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郡主(287)

作者:糖果非糖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家傅归昶这辈原本是明字辈,是因为我叫归晚,所以才改成归字辈。”

苏望亿死鸭子嘴硬:“你要真是二哥的亲闺女,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认祖归宗吗?你干嘛还非得曲折得又跑到我大哥名下?”

“看那个酒鬼的德行,我要是跟他把父女名分落定还不知道得被他欺负成啥样呢?反正也没多少差别啦;你要是能再年长三四岁,我当你女儿也行。”

“别,我可不想让你把我突然之间变得那么老。”

虽然他辈分大但好歹还没喊他爹的,冒出个这么大的女儿他可受不住,苏望亿挠挠头,有点担忧:“可丫头啊,你绕过亲爹找大伯做名义上的父亲,我二哥心里不好受吧。”

“他这种酒鬼,不在意吧。”归晚咬咬唇,她就觉得苏望舒不在意的。

苏望亿坐到新得的侄女身侧,语重心长地劝道:“别成天酒鬼酒鬼,那是你亲爹,没有他哪来的你呀?再说他还想这辈子都不成家呢,肯定也有因为你的关系。就算他平时有欺负你可也不能否决掉他更在意你,这十多年看你喊别人叫爹他能好受吗?”

归晚看他一眼,抿着红唇不说话了,这叔叔走掉后,她咬着唇犹豫好久决定站了起来,迈出脚步到隔壁苏轻炎府上找找苏望舒。

她在隆中苏氏住得时日比在傅家还长,三座府邸都熟悉的很,可偏偏绕过一圈都没有找到苏望舒,只好把无情叫出来问她知道她那顶头上司的踪迹吗?

“我是负责贴身跟踪你。”无情面无表情,归晚赶她:“隐身去吧你。”

只能再靠自己找,刚走两步脑海中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地方——苏贵妃生前故居?归晚咬着唇瓣,总觉得不可能的,那酒鬼哪有那么多细腻多愁善感的感情呀。

可她到底是犹豫,摘朵花来数花瓣,摧残了十几朵花,散落片地花瓣还没数出结果,咬咬牙把花梗扔掉,跑大房碰碰运气。

苏贵妃生前苏家老祖宗还没有分家;后来分家,二房和三房的府邸是新造的,大房的府邸则是老宅,因此苏贵妃生前故居留在大房。

走过段路来到大房的府邸,归晚认得路径直往那里去,迄今为止那座故居为保留最后的追忆还空置着,可她没想到刚跨进院门竟然听到琴音传出?苏望舒真在这里?

这琴音曲调……是凤求凰?

这座院落已经空置三十年,但每月定期有打扫,很干净,墙角一盆盆金黄的菊花正以盛放之姿浓艳艳地绽开,院门前的青石板路上零散地点缀着色泽鲜明的菊花瓣,兀然地,叫这干净而空置多年的院落生出几分凄清和萧条来。

归晚靠坐在门槛上,静听屋内传出的琴音,曲终音散后她也没有动,静静地垂眸坐着,不知何时眼帘中窜进来一段素衣长袍,她抬头叫:“三舅?”

“应该叫三叔了。”苏望川的气质是堂兄弟中最温润的,笑起来自有暖意在其中:“是来找舅父找来的吧?我刚还和望舒说,丫头会来的。”

“刚说我应该喊三叔呢。”您自己不也没改,归晚犹豫嘴硬:“他真有点难受吗?我看他好像没那么在意吧,他真在意谁还能抢得过他呀?”

“望舒幼年时比较叛逆,这脾性影响他深远;他到三十岁可能还不知道该怎么做父亲,何况是16岁的时候?”苏望川坐到门槛上,长叹。

“女儿刚出生时还懵里懵懂,女儿的母亲又当场过世,对他打击不小。这份突然降临到身上的责任他可能是有些排斥,但他绝对比任何人都在意。”

“小叔说表姐的念字是怀念苏贵妃?您和小姑母的关系很好吧?”归晚手托腮,歪头,想用笑意化掉些哀伤。

苏望川一愣,失笑道:“真不知被望亿从哪里打听来的,你姑祖母啊,在你舅父四岁的时候过世了,病走的;她临终前最后一段时间总念叨着走得太晚了。”虽在笑,他眼底却隐隐有水光浮现。

归晚一怔,为何太晚?是要赶追随池扬的步伐吗?变成三叔的三舅走后,她又独坐许久,直到眼前冒出个俊美无俦的男人。

他身着玄色锦袍,发髻改为用白玉冠束住,衬得他更像玉做的人,冷冷清清、高不可攀。见到他这刹那间她仿佛打通关窍般想明白刚才的问题,因为当时苏望舒四岁能记住人了。

眼底微微有些湿润,她都不知道她干嘛这么多愁善感,归晚睨他道:“你这望舒的名字也是你爹给你取的吗?”

