违抗就好。你要记住了,本小姐是赏你饭吃的人,能让你活,也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你死。”
“是,你们都能让我死,不费吹灰之力。”我点点头。
☆、62
深夜回到小区,代驾师傅问我我还能一个人上楼么,我点了下头,瞬间天旋地转。
“年轻人少喝点酒。”代驾师傅拿着小费离开之前嫌弃地说道。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喝,我在心里回应道。摸到门把手,我打开车门下车。
雪天还浪漫吗?我径自苦笑了一声。路上的积雪没有及时清除,人们一脚一脚踩上去,不仅白雪变得肮脏漆黑,雪还被踩得结结实实,形成的平面滑得让人寸步难行。
一阵风吹过,那些在融化边缘的结晶体立刻让空气变得更加冰冷。
啊,真是好天气。要不是这一阵阵刺骨的寒风,我可能早就在这街上舒服地睡过去,然后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前冻得一命呜呼。我趔趔趄趄地走啊走,平时几分钟的路程此时此刻简直比去西天取经的路还要漫长。
因为酒精麻痹大脑的关系,我已经没有能力感觉出自己究竟是花了多长时间才终于走进单元楼进了电梯。久违的温暖包围过来,我靠在电梯壁上握着扶手,几乎要因为这温暖痛哭流涕。
叮,电梯停住。我眯着眼睛确定显示屏上那两个红色的数字是几,这个过程又一次花了很长时间。不仅大脑,我想我现在的感官都处于半麻痹的状态。拖着脚步走出电梯,快到门口我才在一片模糊中感觉到有人等在我家门口。
凭着身高我知道是温月,走到他跟前,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现在最需要费劲去做的是把钥匙摆到正确的位置,然后放进钥匙孔里。
“我来吧。”我朦朦胧胧听到温月的声音。
把钥匙交出去后不久,我终于能进家门了。
“对不起……”我向沙发趔趄走去的时候,温月在我身后说道。
我让自己陷进沙发里,趴在沙发扶手上埋着头,“我一会儿要么会吐要么会睡晕过去,你来要是就为了道什么莫名其妙的歉就回去吧,我没法招待你还得让你看见一些恶心的事情。没必要。”
温月急走了两步过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轻微摇摇头,牵动到头部某处的剧痛。那天以后我和柳子筠不仅没吵架,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她也没有联系过我,或许是在等我,又或许她已经放弃我了。
“没有么?”温月小声道,“那……是分手了么?所以……所以你才把自己喝成这样?”
埋着头这个姿势似乎让我身体里的血流不太通畅,我越来越不舒服,只得直起腰,侧靠在沙发背上,“别瞎猜了你。应酬而已。”我自己都为我自己的解释好笑,我也怪能编的,明明是低三下四地遵从孙斯茹的命令去当他们一帮公子小姐聚会时被猛灌酒的小丑,却能美其名曰为应酬。
温月:“哦,应酬啊……”
听到温月的回应,我用余光看了看他,他垂着头仔细思考着什么,像在听老师讲解新词汇的小学生。
“还有别的要说的么?”我按住腹部,头疼刚缓解了一点,胃又灼烧起来。“没有我可要休息了。”
“我扶你进去吧。”温月走上前,到我面前刚伸出手又倏地缩了回去,“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做这种举动……”
“哎,让你过了个糟糕透顶的生日,不好意思啊。”我自己爬起来,按着肚子往卧室挪。
“没有!不糟糕!那已经是我过过最美好的生日了!”温月突然提起音调。
美好……只有小孩子才会用这种词汇……诶,不对,我想起自己一次次在柳子筠身上或者一起去过的地方感受到过美好。呵,都是不切实际的幼稚鬼,这世界哪有美好。
温月从后面跟上来,目光似乎在我脸上滞留了一会儿,“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什么怎么了?”
温月举起手向我脸部伸来,一线温暖划过我眼睛下方。我赶紧往后一缩,没让温月再抚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