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笑了一声,“等晚上~不会让你失望的~”
“咳咳。”我实在不好意思在这么阳光的大白天在户外谈论这种事,为了缓解尴尬,我沿着场边走了起来,“这儿都有什么项目呀?布置得这么漂亮应该很好玩吧?”
“还不错,模拟和真飞都有。你想试试哪一个?”背后传来柳子筠的声音。
我挺了挺背,不想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太过糟糕,“我没这方面天赋,先看看吧,最多试试模拟……”
然后我就被柳子筠从后面抱住了。拥吻过后,她带我去了模拟仓。
云里雾里地听着来自教员和柳子筠的讲解,我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一边机械地点头,一边把全部心力都放在注意柳子筠的一举一动而已。
最后,我们还是上了真飞机,没错,是柳子筠驾驶的。
在高空中,地上的一切变得非常渺小,看着那些渺小到可以忽略的东西,我心中涌起了别样的情绪,并且越来越浓烈。说鲲鹏展翅九万里看不见蚍蜉是拔得太高,我这样的小人物配不上这种修辞,我只能说我逐渐意识到这世上有更多东西可以忽略,可以不在乎,而人也该看得更高更远。
回到地面,柳子筠和教员中的一个聊了几句。我远远站着无所事事,一个电话正好就进来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给我打电话的是通宵事件的女主角,也就是和我分到一个房间的那位。她打电话来就是求我一件事,她说她病得难受,想房间里有个人陪她。
我估计是脑子被门夹了,但那个时候我偏就是答应了我的这位“舍友”不是那么客气的请求,然后去和我渴求了一整天的人分别。
柳子筠知道我要离开后轻轻撇了下嘴,再多的不满她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贴心地驾着她的跑车送我回公司包下的酒店。
下车前,我一面已经握住了车门把手,一面鼓起勇气问她,“你在电台……是什么职位?”我也不傻,这一个月来的诸多事情显示,柳子筠的生活并不是一个管晚间频道业余供稿人的小领导能支付得起的。
☆、21
我带着满腹疑虑从路边往酒店大堂走去。刚才柳子筠只对我说了三个字——重要吗?我没有反问“不重要吗”,我觉得那样太过纠缠。
回到房间,我的那位“舍友”弓着背坐在床角,听见有人开门,她也就转过头来瞟了一眼。
“你生什么病了?”我问道。
她不回答,用手捂着肚子。
既然如此,还是不聊下去好了。我搬了把椅子坐在一边,拿出耳机,想听听歌打发时间。
大概在我把歌单循环了一遍以后,忽然有人来敲房间门,我匆匆摘下耳机,刚起身,一声近乎破音的尖叫传来,“别开门!”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我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歇斯底里了。
她紧闭了下嘴,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然后她开始圆场,“我不舒服,谁找我都说我不舒服。”
“好吧……”我继续走去开门,我此时此刻还真想知道门外的人是谁。
做好准备打开门,结果只是个身着酒店制服的年轻男服务员而已。
“什么事吗?”我问。
服务员:“楼里管道有点问题,维修师傅到了,说是要先把水阀关了,刚好水阀在你这个房间。”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的那位“舍友”,她脸上已经恢复正常的神色,似乎从来没歇斯底里过。我随即让开门,请服务员进来。
服务员快步走进卫生间,熟练地找到水阀位置,只几秒钟便关上了水阀。送服务员出门,他忽然一拍脑袋,“坏了,忘了个事,会被扣钱的!”
“跟水阀有关?”我确定道。
他摇摇头,从制服兜里掏出把钥匙给我,拜托我把钥匙送到另一栋楼四楼的员工间。我还没来得及拒绝,这年纪轻轻的服务员一溜烟跑没影了。
送吧,不过是个很小的事而已,没必要连这么点小事也计较偏不帮忙吧。我从外面关上房门,朝着目的地进发。
二十分钟不到,我就回到了出发地。用房卡刷开房门,走过玄关,屋里竟然没人……不是说不舒服么,不舒服还能外出?