苏望舒鄙夷:“你的名字难道不是你爹给你取的吗?”

“没做成你女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啦?”归晚吸吸鼻子,有点哽咽,得到苏望舒的冷嗤:“自作多情!”他抬脚要走,跨过门槛时衣袍一重,侧头就看到被那丫头扯住了,冷声道:“放开。”

“你陪我坐坐吧。”她恳请,再得一句放开,归晚站起来,她也有气的:“你以为你是我亲爹了不起啊,你以为就你心里难受吗?你当年要是肯养我哪怕带着我流浪天涯呢,哪有现在这么多破事?你自己生而不养,怨谁啊?”

“我没有要生你,是你亲娘要生你;我没向你讨要杀妻之仇,我就够对得起你娘了。”苏望舒再斥道:“放开。”

“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活该!”归晚憋着一股气反呛道:“你爹给你取名望舒就是希望你能活得舒心,结果你把自己活成个什么狗熊样啦;你个烂酒鬼,成天就知道喝酒打我,我傻掉也不能凑上去当你的出气包啊。”

苏望舒扬起手,最后警告道:“闪开,否则我要揍你了。”

归晚直接上前一步,冷笑道:“打,从小到大你打我还嫌少吗?你要是真在意我宁愿选七舅当爹都不找你那你说啊,全都说你有多在意我,可我看你自顾自己痛快啊!

成天喝酒,心里不痛快就往海上跑,一有气不顺就要全家来顺着,咱们到底身份尴尬,你想报复谁,苏轻依还是池扬?你怪他们作孽生下你不养你,你就想如法炮制报复到我身上是吧?那我报复谁啊?”

话没说完,泪水夺眶而出,归晚抬手狠狠地抹把眼睛,突然间就是很想哭,她还顶着傅姓的时候这里是很亲近的外祖家,是比本家还有归属感的地方,她住着很自在。

可真改为苏姓却有种尴尬别扭的情绪在心底滋生,因为清楚地知道她和苏望舒是外人,相依为命之感是那么强烈,强烈到她毫无顾忌地顶撞过去了。

片刻后,苏望舒放下扬起的手,看她哭个没完眼泪鼻涕横流脏死了,骂道:“滚,别弄脏这地儿。”

“这什么地儿啊,我在这里哭一哭怎么啦?”归晚满脸泪痕,扬起头呛声:“她要是还活着,他们要是还活着一定比你疼爱我;你就是个烂酒鬼,你凭什么赶我走?”

苏望舒懒得跟她废话,抓住手腕要把人往外扔,迎上这张哭得和花猫似的脸,心疼了疼,甩开她扔下句‘自己滚’就重新往院里走。

归晚赌气似的也重新一屁股坐回门槛上,少时眼前出现块手绢还以为那酒鬼良心发现,愤愤地夺过后才看清来人,呐呐地喊声七舅。

苏望载没有如父亲和二弟般这等绝顶皮相,可遗传摆在那,也生得一副好皮囊,是个中年美大叔,他摸摸孩子的脑袋,揶揄道:“喊不出这声爹吧,所以说你较个什么劲呢?”

“谁说的?”归晚再抹把眼睛,当场就喊了声爹,反正她喊傅经柏也喊了十多年,能有什么喊不出来?惹得苏望载哈哈大笑,笑过后感叹道:“慢慢来吧,那酒鬼就这别扭德行,小时候就别扭极了,被他摊到个闺女之后真是别提有多别扭了。”

“他们为什么不成亲啊?”

“来不及了。”苏望载也坐到门槛上,叹惜道:“长公主没有告知,后来凤陵郡主传信过来把全家都吓到了,同时不信;长公主的年纪能做望舒的母亲了,又是当亲弟弟般照顾着,还有望舒的脾性摆着,要说他们俩能闹出个孩子来,谁信啊?

是池丞相亲赴隆中再三表示千真万确,要带望舒到京都成亲,可当时二弟他出门闯荡江湖连家里都没确凿的消息他究竟跑到哪儿了;终于找到他,把他拽到京畿就是你出生时,最后见到一面你娘便撒手人寰了。”

归晚低头,忍不住抹抹眼睛。

“其实能有个闺女,望舒心里觉得有了归宿,很高兴的。在苏家他从小认为身份尴尬,可先国舅定下的规矩,池家他又没法回归,只能这般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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