不过,别人的行踪不归我管。我还是坐回椅子上准备听歌打发时间。然而,隔壁房间却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声音,而且音量还不小。
“这屋子隔音效果这么差?”我自言自语,然后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到了房间的一张床附近。
这墙很薄吗?我一面质疑,一面把手掌贴上墙面。
这质感!我大吃一惊!我摸到的地方哪是砖块?!分明就是木板!用木板盖房也太偷工减料了一点吧?但也不对,木板有这个沉重能力么?就算要偷工减料,这么盖也盖不起来吧?我两手并用,四处摸了起来。
不一会,我的手感告诉了我初步的结论:这面墙其他区域都是砖块砌成的实墙,但床头附近一块不大的区域是空心板子。酒店某次为了某种原因掏了洞,堵上的时候图省事没好好堵?我猜测大概会是类似的原因,蹲下来细细观看这个区域。无所事事真是让人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女的把眼睛蒙上。”一句话传了过来,虽然朦胧,但在我这个位置完全能听出具体内容!
我已经预感到会有更多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话会传来,不知不觉握紧拳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走开还是该留下听着。
隔壁的人显然没我这么犹豫不决,我都还没有下一个动作之前,隔壁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低吟高喊。然后男女断断续续会有对话。由此我百分百确定隔壁房间不止一男一女!因为我听见了我的老竞争对手的声音、我的“舍友”的声音以及部门里不少于三个女同事的声音;男的那边,我辨别不了,但一定有通宵事件男主角。
把这一切当电视背景?我给自己找理由待下去,毕竟这么晚了我也没地方可去。
然而,我的老竞争对手一遍遍加速喊着“肖通”这个名字的声音终于还是把我赶走了。
我胡乱抓起我的包,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然后“仓皇出逃”。
出了酒店,外面昏暗得厉害,山路两边的路灯只能发出一点点黄光,除了路灯正下方的一小片区域,这些路灯并没有能力照亮别处。
我必须要打到一辆车,总不能凭着两条腿走路走到能落脚的地方。低下头打开打车软件,却有灯光晃过了我的眼睛。我一抬头,两个高高的车灯离我越来越近。
是辆客车吧?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我记起了一趟我曾经非常熟悉的车次——从市区开到我老家的夜班客车,而这趟车的路线确实会经过这里,算算时间,这趟车开到这儿也差不多就是这个点!
“诶!停停车好吗?”我开始在原地蹦高挥手。怕司机看不到我,我开着手机手电筒照着自己。
运气不赖,客车居然真的停下了。我快速走到车门处,呲一声,车门打开了。
“师傅,我能在这上车吗?我可以补全价票。”我恳求道。
司机看看第一排的售票员,售票员瞥了我一眼,大概是看我不会捣什么乱,说道,“上吧。”
就这样,我在盘山路上“打”到了一辆车,虽然是去往相反的方向,但至少不会有什么危险。
到了目的地要做什么呢?做下一班车返回市区?留在那顺便去恭祝邻居家女儿新婚?还是……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去Y父母家探消息。这个想法出来以后,我忽然感觉到今天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是原因的,其中任何一件没有发生或者发生的时间改变,我此时此刻都不会坐在回老家的大巴车上,更不会想到借这个机会去探Y的消息。
以我对Y的了解,她出来以后绝对不会回她父母家,所以我大可以放心大胆去那儿而不会有任何跟她遇到的可能性。她父母嘛,应该也不存在向她通风报信的可能性,因为他们一定不知道Y的联系方式。总之Y和她家里人早已彻底决裂,他们不可能住在同一屋檐下,也不可能互相联系,更不可能为了对方而做什么事。
不过在别人的眼里,与Y有关的官方消息只可能往她家里送。我不知道在一个人刑满释放以后,监狱会不会把与她有关的消息告知家属。但我今天就指着这一件事了,不管会不会我都要去探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